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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縣。

接連攻破雲縣、玉縣的反王大軍也需要時間休整兵馬,趁這空隙,李綱兄弟叫來範師爺商量接下來的戰策。

北面是大同邊關軍,李綱暫且還沒有膽子去碰,東西兩側的縣城均已收於麾下,就差東南邊的應縣與西南側的陰縣。

這兩縣李綱都想打。

範師爺看着掛在牆上的自繪輿圖,指着陰縣道“據探子來報,代王已經聚攏兵馬,應是要打陰縣了。”

李振哼道“打就打,一個鄉下佃戶的頭子,咱們還怕他不成,該搶就搶。”

範師爺“他們有五縣之兵,咱們現在亦有四縣之兵,真打起來也是旗鼓相當,只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咱們與代王兩敗俱傷,其他勢力趁機來伐。”

李綱“你是說蕭家”

範師爺搖搖頭,先後指向懷縣北面的大同與只隔了陰縣的朔州“邊關軍要防着草原外敵,輕易不會擅離職守,朔州這邊卻有三萬衛所軍,現在他們按兵不動,一旦發兵,我們這四萬民兵絕不是朔州軍的對手。”

李綱驚出一身冷汗“那該如何”

範師爺道“我願親自去代王那裡說項,約定由咱們佔據應縣,陰縣讓給他們,如此,兩家既能各得一城,又都能保存實力。那代王起事後還未嘗吃過敗仗,或許還惦記着發兵朔州,我軍暫且示弱,若我能憑三寸之舌鼓動代王去消耗朔州軍的兵力,我軍只管坐山觀虎鬥,豈不美哉”

李綱大喜,握住範師爺的肩膀道“幸好有師爺提點,不然我真跟代王打起來,贏了也佔不到半點好處。”

範師爺滿面至誠“王爺不惜耗費數萬兩白銀贖回我一條賤命,我一介書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能竭盡所能爲王爺出謀劃策,報答王爺的知遇之恩。”

二人惺惺相惜,旁邊站着的李振都顯得有些多餘。

定好大計,範師爺簡單收拾收拾,帶着一隊兵馬出發了。

次日黃昏,範師爺意氣風發地回來了,將一紙盟書獻給李綱“王爺,範某幸不辱命,代王已經同意與我們結盟,各佔一城守望相助。”

李綱急着打聽道“他有沒有說要去攻打朔州”

範師爺“說是先打陰縣,打完了再發兵朔州,代王身邊也有謀士,還想叫咱們同時發兵,得知咱們要攻打定、衛兩縣才歇了念頭。”

李綱拍掌大笑“好,好啊,等咱們攻下定縣衛縣,代王與朔州軍差不多也分出勝敗了,到時候咱們再去做黃雀,嚇他們一個神魂俱裂。”

範師爺惦記着駐守在城外的四萬大軍,一頂頂軍帳立於寒風之中,看着都冷。

“王爺,天越來越冷了,不如叫城中女眷爲將士們趕製一批冬衣,將士們穿得暖纔不會影響戰力。”

李綱不以爲然“他們以前難道不用過冬嗎家裡肯定有棉衣,入伍的時候都帶過來了,凍不着。”

那些金銀珠寶都是他辛辛苦苦征戰四方搶來的,

拿去籌備軍糧已然是在割他的肉,捨不得再往外灑。

aaadquo小兵們不用管,把從各地大戶那裡搜來的過冬衣裳分給千戶百戶們,他們穿得暖就夠了。aaa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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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領們感激他,對他忠心耿耿,便會約束好底下的小兵們乖乖聽話。

範師爺勸說不成,改口道“那就宰殺些豬羊,每隔兩日給各營將士們熬燉肉湯,這樣他們出征時也有個盼頭。”

李綱點頭,吩咐弟弟“去各村看看,跟百姓們借些豬羊,咱們打仗也是爲了幫他們推翻朝廷,他們肯定樂意支持。”

李振嘿嘿一笑,管百姓樂不樂意,兵馬在他們手裡,百姓不想死就得配合。

十月二十七,衛縣的探子傳回消息,代王與興王李綱分別攻下了陰縣、應縣,二王劃好地盤秋毫無犯。

蕭穆將六個千戶以及負責武器製備的孫緯叫到了南營。

他先問孫緯“兵器準備的如何”

孫緯在靈水村時便總是跟着里正孫興海統計村民人數、交稅之事,一串串數字全記在腦袋裡,略加思索便道“全軍共有一千弓箭手,目前每人配備了二十支鐵頭箭與三十支木頭箭。城內城外鐵匠鋪月底會交上最後一批共八百杆槍,屆時全營槍兵將配備齊全。刀劍共有三千四百餘柄,都已配給了擅用之兵,其他人暫時配備匕首、菜刀等銳器。”

這些兵器,有的來自縣衙庫房,有的是各望族大戶之家捐出來的,也有囚龍嶺匪窩裡收穫的。

蕭家進城之後,從城內城外百姓之家採購了大量閒置的鐵器,收一批立即送到各鐵匠鋪製成兵器,再加上定縣那邊送來的銅鐵,可謂是物盡其用。

蕭穆讓他坐到旁邊,再問蕭縝等人近日的練兵進展。

簡而言之,六千餘新兵們上了戰場都能有章法地進退與交戰了,而不是全憑蠻勇亂打亂衝。

衛縣的一應準備都盡在老爺子的掌握,蕭穆對蕭縝道“你去定縣跑一趟,看看那邊籌備的如何。”

定縣因爲有礦,兩處礦兵再加上何連慶招募的青壯百姓,加起來湊足了八千兵馬,雖然操練得不如蕭家這邊,八千年輕氣盛的青壯也是股極強的助力。

反王隨時可能來襲,蕭縝要與何連慶商量好戰術。

今晚蕭縝肯定不會再回家了,蕭延幾兄弟也都繼續住在軍營,老爺子想了想,在軍營用過飯後回去了。

蕭家內宅,女眷與孩子們也已經吃過了,各自回房休息,有幾間屋子亮着燈。

蕭姑母正在跟賀氏說話,兩人的丈夫都沒回來,時間又還早,聊聊天剛好打發時間。

賀氏捂着胸口“這一天天的,我心裡慌得不行,盼着好的,又總忍不住琢磨萬一出事了該怎麼辦。”

蕭姑母笑道“那叫二哥把你送回村子裡去反王肯定是先攻城再去禍害外面的村鎮,真出事,村裡百姓還有時間收拾包袱逃跑。”

賀氏“淨瞎說,我一個人就算跑了又能如何,爺們孩子們在哪

,我就在哪。”

蕭姑母“那就信你們家的爺們,一把年紀了,還不如家裡的小媳婦們鎮定。”

賀氏“說來也怪,阿滿會功夫,不怕還正常,柳兒跟凝芳怎麼也沒見慌”

蕭姑母“阿滿信咱們家的爺們,柳兒凝芳信她,一個不怕三個就都不怕了。”

忽地,垂花門那邊傳來了老爺子叫門的聲音。

姑嫂倆趕緊穿鞋下炕,跑出去開門,丫鬟婆子們都在後罩房住着。

蕭穆跨進內院時,瞧見孫女、大孫媳也從西廂房出來了,他擺擺手道“沒啥事,都去睡吧。”

蕭玉蟬、柳初要照顧孩子,得知只是老爺子要回家住便放心地進去了。

蕭穆讓賀氏也去睡,對女兒道“你去叫阿滿,等會兒都來書房找我。”

蕭姑母點點頭,去了東跨院。

賀氏緊張地問老爺子“爹,都要睡了,您叫阿滿幹啥,是外面出事了嗎”

蕭穆“出事城裡還能這麼太平少胡思亂想,跟你沒關係,睡去吧。”

說完就丟下兒媳婦走了。

賀氏撇撇嘴。

東跨院這邊,只要蕭縝、蕭延不回來,林凝芳都會搬過來跟佟穗同住,帶着自己的被子。

時候尚早,妯娌倆雖然吹了燈,卻都衣衫齊整地坐在炕頭,低聲聊着。

佟穗在桃花溝的時候,除了幫家裡做事就是進山打獵,該學的本事小時候早早就學完了,讀書又沒有安安穩穩連着讀的條件,一年年過下來,佟穗自認是個安靜話少的性子。

直到跟着蕭縝進了縣城,佟穗才發現她想了解的事情太多了,而且是一兩本書根本講不清的東西。

那麼,她就只能跟蕭縝問,跟林凝芳問,這一問,竟成了個話嘮。

蕭縝忙於練兵,除了逛縣城那日佟穗逮着他問了個盡興,其他時候佟穗並不會找他解惑,一來是心疼他白日已經夠累了,二來佟穗覺得,除去戰場相關,蕭縝懂得可能還不如林凝芳多。

林凝芳每日過得都還算清閒,性子又好,從來都沒嫌過佟穗問題多,有時佟穗自己不好意思了,林凝芳還鼓勵她儘管問,說這樣也是幫她解悶。

上次從騎兵營回來,佟穗腦袋裡多了一個問題大周的開國帝王也是一位明君,爲何兩三百年過去,大週會淪落到如此混亂的局面,眼瞅着都要亡國了。

她將這問題往林凝芳面前一拋,素來對答如流的林凝芳竟然卡住了,幾次試圖開口都欲言又止。

接着,林凝芳決定先避開此問,而是給佟穗講起大周的官制來。

光朝廷與地方的大小文官就講了好幾晚,今晚纔剛剛開始講武官。

垂花門的動靜她們也聽到了,本以爲沒她們什麼事,沒想到蕭姑母居然來叫佟穗了。

佟穗“我去看看,你先睡”

林凝芳“不急。”

佟穗摸黑穿好鞋,小跑着來給蕭姑母開門。

蕭姑母往裡瞅瞅,道“老爺子叫你跟我去他的書房,凝芳睡了嗎”

佟穗搖搖頭“姑母稍等,我去跟她說一聲。”

倒也不用再進屋了,她就站在窗下,小聲道明事由。

窗內傳來林凝芳輕柔的聲音“知道了,二嫂快去吧。”

佟穗再回到蕭姑母身邊,從外側帶上東跨院的門。

蕭姑母輕聲打趣道“凝芳待老三要是有她待你的一成親近,老三做夢都能笑出來。”

佟穗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就入了一位相府千金的眼,送野花什麼的,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跟蕭延比的話,佟穗倒也不會謙讓,她就是比蕭延更招大家閨秀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