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吾日三省吾身

酉國新帝城位於天帝州的入雲城所在的山腳下。與酉國皇宮一牆之隔的便是酉王夜暗風的王府,其規模與皇宮相同,但在氣勢上,更勝皇宮一籌。

夜暗風獨自坐在王府的金交椅上,反思自己這一段時間以來的行爲,總結得失,不斷提高自己。

這一切都是先皇爲夜暗風安排的帝師董平安教授給他的。在夜暗風很小的時候,董平安就不停的向他灌輸“吾日三省吾身”的理念,這麼多年下來,夜暗風自己也養成了這樣的習慣,同時也讓他少走了很多彎路。

今天晚飯後,夜暗風閒來無事,就獨自來到這酉王府的正殿中,坐在自己的金交椅上,開始反思自己最近的施政政策,尤其是對寅國內戰一事,夜暗風越想越覺得自己之前的策略有問題,但問題出在哪裡,夜暗風一時還想不明白。

就在這時,現任酉國丞相的董平安從外面走了進來,對夜暗風行禮道:“陛下,老朽見你這兩天經常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說出來,老朽幫你參考一下。”

夜暗風見來人是董平安,連忙回禮道:“老師,這裡沒有外人,你我師徒不必如此客氣。學生確實有件事情一時想不明白,還請老師賜教。”

董平安道:“皇上有何不明白的地方,請明言,老朽也好幫皇上參詳一二。”

夜暗風嘆了一口氣,說道:“還不是寅國的事情麼,我自問每一次與寅國內戰各方接觸時都沒有犯下明顯的錯誤,爲何現在我們在寅國問題上會如此被動呢?”

董平安道:“皇上與寅國各方的接觸,老朽並不是十分清楚,還請皇上能說得具體一點。”

夜暗風道:“我第一次接觸,是在寅國幾大世家叛亂之前,當時赫塞家族派人來與我談判,想跟我結盟,但我考慮到寅國的形式不明朗,而且我本身也不看好這幾大家族的叛亂,所以我就拒絕了他們的要求。”

董平安道:“這一次的接觸沒有問題,形式不明朗之前,不要輕易表態是對的。”

夜暗風接着道:“第二次接觸是寅國賀家兵敗利文州之際,他們派人來,請求從我的領地上借道撤退,我考慮到平衡交戰雙方的實力,讓戰事拖延更長的時間,就同意了他們的請求。”

見董平安做出一副繼續的表情,夜暗風繼續說道:“第三次接觸,是和燕南纔有關,他當時有出兵攻打達家的計劃,想與我達成互不侵犯的協議,我考慮到寅國世家一方已經處於劣勢,就沒有答應他的要求。”

停了一會,夜暗風見董平安沒有發表意見的意思,就繼續往下說道:“第四次……。”

這時候,董平安突然擡手打斷夜暗風的話,說道:“陛下不用再說了,老朽已經大致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夜暗風欣喜道:“請老師賜教。”

董平安道:“我來問你,你做出這些決策的依據是什麼?”

夜暗風道:“當然是以酉國利益最大化爲前提啊。”

董平安道:“不對吧,如果是以酉國利益最大化爲前提,你爲何不乘機侵吞寅國一到兩個州呢,我相信你是有這樣的機會的。”

夜暗風知道董平安誤會了,連忙解釋道:“老師,是我的表述不夠準確,讓您誤會了。我現在考慮一切問題的出發點,都是必須有利於我們反攻辰國,奪回那原本就屬於我的江山。”

董平安道:“你沒有忘記自己的初衷就好,說說你具體是怎麼考慮的。”

夜暗風道:“已酉國爲根基,積蓄力量,等待時機,反攻辰國,這是我早就制定好的長期戰略,不會輕易改變,我現在用心經營酉國,也是爲了更好的積蓄力量,爲將來反攻辰國,增加一些勝算。”

董平安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也知道你一直都做得很好,現在我們說的是,你對寅國內戰具體是怎麼考慮的。”

夜暗風道:“老師,你也知道,寅國相對與酉國來說是多麼的龐大,而且燕丹這個人對土地的慾望十分強烈。我之前一直擔心,當我們真的出兵討伐夜陳宸時,燕丹會出兵抄我們的後路。搞不好,我們連自己的根基都會丟失,又何談收復故土呢。幸好,現在寅國發生了內亂,我們只要設法平衡他們之間的力量,讓他們儘可能長時間的打下去,我們就不用擔心自己的後路了。”

董平安問道:“你所謂的儘可能長時間,具體是指多長時間。”

夜暗風道:“我也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他們能多打一天,就對我們有利一天。”

董平安道:“皇上啊,你怎麼考慮問題突然變得這麼膚淺了呀,寅國的內戰規模如此宏大,就算是你直接派兵參戰,也未必能左右戰爭的結果,你現在單憑一些戰場外的小動作,就更不可能有什麼作用了。”

夜暗風起身拱手道:“老師教訓得是,學生在這件事情上考慮得的確太過片面了。”

董平安道:“我再來問你,你對這場戰爭的最後結果怎麼預測。”

夜暗風道:“這個我倒真沒有仔細想過,我之前一直想着怎麼才能讓他們一直打下去。”

董平安道:“這就是你在寅國問題上面被動的原因,你只有準確預測出這場戰爭的最後結果,並根據這個結果提前佈局,你才能在將來佔據主動的位置。”

夜暗風被董平安的一句話徹底點醒,說道:“老師說得極是,我之前只考慮怎麼讓這場戰爭一直延續下去,結果反而讓自己鑽進了牛角尖,對外政策前後矛盾,完全是被人牽着鼻子走,失誤啊,失誤。”

董平安滿意的點着頭,說道:“不愧是先帝看重的繼承人,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幸甚、幸甚。”

夜暗風不好意思的說道:“老師你就不要誇我了,我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而不自知,最後還需要老師來提醒,我才能反應過來,實在是羞愧難當啊。”

董平安道:“陛下大可不必妄自菲薄,您真正接觸政事的時間並不長,有時候難免會因爲急於求成而考慮問題不周祥,這都很正常。”

夜暗風再次起身,恭恭敬敬的向董平安行了一個禮,說道:“多謝老師!”

董平安道:“陛下不必多禮,我們還是繼續談寅國內戰的事情吧,說一說你對這場戰爭的結果怎麼看。”

夜暗風道:“我認爲幾大世家最終會失敗。”

董平安道:“這一點我與你的觀點相同,他們只是幾個家族臨時組合在一起的,內部必然是矛盾重重,再加上外部還有燕南才、燕南塔和柳林海對他們虎視眈眈,所以他們的失敗只是早晚的事情。皇上認爲,幾大世家失敗後的寅國,會是一個什麼形式。”

夜暗風道:“表面上的統一。”

董平安道:“說得具體一點。”

夜暗風道:“燕丹就算能剿滅幾大世家的叛軍,也會元氣大傷,此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辦法再發動一場大規模的戰爭了。與此同時,燕南才、燕南塔、柳林海幾人雖然表面上歸順燕丹的朝廷,但實際上都在保持實力,對朝廷和世家聯軍之間的惡鬥坐山觀虎鬥。同時他們幾個又在全力擴充軍備,搶地盤的目的已經昭然若揭了。”

稍作停頓後,夜暗風接着說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這場戰爭的結局是,燕丹與世家聯軍之間兩敗俱傷,燕南才、燕南塔和柳林海幾人乘機搶奪幾大世家的地盤,然後以這些地盤爲籌碼,跟燕丹談判,謀取一個高度自治的地位。”

董平安微笑點頭道:“不錯,不錯,與我的猜測大致相當。那麼皇上現在應該知道,後面要如何對待寅國內戰的各交戰方了吧。”

夜暗風道:“謝老師提點,學生知道該怎麼做了。”

董平安接着道:“老朽再提醒皇上一句話,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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