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將盡,衆映月弟子早已離去。蘇澈走出客棧,站在門外望着空蕩蕩的街道出神。
方順虎一直沒有回來,雖然方順豹說他姐姐不會有事,但眼中的擔憂已掩藏不住。
“你不冷?穿這麼少,讓井相公看見又要生氣。”方順豹也走了出來,看見蘇澈單薄得實在不像話,忍不住數落了一句。
蘇澈見方順豹的巨劍又背在了身後,衣衫緊扎着,顯然要出門,問道:“你去找方姐姐?”
方順豹點頭道:“啊,我到處走走。”
蘇澈忙道:“我和你一起去!”
方順豹擡頭看了一眼宣璟轍房間還亮着的燈火,笑道:“你可別鬧了,看你這臉上的血氣都還沒恢復呢,早點睡吧,還能少挨點罵。”
“你等等!”蘇澈見方順豹要走,抓住他道:“我去和璟轍說一聲,你千萬等我!”
蘇澈一口氣跑上樓,直接推門而入,竟意外看見將離坐在房中,而二殿下本尊也端端正正坐在燈下,看書。
宣璟轍打小看書就是活脫脫的老和尚唸經書,缺個木魚而已,滿臉都寫着四大皆空。
蘇澈着急,也懶得去管將離爲何坐在這裡,直接兩步走過去,土匪一樣將他手中的書抽出來往旁邊一扔,“大師,紅塵中的事聽說沒?順虎姐姐追着魔修打架去了,到現在都沒回來。我仙爺爺幹嘛去了?不降妖除魔積功德了嗎?”
宣璟轍瞧了她半晌,很實誠地回答道:“蕭煥的師妹沒坐過轎子,他大概帶着她找轎子坐着兜圈去了。”
“……”蘇澈心道她們倆到底是哪裡來的鄉巴佬!
宣璟轍:“你說順虎還沒回來?”
蘇澈:“是啊,我這就要和順豹一起去找找,來和你說一聲。”
宣璟轍將自己的茶杯倒滿,遞給蘇澈,“先喝口水。”
蘇澈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那我走了!”
“澈兒。”
蘇澈已跨出房門的腳又收了回來,“幹嘛?再廢話順豹就不等我了。”
宣璟轍也不知轉身從哪裡取了件挺厚實的青色外袍出來,走到門口給蘇澈披上,“你去,只是不要惹事。”
蘇澈見是一件羅裡吧嗦的袍子便不大稱心,可尺碼顯見就是自己的,沒借口拒絕,只得扔下一句“知道了”,人便跑沒了影。
直到腳步聲遠得再也聽不見,宣璟轍才微微輕嘆了一聲。
將離知道他絕不可能讓蘇澈就這麼跟着方順豹出去找人,便也跟着起身,“再過兩三個時辰就要天亮了,還是我跟着去吧。”
宣璟轍道:“不必了。”
話音才落,室內燭火便忽然劇烈搖擺了起來。眨眼間,稔稀忽然現身,她衣裙上點點血污,衣袖已被斬斷,還帶着一股血腥氣,一出現便撲進將離懷中。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找回來的,可總算是輾轉回來了。此時見到將離,便泣不成聲,支離破碎地一字一字道:“師兄他……我師兄他……”
宣璟轍一把將她拉了起來,“蕭煥怎麼了?!”
稔稀看着宣璟轍,神智忽而清醒了似的,反過來抓住他道:“快!你不能再留在這裡了!快回玹紫!你有危險!我師兄怕是已經不行了!等到天一亮,你又是凡人一個,那人找來,你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