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輪車很快來到了吹着凜凜寒風的河邊。
天氣越來越冷了，今天太陽也不怎麼好，牛羊都不愛出來轉了，這會兒在暖烘烘的屋子裡待着。河灘上一片空茫，只有寒風吹着河水，發出寂寞的聲響。
不過，空曠不代表沒人看守。
兩人才走進河灘範圍，就有兩隻牧羊犬就迅速的衝了出來，見他倆手裡提了桶，興奮的耳朵都上下翻飛！
不過要不怎麼說是牧羊犬呢？
這小十和十一賊精，見着有飯了不先喊同伴，反而自己圍着左右轉着獻殷勤，企圖近水樓臺多吃兩口。
但，很快，聰明的兩隻狗狗發現了這不是他們的飯桶，看看狠心的宋檀，又聞了聞陸川，又懶洋洋的趴回自己的狗屋去了。
而這時，屋子裡已經傳來了烏磊的好朋友的說話聲：
“……哎喲嬸兒！要不我說烏磊怎麼做事這麼踏實？原來家裡都有您來統籌！”
“現在大環境不好，創業還是打工壓力都很大，咱們選擇踏踏實實從吃的方面入手，那真是抓住了風口！”
“咱現在的年輕人，穿十塊錢的拖鞋都得要嚐嚐一百塊錢的肉，真正的【民以食爲天】的理念！”
“咱家牛隻要養的好，踏踏實實的散養着，您放心，往外賣這事兒都不用叫咱表妹操心，我家開的那幾個大超市一天給你賣一頭不成問題！”
只單聽這麼兩句話，宋檀就鬆了一口氣——她媽說得對，這可真是難得靠譜的好朋友，難怪要給烏磊的朋友做面子呢。
再看看手裡拎着的桶，還有陸川手裡提着的幾塊兒點心，當真是做得對！
這麼一琢磨，她就敲了敲門：“大舅媽，我給你們帶好吃的來啦！”
下一刻，飛奔而來開門的正是張晨：“你們怎麼知道我上午還在看喬喬直播呀！牛！太牛了！”
他大概憋了很久，此刻一連串的話都說了出來：
“咱們喬喬真天生是個大紅大紫的料子！隨便說幾句話，那個懸念勾的呀，氣氛拿捏的也是恰到好處！”
“而且一點兒也不生硬，特自然，一上午看人家打賞都好幾萬了。唉，對比起來，我跟烏磊倆以前的眼光都不咋地。那個誰，那個朱麗葉做直播可比喬喬生硬多了。”
宋檀都歎服了——好利索的嘴皮子！
難怪明明是情敵，人家見一面兒都能讓烏磊哭哭啼啼的把人帶回家了，自家這些好東西送過來當真沒虧。
因此她也越發熱情：
“來來來，這就是上午喬喬直播做的米粉。大舅媽他們守着這邊特別用心，請都請不過去，所以我乾脆把吃的都帶過來了。”
“你也多嚐嚐，別客氣！”
見大舅媽走過來，宋檀乾脆把兩個桶遞了過去，順便身子一側，向大家介紹她身後的這位：
“對了大舅媽，昨天你都沒有好好看陸川吧？這是我新談的男朋友。這邊兒的點心就是他親手做的，送過來給你們嚐嚐。”
直到此時，大家這纔看到站在門口的陸川。
一瞬間，房間都寂靜了一下。
大舅支支吾吾說不出來，一向利索的大舅媽愣在原地，結結巴巴的：“哎呦，哎呦……我昨天、我昨天看太忙了，我也幫不上什麼忙，我都沒仔細看……怎麼就……”
她語無倫次，顯然想問問怎麼就突然就談上了，又是怎麼談的呀？啥渠道啊？
再看看自家那個單身的傻兒子，跟人家一對比——哎，不提也罷。
只有張晨精神一振，這會兒先是驚歎的看了陸川，隨後又扭頭問宋檀：
“表妹，咱是自家人，你男朋友家裡有沒有單身的姐姐妹妹呀？你看我能行嗎？”
他挺起胸膛，直言直語：“我這人你也看見了，還是有點兒優勢的。我談戀愛只看長相，不太挑內涵的，特好哄。”
宋檀：……好好好！論起【不見外】，老宋家裡外加起來抵不過這一人啊！
只可惜……
“他沒有。”宋檀替陸川回答。
張晨好遺憾。
不過他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將人帶進屋子，又趕緊問道：“表妹，剛好你來你聽聽我剛剛提議的對不對。”
大舅媽去煮米粉，沉默寡言的大舅和沒說話的烏磊就默默聽着張晨打算：
“他們明年只打算先喂個五六頭牛。你也知道，這不是那種系在圈裡一天不挪一步的肉牛，出欄沒那麼快的。”
“要一兩年才能見到。錢回來。而且就回那麼幾萬塊，我感覺有點兒不值當，就琢磨着乾脆一次多喂些吧。”
“錢不湊手的話，我這裡有。”
“你們應該也知道，我這錢又不等着，還隨便用幾年都可以，沒壓力的。”
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也不可謂不誠懇。不過喂牛的事兒是大舅家未來的事業，宋檀並不指手畫腳，只好奇問道：
“大舅他們不願意，是嗎？”
張晨點點頭——他雖然每天無所事事的樣子，可家裡從小做生意，耳濡目染也有一些自己的理念。
那就是既然想好了，就放手去拼，去幹！
一時的困難挺過去，總會看到更大的回報的。至於一年辛苦到頭來只能掙幾萬塊這件事兒，他想不通。
現在三個人隨便出門打工也不止這個數了呀！
但這份生意人的理念跟謹小慎微的農家人又大不相同，大舅當然不能同意了。
只是眼前這人是烏磊的好兄弟，人家也是一份好心，有些話他們反而不方便說了。
剛好，宋檀過來了。
只見她微微一笑，轉頭問着身側打完招呼就又安靜下來的陸川：
“你呢？你覺得呢？”
陸川想了想：“還是聽大舅的吧。”
他雖然沒有養過牛，可也知道農村家庭的資產得來不易，是不足以承擔他們去冒險的。
“養牛也是個需要細心的事兒，大舅他們第一年養，還是需要精心一些。”
“另外就是，別看只有幾頭牛，其實投資也不少。”
買好的牛犢要錢，牛圈得蓋吧？環境消殺營養維持得有吧？每天操心牛羊，等於家裡人幹不了什麼穩定能有收入的工作了。
再加上冬天的飼料，一些簡單的疫苗疾病預防之類的，一年到頭兒的支出真不算小……
“剛開始，還是穩妥起見吧。”
陸川含蓄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