大巫凝神時便能看到摩多身前有一道飄忽的虛影,但自從被蘇澈的玉符擊碎法器又連帶傷了他自己,他便再也不會輕易多動手腳了。
李旭保護着蘇澈的身體,看似只是失了神智地亂砍,可聽到大巫的話時,他回身便向着摩多橫劈了一刀。
摩多快速避開,手中的長刀只得也跟着抵了上去,伸向蘇澈的手並未得逞。
他眼角瞥了蘇澈一眼,心裡多少也有絲遺憾。活了這麼一把年紀,他沒對哪個女人動過一點心思,唯獨這一個,連她這麼大的歲數自己都沒嫌棄過,還一直忍着端着退讓着,只是爲了給她足夠的尊重,盼着她能對他心甘情願,可惜,最後卻只是落得被她算計的下場。
摩多還沒對自己發完這一通感慨,便聽見大巫又叫道:“怎麼了!外面到底在吵什麼!”
帳外的聲響一直沒斷過,但如果真出了什麼大事,早該有人前來稟告。所以他們並未當回事,只想着把蘇澈這仙修的隱患解決好,再去處理那些鬧事的人。
可一問之下,大帳外迴應他的,只是一聲——
“啊!!”
電光石火間,一把乍看幾乎丈長的大刀呼喇一下便從外面削去了大巫身後的半個營帳。
摩多雙目微眯,還在適應眼前強光的瞬間,靈蛇一樣的長鞭已深入甬道,朝他捲上了來。
他反應已極快,後退的同時,手竟還是慢了一步,沒來得及隔開軟鞭,硬生生地被勒緊了脖子。
摩多一見失了先機,急忙擡手立刀,向細軟的鞭子劃了上來,可是……劃來劃去,那根細細的軟鞭還就是不斷!
他凌厲的目光直到此時才突現慌亂之色,丟了長刀便去撕扯糾纏在脖子上的軟鞭。
蘇澈瞧着那鞭子格外眼熟,也顧不得再去撲騰自己的“屍體”了,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摩多突然陷入瀕死的掙扎中。
而甬道的那一頭,凌天一邊緊閉雙眼,一邊一隻手捏着鼻子。
他單手揮刀,一衝進來便直接將地上那個黑斗篷的大巫給剁成了肉泥。
嘴裡還一個勁地罵着:“這些臭蟲可真他孃的要噁心死爺爺啊!還來,還來爺爺就要撂挑子不管這閒事了!”
阿瑤浪叫道:“哎呀大王,現在早就不是閒事啦!你看看啊,蘇澈真的變鬼了啦!”
凌天趕緊睜眼,頓時與飄在空中的蘇澈四目相接,驚道:“哎嘛我說祖宗!你想玩也挑挑地方!怎麼哪都有你啊!”
他一邊說着,就見蘇澈飄飄悠悠朝他來了。
凌天面色一變,低聲對阿瑤道:“老子有點害怕。”
阿瑤一邊拽着軟鞭不鬆手,一邊不嫌累地擰巴着她的蛇腰叫道:“別鬧了大王!蘇澈要是真變成了鬼,阿瑤可真不幹了!”
凌天一撇嘴,邁步就往裡跑,“切,說得就好像我幹一樣。”
蘇澈激動極了,一邊無聲地喊着凌天一邊往他跟前飄,可這人居然看也不看她一眼,直奔重傷倒地的蘇澈而去。
阿瑤此時將鞭子一點點收緊,飛身上去連那幾個蹦躂着的蠱人也都捆綁在了一處。
蘇澈一見急了,衝過去扒拉李旭,一個勁地亂撲騰。
阿瑤看明白了,稍稍鬆手將李旭放了出來,單獨從袖中飛出一道絲線將他捆了。
而李旭卻一直掙扎不休,他張着嘴大聲嚎叫,沒一會兒就把阿瑤嚎得受不了了。阿瑤手指在他喉頭一點,讓他只張嘴卻沒了聲音。
牢房大帳這會兒都已被外面的小妖們砍成了一地碎渣,一隊小妖將他們幾人圍在圈中,其餘都大肆斬殺着大營裡的西爵蠻子。
而摩多有幸什麼也沒看見,早就暈死過去了。
大帳卸掉以後,還關在囚籠裡的宣鐸便將只能聽到的事情真正看進眼裡。
倒在血泊之中的蘇澈頓時讓他疾聲呼喊了起來:“澈兒啊!澈兒!”
凌天半蹲在蘇澈身邊,聽見宣鐸的聲音才擡起頭來。
看了他一會兒,凌天一邊把手中的冰槿花晶往蘇澈口中倒了幾滴,一邊道:“她沒事,死不了,你又是哪個?”
宣鐸的雙手情急之下都已被纏在了牢籠的蛛絲上,聽了凌天的話,他瞬間冷靜下來,卻也未回答他。
凌天也不急,伸手在蘇澈的肩上輕輕按了按,眉頭就緊皺了起來,“他孃的哪個王八羔子把我們蘇澈傷得這麼重?是不是那個把皮都煉綠了的卷鬍子?!阿瑤,給我把他放出來弄醒,沒那麼便宜死!我非得給他片成片!”
阿瑤一瞪眼,“有這閒功夫大王不如出去大開殺戒撒撒氣,讓孩子們這麼辛苦,你算什麼大王?”
凌天一聽,倆眼立馬瞪圓了,“他孃的到處都是死臭蟲,你想我早死了你好篡位是不是?”
阿瑤:“呸呸呸!”
宣鐸心裡這會兒才終於敢確認這些人是友非敵,便抓着欄杆低聲問道:“請問,澈兒她……”
凌天瞧着他遲疑了半晌,才道:“不致命,不過是得好好養幾天罷了。”
說着,他又擡起頭看向一直飄在他一邊的蘇澈,笑道:“你行啊,我當你真要變鬼了,鬧半天你去一趟天山就把元神都修出來了?”
蘇澈一攤手,無聲一句:“什麼玩意?”
凌天笑出一口大白牙,“蠢貨,你第一回玩元神出竅吧,玩大了吧,回不去了吧,還說不了話吧,你說你怎麼就這麼蠢呢,哈哈哈!”
蘇澈:“……”
凌天:“其實你回不去可能真是因你這身體傷得太重了,我要是不來,你一準當鬼當定了。”
說完,他又笑得差點停不下來。
阿瑤這會兒已經將西爵王摩多從人垛裡給扯了出來扔在一邊,然後指着單獨捆綁的李旭道:“這人剛纔蘇澈不讓我綁,可他已經深中蟲毒,和死人沒什麼區別了,管是不管?”
蘇澈才朝李旭撲了上去,宣鐸就開口道:“那是我颯熙的禁衛軍統領,李旭。澈兒一直想要救他……”
凌天一挑眉,將蘇澈平放在地上,走到宣鐸的囚籠前,也不避諱那些蛛絲,便將欄杆扯斷了幾根,“你是那個……呃,我想想那個凡身叫什麼來着。”
阿瑤:“宣璟轍。”
凌天一拍腦門,“對,你是宣璟轍的爹?”
宣鐸怔然,隨後點頭道:“正是。”
凌天笑了笑,那笑容卻有些古怪,他從腰間拔出匕首,把宣鐸手上那些沾粘的蛛絲細心颳去,“我說呢,我說蘇澈在這到底是作得哪出的死。”
宣鐸:“那你們又是?”
凌天一拍胸脯,“我們是蘇澈的小弟,蘇澈是我們大王!”
蘇澈:凌天你個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