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了裴敏,裴氏就安心窩在侯府等消息。
第二天,二皇子請命親自帶兵去遼東平叛,皇帝大喜,當即在京城附近幾府調兵遣將,由二皇子掛帥,遠赴遼東討伐楚羿。
二皇子臨行之時,雲起嶽又跟他見了一面,建議他在廣平府駐紮下來,進可功,退可守,保存實力最爲重要。
“……二皇子此舉雖說能平叛最好,但也不可貪功,畢竟是寒冬臘月,遼東的兵馬又是習慣了嚴寒,可二皇子帶去的兵馬則很難立刻適應那樣的天氣。
去了就開打定然是事倍功半,與其貿貿然行事,不如先在廣平府駐紮休整,若是戰事能拖到開春是最好的。”
二皇子深以爲然,心裡更覺得雲起嶽是在爲他的安危着想。
他自己就是個陰謀家,自然是不覺得雲起嶽死心塌地跟他是因爲忠心。
在他心裡,雲起嶽投靠他是見他有潛力,能奪下九五至尊的位置,到時候他一登基,便是從龍之臣!
當然,二皇子心裡贊同雲起嶽的建議,還是在大軍開拔的路上問了問自己幾個幕僚的意思。
結果,幾個幕僚倒是一致認爲穩妥點兒最好。
最後,二皇子把雲起嶽的建議說了出來,衆幕僚都贊他主意好,安排妥當,二皇子文成武功,比之先太子要強多了。
京城,御書房,皇帝賜給雲起嶽一顆丹藥,瞧見他當着自己的面服下,臉上就浮現出一抹笑容來,同時,他自己也服下了一枚丹藥。
“老二這個孩子,瞧着溫吞,但卻是最有孝心的一個。”
雲起嶽躬身道:“是皇上教導的好。”
皇帝長嘆了一口氣:“朕若真是教導有方的話,也不會教養出兩個逆子來!”
雲起嶽:“皇上憂心國事,對身邊的人難免不能時時顧及着。”
皇帝擡眼看他,瞧着雲起嶽溫潤如玉的少年模樣心情也好了很多。
他問:“你們家與楚羿有救命之恩,雲卿,就你看來,楚羿他爲何要反?”
雲起嶽沉吟了片刻便道:“回稟皇上,臣以爲,鎮遠侯不會反!
或者,他即便要反,也不會挑選這個時候反!”
皇帝眼中泛出欣賞之意:“喔……你說說看,大膽說,朕先恕你無罪!”
雲起嶽:“依臣看來,楚羿即便是要反,也不會選擇遼東這個地方,他若反便是反,絕對不會跟北齊韃子勾結!
畢竟,他父親手上沾染了不少韃子貴族的血,他們楚家跟韃子的仇可謂是不共戴天,是不可能放下成見,走到一起。
這樣一來,楚羿若是在遼東反了,就是自找死路。
前有朝廷,後有韃子。
楚羿再混,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再者,就臣看來,老鎮遠侯雖然癡傻,但楚羿卻是很孝順的,他不會置他爹的生死於不顧。”
靖康帝聞言便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啊,可朝堂上卻聽不到一句幫這猴兒說話的人!”
說完,他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雲起嶽:“你們家跟楚羿關係匪淺,現在滿朝文武都忙着跟楚羿撇清關係……你這麼幫他說話就不怕朕遷怒,疑心與你?”
雲起嶽聞言便撩袍跪下道:“臣問心無愧,臣食君之祿,爲君分憂!”
“好!好個食君之祿爲君分憂,若是朝堂上那些尸位素餐的人都有你這樣的一顆赤子之心,我大業何愁不繁盛!”
說完,他長嘆一聲,又示意雲起嶽起身,問他:“那麼雲卿以爲,朕這個時候該不該把二皇子召回來?”
雲起嶽道:“皇上,以上微臣之言,只是猜測,光憑雍王的一封摺子不能判定鎮遠侯楚羿謀反,同樣,光憑臣的幾句猜測的話,就斷定楚羿沒有不軌之心也不妥當。
此番,還是等二皇子去了遼東,親眼看看情況再說。”
“雲卿所言有理!”皇帝贊同的點頭,他何嘗不是這個意思!
雲起嶽,真的是個直臣啊!
“雲卿,你一人在京城頗爲孤單,還是把父母家人接來吧。”
雲起嶽聞言心中冷笑,這就是皇帝,他想重用的人,就必定要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這是他慣用的手段。沒有把柄和弱點在他手中捏着的人,他用起來是不放心的。
“臣家業都在鄉下,京城什麼都貴,若是貿然接了父母來,臣怕……”
“你怕委屈你的父母?是個孝順的人,你府裡缺什麼少什麼,朕賞你!”
雲起嶽毫不客氣:“謝皇上恩賞,臣家裡一應傢俱擺設,都很缺。主要還是缺銀子!若是再有兩個鋪子收息就更好了。”
皇帝被他逗笑了:“哈哈哈,你還真敢說,成,朕都賞你,不但賞你兩個鋪面,再賞你一座京郊的莊子如何?”
雲起嶽這才跪下磕頭謝恩:“謝皇上隆恩,臣待開春冰雪融化之後,就將父母家人接到京城來。”
人就是奇怪,像皇帝,人人都在他面前誠惶誠恐,說什麼話都要斟酌了再斟酌,他反倒誰都不相信。
而像雲起嶽這樣的,直來直去,有什麼說什麼,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反倒讓他覺得用起來安心。
“平身吧!雲卿可有成親?若是沒有,朕將嘉慶郡主賜給你?”
雲起嶽聞言神色一怔,垂下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冷意,皇帝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他繃緊了身體,垂首道:“微臣並未婚配,蒙皇上看中並賜,婚微臣萬分榮幸,臣只懇請皇上待微臣臣開春將父母接到京城後再下旨意,微臣想讓父母陪微臣接旨,共沐聖恩!”
靖康帝笑眯眯的點頭:“嗯,雲卿所求朕準了!好了,時間不早了,你退下吧。”
“微臣告退……”
雲起嶽退出了御書房,臉上帶着些許喜意。
他在內侍的帶領下往宮門走去,可還沒出宮,就被嘉和郡主柴寶兒給攔下了。
“雲大哥!”
“雲起嶽見過嘉和郡主!”
“雲大哥不必多禮,雲大哥這是要出宮,正好,咱們順路,我也要出宮。”
柴寶兒一雙水潤的眼睛頗爲忐忑的瞧着雲起嶽,似乎很怕他拒絕。
雲起嶽斂去神色:“宮裡的路,臣走得,郡主自然走得。”
說完,雲起嶽也不看柴寶兒,直徑大步流星的朝宮門外走去。
柴寶兒把手裡的帕子都要絞碎了,眼眶一紅,立刻瀰漫出無盡水汽來。
她咬着脣,很是緩了好久才把眼裡的淚意給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