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古木蒼天(下)

楊夜重新審視四周瀰漫着木性靈氣的森林,看着樹木生長的位置暗含玄機,知是陣法使然。這種純粹借用天地之木性靈氣的陣勢,還從未見過,可萬變不離其宗,既然要施置偌大的陣法,其陣眼必不可少,破陣必破眼,此乃不二之法門。

可陣眼在何處呢?楊夜憑仗着仙劍白天在陣法裡無礙穿行,以白天之速早就該抵至陣勢盡處,眼前卻依然是高聳入雲的密集樹幹,隨着楊夜的停歇,無數藤蘿也纏繞過來,騷擾不寧。此景唯一的解釋就是幻陣,迷心迷神,幻真無常。泯幻還真需精深念力,楊夜雖然念力修爲不及怪人,可萬象界里正有位天界菩薩,不物盡其用豈不可惜,反正拿波度來做探測器也不是第一回了。

想到這,楊夜閃身進入萬象界,就見界裡黃土鋪地,碎石成山,偶爾能看到仙石的晶瑩亮光在泥石中閃耀。一些無事的門人正在興致甚濃的四處搜尋,絲毫沒有被活埋後的苦澀表情。暗道:“看來並沒有傷及衆人,想那碎石泥粉也無甚威力。”感知到波度位置,念動即至。見其已神色如常,抓起便走,已然回到陣中。

“菩薩,這次又要勞煩於你了。”

波度暗歎一聲苦命,展開神念無妨無礙的籠罩了整個大陣.....

此時身處陣外的怪人,就見碧木萬幻陣中忽然散射出淡淡的金芒,同時自己感知陣勢運轉的神念被截斷,一切都失去了控制。緊接着已經熟識的劍氣厲嘯聲響起,一道道狂飆而起的劍氣四處縱橫,灰飛了無數的樹木,讓森林顯現出一條條觸目驚心的劍痕。隨着陣勢彷若被劍氣解剖般分割切斷,深藏在靈氣中心的陣眼漸漸露出端倪。

怪人暗叫不好,急忙隱身飛入已是殘缺的陣中,陣眼處可是自己閉關千年苦心參悟卻無法得窺全貌的碧元仙杖,要是給劍氣傷損,豈不是毀之晚矣。此時陣勢裡已被金光籠罩,強躊的佛念讓怪人彷若置身陌地,仗着對幻陣瞭然於胸,潛影遁行很快就趕至陣眼處,就見碧元仙杖安然無恙的散發着濃郁的木性靈氣祭在原地,這才放下心來,暗念:“想不到這人不僅仙劍厲害,居然還擁有佛器,看來惟有以‘界’來與之相鬥。”

想到這,飛身上前抓起仙杖,就想收納靈氣,消除陣勢。忽感渾身一鬆,無處不在的金光就此隱去不見,想是那人收回了佛器。可還沒等怪人展開神念查探之時,一道念力就突如其來的籠罩了怪人的全身,與此同時,手臂被人從背後一把抓住。不好的念頭剛剛升起,卻被一股無可匹敵的力量破開界壁,置身於一處完全陌生的空間。

陰謀得逞的楊夜也現身出來,一旁還有念頌“如是我聞”的波度菩薩。原來波度早就感知陣眼所在,煩心怪人不與自己正面對決的楊夜心生一念,偕同波度先步趕至此處,也沒去動碧元仙杖,讓菩薩給自己施加隱身術,並以佛念屏蔽怪人的感知。果然沒多久,此人就自投羅網,被楊夜納入屍蠶內丹時的伎倆暗算,給甩進萬象界。

楊夜受了半天的憋屈,這下可出了惡氣,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可想到萬象界中無人是其對手,這下百多隨意堂門人可要糟糕了。連忙拉着波度也回到界中。

萬象界裡,內丹太陽極有規律的吞吐着土性靈氣,由楊夜爲方便道修療傷而建築的環型玉臺正好把內丹圍在中間,四十多位需要轉換真元屬性的道修一直靜靜的盤坐其上,吸納着濃厚的土性靈氣,重新淬鍊元嬰。而此時,那位怪人正虛空懸停在附近,毫不在意其餘道修們戒備的目光,直愣愣的看着揮灑土黃光芒的巨大內丹。

見此情形,楊夜暗舒口氣,傳音衆道都上環玉臺,念動過後,將衆人隱蔽不見。波度菩薩見此情形也躲得遠遠的,知道楊夜要大展神威,自己雖然念力強大,可禪師品階的修爲可受不了這二位施主的折磨。

怪人也警覺到界中的變化,回首見到楊夜就在不遠處,正面帶調侃的看着自己,被內丹吸引而遺忘的怒意又涌上心頭,揚聲吼道:“你竟然在背後偷襲於我,難道你以爲把我納入界中就能爲所欲爲了嗎?”

楊夜笑嘻嘻的答道:“我知道前輩修爲已臻登峰造極,無懼界之力。可在外界之時,前輩一直躲躲閃閃,叫我如何能與前輩傾力決戰呢?要說到偷襲的話,前輩先施巨木,後布大陣,哪次不是暗箭傷人?”

怪人一時啞然,也不願承認是迫於法器被毀才隱蔽身形,惟有嘶聲答道:“你待如何?”

楊夜正色道:“無他,一戰即可。”順便在新收門人面前顯顯威風,畢竟在萬象界中才不受仙符束縛。

怪人似乎猶豫起來,面帶狐疑的反覆端看着楊夜,接着似乎想通了天大的難題般笑了起來。“按說我困身於此,與你必有一戰,這本也是天意使然。”這段話說完突然變了臉色,惡狠狠的說道:“可我平生最恨天意,老天爺要我做什麼,我就偏不做,看你奈我何!”

一直蓄勢待發的楊夜聽聞這段話,就像漏氣的皮球瞬間就癟了下來。這人也太蹩了,誰有能知道哪些是天意安排,哪些是任意所爲,他憑什麼能夠斷定這樣蹩着幹就不是天意操縱呢?

二人就這樣乾瞪眼,半天都一言不發,楊夜還真不知道該拿他如何。而隱身觀看的衆道還以爲兩大宗師在比拼無形氣勢,都不斷的讚歎。境界不同就是不同,你看那眼睛瞪得,就像個燈籠似的。

還是楊夜耐不住性子,淡然說道:“前輩既然執意如此,我也不好勉強,毀你洞府之事實在抱歉,而前輩多次攻擊在前,就算兩清,我現在送前輩出去吧。”

怪人聞言驟然狂笑道:“終於還是露出面目了,你果真就是天意驅使之人,毀我洞府,廢我苦功,滅我法器,定是老天爺記恨我顛覆天意,派你來責罰於我,來!來!來!你我大戰一場,看是你天意難違,還是我逆天難行。”

此時楊夜,雖然如願以償,可沒有半分戰意,都快被這老瘋子給搞瘋了。頗爲呆滯的看着不遠處張牙舞爪,異常亢奮的怪人,心裡就想:“你說不戰我答應了,你說戰我也應該答應嗎?是不是,我也來逆反一下,你要戰我偏不戰呢?”念頭剛起,就連忙制止,再想下去就和這瘋子一樣了。

惟有異常憋屈的說道:“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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