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何去何從(下)

萬象界雖然廣闊,可是無遮無掩,百多名道修在其中或療傷,或護法,或祭煉靈器,看上去也是亂糟糟一片,這築山納河之事已是刻不容緩。秦意陽生死不知,現在又冒出器宗內亂的事端來,讓楊夜也不知何去何從。聽器昭羽所說,筱宛出走十數年後,秦慕萬性情大變,不知從何處招納一些陌生道修,對器宗舊人趕的趕,除名的除名,有異議微詞之人更被禁錮,從此下落不明。而已至道師品階的器管家也是突然亡故,宣稱走火入魔後草草下葬。隨後器昭羽也被驅逐出門,流落蠻荒。

這件事純粹是火上澆油,讓筱宛倍增煩憂,想起無名靈島上還有身爲器齋前代門主的爺爺在,就想即刻歸島與爺爺商量。楊夜也替筱宛擔憂,可尋找意陽下落十萬火急,剛剛相聚的兩人惟有就此分開,交換傳信飛劍後,筱宛帶着器昭羽疾飛而去。

楊夜也帶着波度菩薩御使仙劍,就在這蠻荒大陸的低空遊飛,感應着碧流背甲裡自己留下的法陣。蠻荒大陸何其大,疾飛二日後,竭力施展神唸的楊夜幾乎從仙劍上栽下來,惟有回到萬象界中凝神調息。

這一次,神識損耗巨大,靜坐下來的楊夜就覺頭痛欲裂,又要如脫離仙魂凝液時一般,昏睡過去。可在自己的‘界’中昏倒絕對是天大的笑話,楊夜恍惚中總能感應到萬象界中的一切,使其留一絲清明。心念凝神、凝神、再凝神,想盡快恢復念力。

糟就糟在這個‘念’字,本需休神幾日後自會回覆,可楊夜急切恢復的心念即刻引動了萬象界裡的法則。百多位道修的念力在不知不覺中涌向楊夜,初始道修們還未察覺,到後來本命魂魄都被引動的欲要離體,這下可是要命的事情,不知何故的道修們慌忙凝神靜心,壓制着魂魄的異動,拼命收斂神念,真元護壁、法器靈器都噴涌而出環繞全身。

可這一切毫無用處,界中恍若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吸力在勾動着魂魄,就在衆皆失色之時,波度菩薩的慈悲之念展開,一股慈和神聖的念力把諸道籠罩起來,瞬間就使得衆人魂魄歸位,神智清明,趕緊數數三魂七魄一條不少,這纔看到靜坐養神的宗主,聯想到‘界’之法則,頓時害怕起來,要不是這位魔宗門人出手相救,諸等都會被吞魂奪魄成爲無識軀殼---俗稱殭屍。

此時,波度菩薩看似光芒萬丈,實則苦不堪言,正與界之力抗衡的念力在分散護持住百多道修後,就開始一層接一層的被楊夜吞食掉,惟有損失多少補多少,徹底滿足楊夜的胃口,畢竟楊夜無法撼動自己的魂魄,想吸多少吸多少吧!

果然,在波度菩薩放開念力後,楊夜很快就停止了吸納,睜開雙眼就覺得神智無比靈動,念識不僅恢復如初,還更上層樓達分神萬千境界。至此再無神念被困,強佔軀體之事端,分散溢出的每股念力都蘊含着楊夜全部的識能,就算被困也不過是分身罷了。楊夜感悟着神念晉升分神境界後的種種妙處,半晌後才焦距迴歸,看到百多門人神色恐懼和麪色略微蒼白的波度菩薩。

說也奇怪,神念境界提升後,怎麼會看到一位門人就會在識海里浮現其所思所想呢?接着剛纔的畫面在楊夜面前重放,衆人的驚恐擔憂一一呈現出來,還有些千奇百怪的念頭也紛沓而至,就像同時有百多人在識海里不斷生成念頭,感覺雖然繁雜無比,實則每絲每縷都異常清晰。

全盤瞭然後的楊夜微微一笑,在衆道看來彷若綻放了一朵心漣花,盪漾而來的蘊含着安定平和的念力平復着他們的心神。就聽宗主說道:“我因回覆神識而誤引界力,乃我之過。幸未傷及無辜,你等凝神半日即可恢復如初。我立誓,往後再無此等事,還望諸位寬心修煉。”

諸道皆言不敢,一宗之主對門下道歉並立誓,這可是聞所未聞之事,也就把此事揭過不提,對拯救衆人的波度更是滿心感激,其魔宗身份也都漠視不見,上前施禮寒暄,多加討好。而唯一損失慘重的波度還要支撐着委頓的精神一一回禮,保持菩薩儀容。

楊夜見總算平息了事態,才暗鬆一口氣。自己畢竟答應諸人不會以界力脅迫,沒想到剛過二日就吞噬他們念力,慚愧.....還有點無恥!感知諸人心念的事情更是絕不能提,這要說出去只怕剛組建的隨意堂就要解散拉,想來應是吸納其等念力之故。而無法感知波度,應是與念力修爲高低有關。

相通諸事關節後,楊夜又閃身出界,獨自展開尋找意陽之旅。

仙劍躍過一座座山峰,驚擾了一羣羣怪獸,神念全復的楊夜一改急切的心態,又恢復隨意自然。一邊感應着碧流背甲,順便也探視着越過的崇山峻嶺。前面一座被雲霧深鎖的靈山引起楊夜的注意,感應到有幾處靈氣充沛,正是蘊藏仙石之所,收納此山的念頭油然升起。

駕御仙劍落在山顛,神念竭力展開堪堪籠罩住整座山峰,伸出萬象界指慾念重生,就見黃光猛然爆漲,從界指處伸展開一個巨大的黑洞,彷若一張貪婪的大嘴破空而出,從山頂處吞食而下,極速的往下蔓延,所過之處山體全無,讓楊夜恍若站在虛空之中。

可無形的黑線剛剛延伸至山腰之時,陡然間一股強大的神念噴涌而出,狠狠的切斷了楊夜的念力,使得納山之舉猝然停頓。楊夜就覺萬象界指猛然顫動起來,失去念力護持的一半山體在越界之時轟然碎裂,想來界中定會落下狂暴石雨。沒想到成功再望卻被蠻橫打斷,正想找尋是何人所爲,身軀卻猛然墜落,這纔想起仙體被封,納山被阻再無依持,不墜纔怪。

揮手揚出白天仙劍都來不及了,墜勢急速,也不過是一念之間,楊夜已經砸到被黑線吞食一半而呈現出來的平原上。雙重防護的仙體自然完好無損,楊夜從砸出的深坑中爬出後,看到四周羣山環繞,身處驟然出現的平整平原,也不禁爲界力之威感到震撼。

卻見平原極遠處有一道光虹突兀而起,徑直往自己飛來,知是干擾納山之人。想到初次納山就遭此挫折,還不知界中道修們從碎石中爬出來沒有,這次又該如何跟他們解釋呢?煩念頓生,對光虹飄然落下後顯現的身影吼道:“你是何人?爲何干擾我收納靈山,真是氣死我了!”

來人本是怒容滿面,聽聞此話頓覺一愣,接着聲音更爲巨大的吼叫道:“你...你是何人?毀我洞府,居然還怪責於我,想我閉關千年之功毀於一旦,真真是氣死我.....纔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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