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丫覺得此次自己被人提着殺豬刀追殺,大部分責任在於順二孃,若不是她當時算的那卦一算算出個二十一畫,那自己也不會選中那個“瓘”字。所以她打定了主意,等順二孃回來之後一定問罪於她。然而當她坐在院子裡用雞蛋幫柴胡揉着眼角的烏青時,順二孃拖着疲憊的步子回了院子。舉頭一看,其人形容枯槁,衣衫破爛,頭髮如窩,口中還喘着粗氣,要形容成“沒了人樣兒”那是一點也不爲過。
“這是怎麼了?”柴胡先開口。
順二孃氣喘吁吁走過來坐在桌前,歇了片刻才道:“別提了,無緣無故被人拿着殺豬刀追殺,攤子都被掀了。老孃好不容易纔跑掉,真他媽背氣,不知道是誰招惹了他。”
九丫記得當時殺豬刀來踢攤時,順二孃正好去人府裡看風水了,自然不知道殺豬刀來找她算賬這事兒。柴胡拉着她逃了之後,豬殺刀找她不着,大概就牽怒於身爲“同夥”的順二孃。至此,九丫心裡的惡氣已經全部蕩然無存,而且此事也無需再提。她瞅了眼坐在旁邊正盯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柴胡,回了一個“不許說”的眼神後顛顛地跑到了順二孃身邊,“哎喲,這世上難得會遇到些瘋子,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見識。今天你受了委屈,我去做飯吧,你坐着歇下。”
順二孃受寵若驚,瞪大眼看着九丫跑進廚房,然後她回過神來,問柴胡:“她怎麼了?”
柴胡默默地低下頭,“瘋了。”
順二孃癟嘴,“那你臉怎麼了?”
“被驢踢了。”
“……”
飯後,柴胡乖乖去刷碗。九丫摸進順二孃房裡時,順二孃躺在屋內的牀上就着油燈拿了本書看,一臉專心的模樣並沒有因爲九丫進來而分神。剛纔吃飯的時候,順二孃一個勁地提那殺豬刀,柴胡因爲不堪重負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九丫卯足了與順二孃大幹一場的準備,卻不料對方竟然只是說了句“老孃就知道這事兒不簡單,原來是你丫捅的”之後再無下文。
九丫來她房裡可不是爲了道歉,而是想確定下到底吃錯了什麼藥才讓她放自己一馬。她的猜想不錯,自個兒在門口站了這麼一會,順二孃眼珠定在書上一般,瞅也沒瞅她一眼。順二孃會這麼好學,當然不會。若不是吃錯了藥,那就是有詐。想到這兒,九丫不免抖了一抖,開口道:“喂,有仇趕緊報來,這樣悶不吭聲的是使什麼手段。”
順二孃眼終於擡了下,口中卻只是一聲“哦”。
九丫肉緊,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忙又支聲,“我錯了還不行嗎?又是賠錢又是被人追殺,你抽我一頓鞭子得了。”
順二孃其實哪裡是想折磨她,她一顆心還真撲在了手裡的書本上,而這一刻想的就是快點打發九丫離開,於是換了個姿勢,一本正經地道:“不過就是一點小簍子,哪兒有娘因爲這些就抽鞭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