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都瘋了，從荒蕪之地回來之後，不，在荒蕪之地就開始發瘋了。”木槿飲了一杯茶後，拒絕了張瀟晗再倒一杯的建議，端坐了一會，像是在吸收靈茶內的靈力，然後說道。
張瀟晗點點頭，荒蕪之地的經過已經講給木槿聽了，想必他們在靜室內體會祝離殤渡劫的過程中，木槿已經細細思考過了。
“荒蕪之地的陣法可以將人內心最隱秘的一切都挖掘出來，上屆修士佈置下這個陣法本來用意是激發荒獸的兇性，沒有想到卻產生了這個後果，若是不在荒蕪之地，我想，常坤太上長老也不會……”張瀟晗輕輕嘆息一聲。
木槿冷冷地哼了一下：“人的本性，全在荒蕪之地就被挖掘了，可惜，並沒有得到警醒，他們只以爲百年浩劫會是一場人和妖獸的搏殺，卻沒有想到，百年浩劫會來自於人與人，來自於他們心裡的貪念。”
“你是說，百年浩劫已經開始了嗎？”在聽說到清華門被從靈武大陸除名之後，張瀟晗就想到了這一點，但是她一直不願意相信，這些修士哪一位不是活了上千年的人了，千年的時間沉澱出的智慧，怎麼能做出自相殘殺自我毀滅的事情呢？
可是荒蕪之地發生的那一幕，雖然沒有親眼見到，聽說得也不詳細，可是事實足以，而後，靈武大陸的激流暗涌也讓張瀟晗不得不懷疑，百年浩劫，究竟是上天給予靈武大陸的，還是靈武大陸的修士自身造成的。
“若是這般持續下去，應該是開始了。”木槿說着。臉上卻出現一個奇怪的笑容：“瀟晗，你說，我要不要推波助瀾？”
張瀟晗怔了一下，推波助瀾？或許，木槿已經在做了吧。
她本來想詢問燕道的事情，想詢問那個可以集合結丹修士靈力殺滅化神修士的事情，可是她忽然不想問了。
她知道木槿心中的恨。但是她不知道恨的目標。木槿是在憎恨那些採補過他的修士？還是在憎恨着其它什麼。
張瀟晗覺得她並不瞭解木槿，連換位思考都做不到。
木槿明明換得了靈根，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一個真正的修士。可是他爲什麼還要和從前一樣，做出沒有任何靈力的樣子？他爲的是什麼？
張瀟晗望着木槿，忽然不想想下去了。
“你不贊成？”木槿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張瀟晗瞧着木槿，他的表情還是那麼無所謂的樣子。彷彿一切都沒有放在心裡的樣子，但是張瀟晗知道。他把一切都藏在了心裡，不在意只是表面。
“我不知道。”張瀟晗想了想，決定還是坦誠：“我總覺得，在這裡我就是一個看客。我從來沒有融入到任何一個門派的感覺，也沒有把靈武大陸或者玄黃大陸當成家的覺悟，所以你問我。我不知道。”
“我只是覺得，每個人。不論他做什麼，都有他不得不去做的理由，也許這個理由在他人的眼裡是多麼荒謬，多麼不可思議，但是換位思考，處在他的位置上，經歷了他所經歷的，他那麼做在他看來可能就是對的。”
是的，每一個人，站在他自己的立場上，他所做的一切都有極爲充分的理由，就像是燕道，他所曾經做過的，就是爲了玄真派成爲玄黃大陸唯一的一大修真門派，爲着這個目標，他不擇手段，若是沒有靈武大陸的進入，燕道可能早就完成了他的夢想，站在他的立場上，他所做的一切錯了嗎？
今日的夏晨曦，他同樣殫精竭慮，他錯了嗎？
可是站在被他們侵犯了利益的修士的立場上，他們錯了，大錯特錯了。
“這個世界就是以實力說話的，誰的實力強大，誰就是對的，就是錯了，也是對的。”張瀟晗凝視着木槿的眼睛，在木槿的眼睛中，她看到了少有的認真。
木槿搖搖頭，再搖搖頭，眼神裡閃過的是恨，張瀟晗沒有看錯，那是恨，從內心深處流露出來的恨。
“沒有換位思考，不論在什麼位置上，有些人，有些事都是不可原諒的，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原諒他們。”
他擡起頭，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嚴肅：“有一點你說對了，這就是一個用實力說話的世界，沒有實力，就是恨也只能藏在心底。”
可馬上，木槿臉上的嚴肅就消失了，轉爲懶洋洋的笑容：“一會，你怎麼解釋那道繞過你的閃電呢？不要告訴我是因爲火狐？等那些修士體會過雷劫了，就會想起來，就算他們不敢肯定閃電的目標，夏晨曦和李飄雪可是全看得一清二楚的。”
張瀟晗楞了一下，木槿沒有預兆地就轉移了話題，讓她心裡頗爲不適應。
既然木槿已經是真正的修士了，還是看不出修爲的修士，在黑山的第六重雷劫發生時的情況，也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
推到火狐身上是不得已而爲之，難道要她說出仙氣的秘密？不，仙氣的秘密只有她身邊的靈獸們才知道，沒有任何一個修士知道的。
張瀟晗不想說出真相，也不想隨意扯出一個謊言欺騙木槿，她笑笑，沒有回答。
“啊，對了，你還不知道吧，夏宗主不在的時候，燕道帶着和他一起的玄真派的修士們離開了。”木槿彷彿剛剛想起來似的道：“還有洛清越在閉關，衝擊化神。”
木槿說着站起來，和張瀟晗擺擺手。
“木槿，你要小心。”張瀟晗衝動地說了一句。
木槿站住了，回過頭來笑笑：“我會小心的。”
木槿走了好一會，張瀟晗還在發呆，她的心裡亂亂的，她已經可以確定了，燕道的離開和木槿一定是有關係的。
可是以木槿的體質，若是不把多餘的靈力分出去，很快就會到達修神期的，被雷劫找上來的，他和夏青蓮一樣，都是無可奈何的，那些採補他們的人是可恨，可是若沒有人採補去他們的靈力，他們又怎麼能活到現在？
“主人，木槿有很多事情在瞞着你。”火狐悄無聲息地走進來，她並沒有因爲火狸獸的內丹項鍊就替木槿說話。
“小寶去找鮫綃青嵐去了，他們會知道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