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上歐陽內翰書》

第二百六十二章《上歐陽內翰書》

這解釋讓歐陽修忍俊不禁:“真是如此?你可不能如子瞻那般捏造典故,用什麼三宥三殺來欺哄老夫。”

這個是蘇軾乾的壞事兒,這娃試《刑賞忠厚之至論》的時候,寫了個“賞疑從與,所以廣恩也;罰疑從去,所以慎刑也。當堯之時,皋陶爲士。將殺人,皋陶曰‘殺之’三。堯曰‘宥之’三。故天下畏皋陶執法之堅,而樂堯用刑之寬。”

這典故把歐陽修和梅堯臣兩個考官都整懵了,兩老頭討論了一番,這——沒聽說過啊。

就跟程文應和史洞修不敢相信蘇油能把船開翻一樣。這文章寫得太好,倆老頭都不敢相信是捏造的典故——搞不好是自己讀書少呢?

歐陽修想定成第一名,梅堯臣多了個心眼,說學士要不還是穩重些吧,定成第二算了,萬一這典故不是真的,置爲第一難免笑話。

歐陽修也害怕這篇是自己學生曾鞏寫出來的,就同意了梅堯臣的意見。

衆人都是大笑,蘇油笑道:“理工之學最重實證,這在二林部礦區是得到了驗證的。”

梅堯臣是個乾瘦老頭,病懨懨的,今日蘇家人到來,他纔過來與大家見面,聲音低細:“明潤不可過於菲薄,文章事業,講究當仁不讓於師。此次你們南來,我看所有詩文裡邊,當屬‘化羽披霞錦,班仙第幾儔’一句最爲貴氣。”

老頭少即能詩,與蘇舜欽齊名,時號“蘇梅”,後又與歐陽修齊名,並稱“歐梅”,文壇聲望極高,可官運偏偏極差。

到老才得了個尚書都官員外郎的賞賜,還是歐陽修跑去官家跟前說,梅老頭跟他修《五代史》《新唐書》實在辛苦,怎麼都要表示一下,這樣求來的。

名義上是副總理,但是不是實職,只負責領工資,這也是大宋特色。

這是如今文壇公認的當世第一大詩人,“詩窮而後工”這句吐槽詩人千年的話,就是歐陽修給老頭詩集序言中首先提出來的。

能得此公一句評語,蘇油出門就敢跟別人吹:老子如今也是大宋詩人了,老梅點評過的,咋地不服?

老頭真好,蘇油趕緊感謝。

接下來自然就是歐陽修大包大攬,蘇油明年解試,由他和老梅舉薦。

此事落實,蘇油便可以找坊正幫尋找門路租房了。

蘇油敢說是來京最早的士子之一,因此可選擇的地方很多。

國子監貢院,三司貢院有固定場所,禮部貢院這個最應該有場地的地方如今卻還只是個機構,每次解試的時候都要現找地方。

三司貢院是老張離任之前的功德之一,他仿照益州貢院,修建了一個像模像樣的考試場所出來。

一人一個號,上有瓦頂遮蓋,下有橫板可坐,前有小板子,連關人帶當寫字桌。

雖然地方很狹小,如同蘇油在可龍裡養雞的雞籠一般,但是好歹不用官員們臨時抓瞎借場所借凳子了。

聽說禮部正在和計司打官司,想將人家這個貢院據爲己有。

蘇油在街對面不遠尋到一個小院子,不大,有七八個房間,一個小天井,一年租金八十貫銅錢。

八十貫銅錢,一百六十貫鐵錢,在眉山郊區都夠起一座紗縠行蘇家那樣前花園後水塘的宅子了。

在汴京,呵呵呵。

但是這也是條件最好的一所宅子,拎包入住那種,蘇油非常滿意,小手一揮,就這套院子,少爺包了。

這是優質資源,除了自己一家人考試用,到時候還可以用來做人情。

到現在,事情基本算是安定了下來。

剛剛開始順心,煩惱又來了——龍老頭攤上了大事兒。

兩頭忙,老頭蘇家人壓根都沒有見着,只知道剛開始的時候,事情還算進展順利。

老頭詣闕,呈所著書百餘卷,上賜五品服及金帛。

接着,詔下兩制看詳。

然後事情就急轉直下。

文彥博已經去相,到了洛陽。

同知通進銀臺司兼門下封駁事何郯,封還詔書,拒絕執行。

翰林學士歐陽修、知制誥劉敞等,劾昌期異端害道,不宜推獎。

龍老頭自詣登聞鼓院,還納所賜,朝廷沸然。

然而時議洶洶,似乎還有擴大之勢。

臺諫言辭尤爲激烈——乞令益州譭棄所刻版本,龍昌期當伏少正卯之誅!

蘇油聞之大驚,立刻求見歐陽修,然而歐陽修不見他,讓人傳話:此乃大義之爭,龍昌期雖年近九十,然菲薄周公,這是不可理喻的。

明潤你還小,不當牽涉其中,安心讀書,準備考試過解,爲朝廷效力,纔是你的正事兒。

蘇油只好悻悻回家回家,想來想去,還是提起筆來,給歐陽修寫了一封長信——未能免俗,繼堂哥之後,他也來了一篇《上歐陽內翰書》。

“內翰執事:

近聞闕下,臺諫有請誅昌期之聲,油殊以爲非智。

儒者從丘,丘乃受教於李聃,繼崇周之禮統。

始於存養孝悌之元倫,終於化育參贊之德緒;行用於日常,治平於天下,固其盛德矣。

時移戰國,孟軻出焉,親親而行仁。曰良知,曰良能,以性爲善。崇堯舜之道,翼教民於順,蓋一變也。

再至荀卿,明王道,分天人,以性爲惡。以隆禮尊賢而王,以重法愛民而霸。言導君以仁,齊民以律,蓋又一變矣。

是春秋而下兩百年,儒已三變也。

然三變皆有因,何哉?以世間固有萬世不易之理,天下固無萬世不易之人也。

天見其明,地見其光,君子貴其全。

故諸經以《易》爲首,得無由哉?

三教之由,或爲教化之設。所爲敷變,從俗而已。

昌期之說,以釋間儒,蓋其可誅之因乎?

油請疑之:今有大理一國,八府四郡,其境愈於西夏,而人口倍之。然不爲皇宋患者,何也?是其國之俗,崇佛而好儒也。

則昌期之說,非爲杜妄,實有秉之以治一國者。

效驗於前,此油不解其一也。

宇內環視,皇宋所接者:曰遼,曰西夏,曰吐蕃,曰大理,曰安南。

其間蓋有西南蠻,諸羌雜居焉。

與宋無戰史者,唯大理一國而已。

今置昌期於鼎鑊,固易事耳,然使友邦無疑,則至難哉!

誅效驗有持其人,遠不戰之邦其心,此油不解之二也。

甚有議毀滅編版者,油再請疑之。

昌期之說,於大理已成圭臬,縱然毀於宋境,能滅其說乎?

其所著述,《西南圖志》尤豐,蓋百卷有奇,敢曰無用乎?

行必無效之事,焚可待用之書,無得而失大,遺笑於外邦。敢問何功可致,何智可稱哉?此油不解其三也。

或曰昌期詆周公,蓋其可誅之由,油請再疑之。

王莽篡前,殺己幼長二子,以示天下至正。

平帝病,莽告於天,祈以身代。

長安西反,莽懷攜孺子嬰,日夜禱於太廟,作《大誥》。謂必匡漢以還。

然其後若何?

當是時,天下儒者共推莽。請加九錫之書,至近五十萬。士庶公卿,皆以爲賢。

油幼讀史,每以其竊國爲恨,而以士庶公卿爲愚。

及待長成,自問當斯時也,何由辯周公之賢,而糾莽之奸?

此油不解其四也。

然此惑昌期曾爲解之——使世無周公,則亦無莽。

油以爲至論,皇宋叚祥,正盈朝野,此無勞周公之時,而不可孕莽之世也。祈內翰善思之。

另啓:事已動搖聖聽,油懼有小人後踵,不以公爲忠,但以僭妄非公,惑導人主而去公者,竊爲內翰憂之。

祖宗制度,不以文字罪人。此深遠之慮計,奈何以一昌期而毀之哉?

油愚,頓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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