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位日月島島主囑託楊夜揚聲傳信即可,但楊夜已改變了心意,此處海域一看就非善地,楊夜若是一人一龍胡闖亂逛倒也沒什麼,可現在二女在旁,還是找找地頭蛇,多瞭解下情況的好。更何況,楊夜隱約覺得,手持陰陽火正尺的遊仙來此地赴約,極有可能與陰陽太極殿門有關係,只怕聚會的目的就是爲了神殿。故此,楊夜收斂五行神光,催動萬象界指彌散黃色仙光,二女也以仙力護身,三人一龍帶着獵獵風聲,大模大樣地往島中湖飛去。
還未抵近湖面,歇息啄食的仙鶴皆鼓譟起來,自古化龍的靈獸不是蛇就是魚,與鶴類卻是勢不兩立的,這時,一條狀若超大蟒蛇的黑龍正在侵入仙鶴聚居之地,頓時引動百鶴齊鳴,若不是見到有仙人駕御着黑龍,早就一擁而上,鶴喙猛啄。
紛擾一陣,海九已飛至湖面盤旋,衆鶴不敢靠近,鳴叫聲越來越尖亮,隨即就見一人從島上騎乘一隻身形巨大的仙鶴往島中湖飛來,先是見到小黑龍不禁微微一愣,接着看到楊夜三人,頓時警惕起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在鶴背上稽手施禮道:“敢問三位是何方仙友,來我這靈鶴島有何貴幹?”
楊夜拱手回禮,微笑着說道:“我們三人云遊四海,遊歷仙界,並無居所,來此島只因受人所託,特來傳信的。”
“受人所託?”來人略有疑惑,皺眉問道:“你是受何人所託?”
“也是路上偶遇的雲遊仙友,他自稱日月島島主。”
“啊!”來人很是吃驚,疾聲問道:“他要你傳信說些什麼?”
楊夜並未立刻回答,反而皺了皺眉頭,輕咳了二聲。來人省悟,頗爲尷尬地說道:“三位仙友莫要見怪,只因此地少有人來,剛纔聽到羣鶴驚鳴,我還以爲有人來捉仙鶴,多有怠慢之處,還望見諒。”
楊夜淡淡一笑道:“我們不請自來本是不該,仙友不必客氣。在下太極真人,這二位是在下的雙修道侶,一位是秦仙姑,一位是姚仙姑。”楊夜起這個道號也含有深意,更要與來人套套近乎,要不然傳話完畢,走也不行,留也不是。
楊夜在介紹之時,二女心思聰慧,知道楊夜在打什麼主意,於是,皆笑容滿面的施禮。來人連忙站起身來回禮不迭:“在下乃靈鶴島島主常樂真人,常居此地,以養鶴爲樂,荒於禮數,讓仙友見笑了。”
楊夜彷彿忘記了傳信之事,藉着這個話題與常樂真人就聊上了,諸如仙鶴好不好養?一胎幾卵啊?接着又連番讚美,說這裡風景怡人,湖清島秀,最後興致勃勃的提出,想到常樂真人的仙府去觀瞻一下,更聲言自己三人乃地道的遊仙,最喜尋幽探秘,不盡覽此地風光是不會走地
這位常樂真人性格樸實,雖心裡記掛着傳信的事,可總找不到機會詢問,何況,伸手不打笑臉人,惟有在前面帶路,領着三人往島上飛去
靈鶴島上的樹木異常茂盛,多是枝葉繁多的矮小林木,除了懸崖峭壁外,整個環型島嶼都被綠色所籠罩。進入密林之前,常樂真人就讓巨鶴自飛,楊夜也將海九收入萬象,四人腳不沾塵,在林中穿行。一路上,林間隱布禁制,暗藏仙陣符錄,直至一處洞府,外面滿布藤蔓,綠意盎然,將兩扇石門都給遮掩大半,常樂隨手靈光一閃,石門自開,進到裡面,寬大宏敞,石壁日夜生光,就着石勢闢出來許多寬窄不一的石室,頂上鍾乳下垂,透明若鏡,的確是一處神仙洞府。
四人一路指點說笑,隨着常樂往裡穿行,經過一處甬道,突見天光,卻置身於一處小山谷,四周翠峰環立,奇花異草滿布,清香撲鼻冽人心扉,一疊二三丈粗的瀑布,從石縫處飛落而下,匯入一處清池,而就在池水畔,一座玉石亭閣內,有五位仙人正往這邊看來,其中一位臉龐寬扁的仙人以好似破鐃般的聲音衝這邊喊道:“常樂,這幾位仙友是何人,怎地從未見過。”
常樂真人引楊夜三人來到亭閣前,相互引見,說話的仙人道號古怪,曰無腸,古銅臉色滿帶滄桑的仙人乃是北海漁翁,另一位臉色陰沉短鬚細眼的仙人自稱定星真人,常樂正準備介紹另外二位,其中一人忽然對姚窕說道:“你是狐仙?”
姚窕望了那人一眼,含笑說道:“原來是前輩,後輩成仙不久,還望前輩多多提攜。”
那人聞言哈哈一笑:“好說,好說。”接着轉首對楊夜說道:“太極仙友果非常人,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常樂這時才笑着介紹道:“這位乃是天狐聖王,最喜見到天狐成仙,更何況,太極仙友與姚仙姑雙修,可見對異類成仙並無成見,果然是我輩中人。”
楊夜的笑容愈加燦爛起來,常樂真人的修爲本就不弱,誰知介紹的這四位,一個比一個厲害,天狐聖王的修爲更是隱晦難明,正不知該如何套近乎,卻得知面前的這位乃是不知道修煉了多少年的老狐狸,嘖嘖,這笑容當然要異常燦爛,更要與天狐聖王多多親近纔是。
最後這一位,一直坐在石凳上微笑不語,楊夜一見之下,居然認識,赫然是仙寶出世時遇見的那位李永老祖。
好傢伙,這幾位,隨便拉一個出來就是一方之雄,雖說是遊仙,無門無宗,可誰敢說他們沒有實力,一看便知他們之間的交情非淺,若是一起去找天星仙君的麻煩,只怕會讓他頭疼欲裂的。
現在楊夜可絲毫大意不得,上前對李永老祖施禮道:“前次在九重洲就遇見過老祖,沒想到,竟然在這裡又得見老祖風采,晚輩真是三生有幸啊!”
李永老祖聞言春風滿面,起身回禮道:“太極仙友太客氣了,我不過是一個老掉牙的遊仙罷了,何來風采之說。我看仙友仙力純正,浩蕩宏大,身上寶光隱現,老朽豈敢以前輩自居。”天狐在一旁也說道:“老弟不必跟他客氣,他不過是活的歲數長了些,沒事又愛到處晃悠,掙了些虛名,你只管叫他李老頭,他聽着也心裡歡喜。”
楊夜聞言也‘隨意’起來,與這班遊仙稱兄道弟,二女修爲相對來說,卻差了幾個等級,本還有些許拘謹,可隨着氣氛漸漸融洽,遊仙之間本無等階,隨便慣了,什麼大哥,弟妹的俗世稱呼也叫的不亦樂乎。衆人聊過一陣,說起傳信之事,楊夜就將日月島主的原話轉述一遍,無腸真人聽完,頓時嚷了起來:“這可如何是好,他不來誰去開那門。”
“開門?”楊夜滿臉‘奇怪’的問道:“那日月島主的修爲不過是中下而已,難道以諸多老哥的修爲,還要求助於他不成?”
定星真人暗地裡瞪了無腸一眼,接着對楊夜呵呵笑道:“並非求助,不過是一些玩笑罷了。”天狐一聽,頗爲不滿地說道:“這有什麼好隱瞞的,太極老弟已是自己人,難得因緣聚會齊聚於此,你這個算盤精就是鬼心思多,以後少在自己人面前說這些鬼話。”接着,天狐又頗爲自得的說道:“想我們天狐一族個個聰明絕頂,你那句玩笑瞞得過太極老弟,卻一定瞞不過小妹的。”說着,天狐對楊夜身旁的姚窕說道:“你來猜猜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別丟了天狐一族的臉面哦!”
姚窕對此事早已清楚,就算是胡說八道也不會給天狐一族丟臉,先頗有些‘爲難’的想了一會,才緩緩說道:“既然天狐大哥說並不是玩笑,那確實有一扇門需要日月島主前來才能開啓。可是按道理來說,諸位前輩皆是神通廣大之人,卻還要請日月島主前來,可見這一扇門並非以蠻力就能開啓如此推斷,日月島主一定擅長某種秘術法門。”說到這,姚窕對天狐說道:“天狐大哥,我猜的可對?”
天狐哈哈笑道:“對極,對極,果然是聰慧可人,你繼續猜下去,說說這門會在何處?”
姚窕笑道:“這個問題可就簡單了,諸位前輩在此聚會,日月島主也是到此地赴約,難道這門還在別處不成。我雖然飛昇不久,可也知道仙界裡仙人衆多,雖地域廣闊,可也經不住千年萬年的搜尋查探,惟有這片海域甚是古怪,若有門戶定是在海底無疑。”
衆仙聽了連連點頭,滿臉讚許神色,天狐更是得意非凡,自覺天狐一族果然是高人一等。楊夜見筱宛的臉頰透紅,連忙拉着她的手神念傳信道:“千萬別笑,姚窕很快就要演完了,莫要穿梆了。”筱宛微微點點頭,神念通過接觸的手指傳遞過去:“楊郎,這樣欺騙他們,雖然好笑,可我總覺得不太好。”楊夜捏了捏姚窕粉嫩的手心:“情非得以,我們來仙界的目的絕對不能泄露出去,這次查探神殿也是與他們不謀而合,惟有如此才能成事,貿然獨自前往,只怕會與他們發生衝突。”
這時,李永老祖也來了興致,對姚窕說道:“那你再猜猜看,這門後面是什麼?”姚窕微微皺眉,略微有些遲疑地說道:“諸位是逍遙天地的自在遊仙,應該不會想在這海底闢府,尋常仙居也不會放在眼裡。若要說有什麼物事能引得諸位前輩聯手,只怕惟有神人潛居的海底洞府或者宮殿了。”
無腸真人聽得眉飛色舞,此時再也忍不住,說道:“姚仙姑真是冰雪聰明,我無腸不過說了一句話,竟然全部都給猜中了,看來這話的確不能想什麼就說什麼。”定星真人聞言,對他罵道:“你這個沒腸子的死螃蟹,你也不是第一次壞事了,幸好大家都是遊仙,若要是給各派仙門聽了去,要不了一天,常樂就得搬家。”
常樂真人搖搖頭說道:“我憑什麼要搬,這裡我都住了六千多年,誰來我也不會搬的。”天狐更是哼哼冷笑:“他們那些仙門,已經佔據了四大洲所有的洞天福地,難道還不滿足嗎?就算消息泄露了又如何,我們海外十萬遊仙也不是好欺負的。”
“十萬遊仙真正有擔待的又有幾人。”李永老祖嘆到。在他身旁一直沉默寡言的北海漁翁忽然說道:“我有!”說完,依然雙脣緊閉,面無表情。
“我也有!”
楊夜突然插話說道:“仙門哼哼!仙門算個屁啊!”楊夜這是有感而發,的確,與楊夜所接觸的仙門中人相比,這些遊仙算是可愛至極。
“說的好,仙門算個屁啊!”天狐聖王狂笑起來,並且過來猛拍楊夜的肩頭,每一下都如一座山嶽砸落:“太極老弟的話可說到我的心坎裡去了,如我這樣的異類仙人,除非整日裡以原身來奉承那些仙門仙人,否則,在四大洲永無立足之地。所以,我們這次一定要開啓那扇門戶,若是得到修神法門,我修成神狐之身,我定要殺上九重寶殿,一口將那九重老兒給咬死。”
聽到此話,楊夜恨不得馬上將焚天修神錄塞給天狐,這話說的比自己還狂,可是,現在時機不對,等進了神殿再假裝發現神錄,順理成章的交給他們,過不了多久,待他們修成神胎,這仙界想不亂都難啊!
楊夜正想着,卻聽李永老祖說道:“天狐,不是我想打擊你,那九重仙帝早已閉關修習神錄,我看你的仇是難以報了。更何況,這神殿之門古怪之極,那日月島主就算來了,也不見得能夠開啓,看來,這事還需要從長計議啊。”
天狐聞言想了想,忽然哈哈笑道:“那日月島主修爲差勁的很,我對他本就沒多大指望。剛纔我拍太極老弟的肩膀,老弟卻紋絲未動,可見其功力深厚,較之我等並不遜色。更何況,那神殿門戶乃陰陽太極圖,正巧老弟道號太極真人,定是精通陰陽太極之術,哈哈,這次,大羅旋海神殿再不會將你我拒之門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