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寒看着張瀟晗悠哉哉地回到主屋，布上禁制，想起張瀟晗最後拿出來的那枚五階靈丹，外表看來，那是一枚再普通不過的丹藥，不，比普通的丹藥還要普通，可內中封閉的藥力簡直無法想象。
張瀟晗怎麼煉製出來的這樣的靈丹？她是怎麼將藥力全封閉在靈丹中的？
視線收回來，投到雅園內，雅園內是不需要任何改變的，外面的藥田，有管家也不需要他做什麼，他眼神忽然銳利了一下，隨着就笑起來。
“狄道友，我們又見面了。”莫少寒站起來，卻沒有離開小亭。
狄傑走進雅園，眼神裡的詫異收斂得乾乾淨淨，他笑呵呵的，和莫少寒很是熟悉的樣子：“莫道友來到天霜城，怎麼不到內城坐坐？”
瞟一眼石桌上的兩個茶杯，眉毛挑了一下：“莫道友獨自一人在這裡？”
莫少寒嘆口氣：“我就是個操心勞碌的命——你來晚了，不然，這個管理雅園連帶替主人接待客人的事情就是你的了？”
狄傑真心地驚訝了：“管理雅園？你是說張瀟晗道友要你替她管理雅園？”
莫少寒點點頭，臉上出現少許的無奈，偏偏又帶着一兩分的得意，像主人一樣伸手請狄傑坐下，略帶嫌棄地望望桌上的兩杯靈茶。
剛剛的那位築基期女修再次出現，面上還是帶着些微紅的羞澀，重新送上兩杯靈茶，換走了沒有人動過的茶水。
莫少寒瞧着新送上來的靈茶冷笑了一聲：“狄道友，先前你做雅園主人的時候，這些下人沏上來的靈茶也是如此粗鄙的？”
狄傑淡淡一笑：“如今我不是雅園主人了。整飭下人的事情，還要雅園主人來做，今日你我是客，天霜城可沒有客人替主人管理下人的規矩。”
莫少寒哼了一聲：“我哪裡還是客人，我就是雅園的新管家了，接待的第一個客人就是狄道友你，現在還要我自掏腰包請你這個客人喝茶。”
說着手一揮。兩個茶杯連着裡面的靈茶向不遠處的一簇花叢後砸去。隨着冷冰冰的聲音傳來：“再讓我見到這般粗劣的靈茶，就從雅園裡滾出去。”
花叢後傳來壓抑的低呼聲，莫少寒和狄傑就像沒有聽到一樣。莫少寒重新取出兩個茶杯，一個茶壺，略一沉思，一簇靈火倏地覆蓋住茶壺。靈火顏色變化了三次，溫度也變化了三次。很快就燒出了一壺靈茶。
狄傑輕輕嗅嗅，略帶詫異：“這才幾年沒有見，莫道友沏茶的手藝怎麼就變了呢？”
燒茶之時，總是會從茶壺口中溢出些茶的清香。更會有靈水和靈茶內的靈氣飄散出來，燒茶的過程其實也是很享受的。
可是這一次，他竟然沒有嗅到一絲靈氣與靈茶的香氣。雖然茶壺壺嘴之上飄出來些水汽，但是這水汽全被莫少寒手掌中的靈火圍攏了。
莫少寒手中靈火驀地消失。一道水柱忽然從茶壺口激射出來，劃出一個漂亮的水弧，穿過壺口的水汽，明顯將水汽吸收了些，這道水柱落在其中的一個茶杯內，所謂茶半酒滿，正正好好是多半杯靈茶。
壺嘴中又是一道水柱，壺口內的水汽再被吸附一些，落在另一個茶杯內，接着手一動，壺口剩餘的水汽倏地鑽回到茶壺內。
這一手，只要是個修士全能夠做到，莫少寒根本就用不着在狄傑眼前賣弄，狄傑沉吟着端着一杯靈茶，先嗅了嗅，然後放在脣邊淺酌了一口，然後眼神裡就帶出些讚賞。
“好茶，雨前青蘿春的靈氣與香氣封在茶水中，要比平日喝起來多了一成，莫道友這沏茶的手段要是用在煉丹上……”沉吟着端着茶杯再喝了一口。
“可惜，茶要品的，靈氣與茶香會隨着熱氣飄散，不過煉丹之時，熱氣的消散完全可以避免，就如你沏茶之時。”
莫少寒笑道：“所謂一通百通，狄道友制符大師，提起煉丹來也頭頭是道。”端起自己沏的靈茶喝了一口，卻覺得總是差了那麼一點。
張瀟晗煉製的靈丹可以鎖住所有的靈氣，靈丹就算拿出來也不會散失一點，可是他沏的這靈茶，只要離了手，靈氣與茶香就會隨着水汽熱氣散失掉，難不曾品茶的時候還要用靈力遮住熱氣不讓它散失？
也不可以的，品茶時茶水的溫度要適應，喝下滾燙的茶水就不叫品茶了。
兩人都提到了煉丹，心裡就都是一動，掩飾一般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擡起頭來臉色全都平常了。
“張道友呢？”狄傑放下茶杯問道。
“閉關了。”莫少寒說着望望主屋方向：“你不巧啊，就晚了兩刻鐘的時間。”
狄傑一進到雅園就注意到主屋的禁制了，自然知道莫少寒不會用假話敷衍他，視線在主屋停留了一會才嘆息道：“我就不明白了，張道友已經是煉虛初期了，壽元足有近萬歲，而她現在也就三百餘歲吧，三百年來絕大多數時間都在閉關，又爲的是什麼。”
說着轉頭看着莫少寒：“我家小言就算是很用心的了，可與張道友比起來，簡直就是……莫道友，你說我們要是也如張道友這般時時閉關，修爲是不是都該到大乘期了。”
莫少寒也望着主屋，隨着狄傑的話點點頭：“可人生若時時都在閉關，又哪有生活的樂趣可言？”
二人的視線對視了一會，都在對方的眼神裡看到了不理解。
“大概是他們飛昇修士心裡總有壓迫感，對實力的需求要超出我們很多，可他們就不明白嗎，一山更比一山高，總會有人修爲高過你的，活着就是在無休止的閉關中，不知道欣賞花開，不知道看一眼藍天白雲，甚至喝靈茶都是爲了提升修爲，只要到了築基期就辟穀，簡直……難以理解。”狄傑輕聲說道，他確實不理解飛昇修士的做法，更不理解張瀟晗爲什麼也這麼做。
若是其它的飛昇修士如此閉關也還好說，可張瀟晗都進階煉虛期了，才三百餘歲，在九域，這樣年齡的女修正式生命中最明媚最美好的時光，張瀟晗手裡又不缺乏仙石，隨隨便便在哪一個內城內都可以悠閒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