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的仁義真是名不虛傳，安意如的母親可是在四哥生母離世後便勾引成功的皇上。四哥與我是這些個兄弟中身世最爲相近的，連個真心照顧的母親都沒有。四哥是真心要護着安意如嗎？難道就不恨他？我看不是吧，要不是安意如醫術高超一直能夠壓抑住四嫂的病，現在能給四哥你看病，你能留着他？”
“……”賀衡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沉默過後，揚手打在了賀鴻臉上，“你若是想要任性，請到該去的地方去任性，這裡不歡迎你，走吧。”
“四哥不知道父皇根本不在帝陵嗎？他應該是和安意如的母親在一起吧，四哥覺得這是小事嗎？”賀鴻笑了，“我確實在耍脾氣任性，父皇倒是許我可以任性，那麼父皇在何處？安意如，你敢不敢說出來？”
賀衡是親自送葬的武英帝，自然以爲武英帝在他的地寢宮。突然賀鴻這麼說，他自然是要苦惱一番的，“你去了父皇寢陵？父皇不在？”
“四哥不是應該猜得到嗎？”
“你就是爲了這個而來嗎？”賀鴻神色嚴肅，“若是如此，給意如道歉。”
這會兒過去，賀鴻已經恢復了一點力氣，他支撐着半身慢慢站起來，賀衡也站起來。兩兄弟對視上，一個雲淡風輕，一個滿目仇視。“你以爲，這長安城，還有你說話的地方嗎？”
“……”賀衡笑了，他知道賀鴻是在暗示，但是他依舊認真的回答，“自然是有的。”
他三年爲帝，雖然因爲後宮之事弄得朝堂怨聲載道，但是他從未虧待過朝臣，賀鈺也是登基三年多了，但是第一年根本不在長安，若論影響力，不是沒有大臣維護於他。
賀衡：“九弟，意如，你們隨我來吧。”他沒有必要因爲擔心賀鈺發現猜忌而委屈自己，至少賀鈺不會把他們怎麼樣，也至少在賀鈺知道之前，他們已經談完了。
“父皇不在帝陵，我進去之後，裡面是空空如也，竟然連一個陪葬者都沒有發現。而後是三個父皇留下來的皇室暗衛將我引到了真正的帝寢地宮，但是父皇本該沉睡其中的棺木也是空空如也。那三人也引頸自盡了，我不管父皇有多愛你的母親，但是我一定要見到父皇，而且，父皇就算要和你母親合葬，也是要葬在皇陵的！”賀鴻對安意如說道，可是不算客氣。
安意如：“母親原本和那人葬在一起，後來被老妖婆遷走，屍身火化不全了。”
“不可能，安若不是你的外祖母嗎？她服侍在皇祖母身邊，怎麼會不阻止皇祖母做這樣的事情呢？”賀鴻是不信的，哪有人這樣辜負自己的親閨女的！
賀衡感慨一聲，他也是不惑之年的人，對於生死卻也不能看淡。紀紫堇的死他不能忘記，而紀紫堇以皇后之禮葬於皇陵，百年之後他們二人不能合葬，也是賀衡心頭死結。“九弟，是真的。也就是說，父皇不可能和意如的生母合葬一處，這個你應該向他道歉。”
“那麼父皇還能在哪裡？”賀鴻臉色難看，他剛剛失去朱芷怡，本來不該管這些事情，但是事關武英帝，而且朱芷怡死前的話也刻在他心裡，他是一定要查出來真相的。
賀衡目光也幽深起來，“九弟，父皇是我親自送入皇陵安葬的，若不是父皇早有安排要遷墓，那麼能夠悄無聲息將父皇移走的，只有當今了。”
“皇兄。”賀鴻想了想搖頭，“不會是他，我可以確信是父皇，那三個人資格甚老，不會是皇兄培養出來的。”
賀衡笑了，他很好奇賀鈺和朱芷怡是怎麼回事，也就說了，“說來，我還欠九弟一句話，九弟節哀。”
賀鴻：“多謝四哥。”
“九弟，不知九弟妹如何會想不開？”
“……”賀鴻：“無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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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衡多麼聰明的人，短短兩句從賀鴻的回答就可以猜出來了，朱芷怡有喜的消息是真，但是未必是賀鈺的。
賀衡：“九弟，現在還能坦然無顧忌的喊出來一句皇兄的，也就是你一個了。”
這自然不是賀鈺不叫他們喊，但是賀鈺真的沒有什麼兄弟人緣，留在京城的幾個兄弟，不是向賀泰賀衡這種有心結的，就是十四弟這樣根本和賀鈺說不上話，沒有相處過的。皇兄皇弟什麼的，只是客套話了。
賀鴻倒是對於和賀鈺的好關係很坦然，他們本就關係好，就算因爲皇位之爭出現了矛盾，他們兄弟之間的關係如何他們清楚，手足之情，打斷骨頭連着筋。
賀鴻：“四哥，皇兄，很好。”就算他沒有保護好朱芷怡，就算他也沒有保護好名義上的侄子，但是賀鴻知道那不代表賀鈺沒有用心。他也知道了朱芷怡和秦羽鳳搞出來的一場宮變，賀鈺的肚量作爲一個皇帝算是很大了。
賀衡不在意得笑了笑，他也算是瞭解賀鈺的人，於是不予評價，“九弟，意如，既然如此，我們還是一起去皇陵看看吧。”
安意如：“我可以，不過，怎麼去？賀鈺會不管我們？”他知道賀衡還打算去看紀紫堇，他也沒有理由反對，而且他也想知道皇陵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是，問題在於，那裡是皇陵，守衛重重，他們不可能偷偷進去。
安意如別有深意對着賀鴻一笑，“難道，你去幫我們請聖旨？”
賀鴻：“……還是找皇后吧。”
安意如：“好，就這麼定了，你們解決問題，我就在府裡等着了。”他纔不去找秦羽鳳，他和秦羽鳳有仇。上一次秦羽鳳生命垂危他不救，這一次也是沒有臉面去找秦羽鳳幫忙。
見秦羽鳳，賀衡笑了，“九弟先回吧，明早若是爲兄沒有及時出現在午門，大概便要九弟一人出力了。”
賀鴻抿脣，不客氣得看賀衡道：“四哥，你要是不出現，明天就真的踏平這裡了。”
賀衡：“再說吧。”他不知道賀鴻知不知道他的心思，但是他的心思，賀鈺一定是知道的。他喜歡秦羽鳳，在紀紫堇去世之前便知道了這樣的心意。
次日，午門。賀鴻早早等在這裡，從朝臣來上朝到早朝結束離開，大約有兩個時辰的時間，賀鴻一直等着，但是最終沒有等到人。賀鴻便獨自前去了椒房殿請要皇后懿旨。
而御書房中，賀鈺看着自己特意裝扮了一番前來進宮的兄長，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皇上既然把本王請來了這裡，我也就不用往皇后娘娘那裡走一趟了，近日甚是想念紫堇，皇上可否成全？”
賀鈺冷笑：“朕若是不答應，四哥難道還要去找皇后嗎？”
賀衡：“嗯，皇后一定會答應的。”
“你倒是看看朕讓不讓你們見面！”賀鈺，“昨日九弟鬧了一番朕就不計較了，但是皇陵是父皇及先祖安息之所，開啓皇陵一次很是費力，若不提前祭祀祖先，如何輕易打開地宮？”
“皇上的意思是，不答應？”賀衡笑得好看卻冷漠至極，“皇上不要忘記，當初我退位與你的約定，可不僅僅是紫堇平安。皇權帝位自古以來從來不乏追求者，在其位謀其政，皇上一位任性妄爲，可不是好君主所爲。還有，在皇上找到秦宇徵之前，還是不要太自信爲好。”其實賀衡不知道秦宇徵所在，也不知道賀鈺和秦宇徵之間最本質的矛盾在哪裡，但是這不代表他不可以利用。他知不知道不重要，賀鈺信不信才重要！
終於還是賀鈺妥協，“四哥，地宮裡冷，記得多加衣物！”
“皇上不用那麼關心爲兄，爲兄自然不會虧待自己。”賀衡慢慢起身談了談衣袍，“還要恭喜皇上將要喜得皇子了，玉貴妃真是爭氣，皇后娘娘不知道是怎麼看待的。不過這些皇上自然也能處理好，我便告退了。”
“四哥，小心臺階！”賀鈺目送賀衡離開，說話是咬牙切齒夾棒帶棍，恨不能賀衡從臺階滾下去纔是真的。
帝陵——
賀鴻將賀衡安意如帶到那三人將他所引到的位置，三人的屍首還在，同樣，棺木依舊空空如也。
安意如：“你們記下來步數了嗎？咱們一共往左拐了十一次，走了一千四百多步。也就是說，從表面上他的寢宮到這裡，我們幾乎是走到了另一個人的陵寢了。”
“父皇左面的是，皇祖母！”賀衡是處理他們二人安葬的人，如何會不知道呢？
賀鴻也是恍然大悟，他也一直以爲還在武英帝的寢陵，但是隻記得了地宮曲曲折折，忘記了考慮距離！
重新出來後，三人想了想還是決定去冒犯一下他們的“好”祖母。對於賀鴻，這個好字是真的好，至少不壞，但是對於賀衡和安意如來說，絕對就是反義詞了。不是他們不盡孝道不通人性，但是他們怎麼也喜歡不起來太后那樣的人。
“安意如，你的外祖母應該也和皇祖母葬在一起吧。”賀鴻問道，完全沒有其他意思。
安意如：“嗯，我親自送她來陪的老妖婆。”
賀鴻：“……”老妖婆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