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浮沉(下)

我和清就是在那麼一個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夜晚通過網絡相識的。於是我們開始聊天。我發現我們聊的很投機,彷彿她是我的影子或者說我是她的影子一般。有個影子是好的,可以消除一部分孤獨。而有個異性的影子就更美妙了,因爲在消除孤獨的同時,還能帶給我一些快樂。這我感受頗深,在我們聊天的無數個夜晚,我都感到有一股溫暖的氣息從心中散開,蔓延到全身。

與清聊天真就有那麼一種清爽的感覺。清不叫清,她其實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而我卻叫她清,因爲清是我心中女神的名字,每個人心中都有屬於自己的女神,而我的,被我命名爲清。我說清,你就好比掠過我心田的清風,那麼輕柔地將我全部的思念帶走,帶到你的身旁,化成一團熾熱的火焰,溫暖你的全身。我說清,你就好比拂過我面龐的楊柳,那麼溫和地撣去我沉重的悲傷與哀愁,撣去了我難以承載的一切,留下我乾淨的靈魂在陽光下盡情舞蹈。我說清,你就好比夏天吹過的秋風,那麼的不合時宜,卻又那麼恰到好處,讓我在流淚的傷感中沉醉,讓我在憔悴的迷惘中安睡。她說我的文字裡有一種莫名的憂傷,我說我在你面前就想一隻受了傷的脆弱的小獅子,需要用你的溫柔來填補我的傷口。她說,中考是一件很空虛乏味的事情,我們需要的是結果,然而我們卻只記住了痛苦的過程、承受了罪惡的代價。我說,中考好將像千軍萬馬搶着過河,彼此打打殺殺,最後剩下的卻不會游泳,於是乎一代人就這麼老去了。這便是生活,便是我們所經歷的實實在在的生活。清說,希望有一天等你經歷了該經歷的以後,來看看我。

我很迫不及待。於是,我便在她的召喚下提早地改變了原定暑假去海南的計劃。媽媽問我怎麼朝令夕改,前幾天不說去海南的麼。我說我想有個機會看看那萬世師表的家鄉,踏一踏他的足跡,或許會在冥冥之中得到一點暗示。其實我就是借孔子打了個幌子而已。突然我發現我與項莊好像——那個以舞劍爲幌子的人。結果我發現我竟對孔子不敬,之後我的心中產生了深深的內疚與懺悔。爲了排遣這種內疚,我就把孔子看作了我的中學老師,於是我的內疚不但頓時消逝,而且還從內心裡升出一種坦然來。緊接着我就屁顛屁顛地跟隨到了清的省份。她告訴過我她學校和家的地址。於是我想給她一個驚喜,打算在星期一一大早就去她的學校門口等她,我構想着羅曼蒂克的場面——和煦的陽光伴着輕柔的風——我與清的第一次真人見面。原來我與她有過視頻聊天,因此我見過她的臉。可以說是讓人噴血的那種。滿懷期待的我在星期天的晚上接到一個從我的城市打來的電話通知我要趕回我的城市我的學校因爲要補課。於是我飛了回去。那次旅行在我的印象之中只有去時的激動和回來時的遺憾,中間的經歷絲毫也記不起來了。我們的生活中總有太多的遺憾,而這遺憾我們是無力消除的……

我沒有告訴清我去過她的城市,因爲我覺得那很丟人。從不相信有天然巧合美好的我,卻一心想製造浪漫的氣息,結果轟轟烈烈的鎩羽而歸。想想就惱火。

轉眼間我到了初四,畢業班了。而補課就是爲使我們進入畢業班能夠適應而做的鋪墊。於是我開始很討厭“補課”這兩個字及它們所代表的意義。因爲它們破壞了我可能成爲神話的一次美麗的初逢,這將成爲我畢生的遺憾——或許我會因此而鬱鬱而終也不得而知。總之我討厭了上課。這是最實質東西。

我們的教室移到了整個樓的最高層。高度變高重力勢能就會增大,這是連我這個物理白癡都知道的事情。於是我們便常常經不住這股力量而總忍不住想要上廁所。我們的教室在最東側,而廁所在最西側。阿黃對此深感不滿,因爲他經常因爲上廁所而回班遲到從而被老師狠批。實際上他的確是無辜的。如此數次之後,阿黃終於受不了了,便向我們訴說他的想法。他說,現在什麼都是微波的,微波通訊,微波爐等等,你們說這要是能微波傳尿該有多好啊。我說過阿黃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人,於是我們被他的這一設想震懾住了,我們想,阿黃不愧是個牛逼的人啊。

就在班級與廁所的連線裡,我們渡過了我們的初中最後一個年頭。單純的傻笑,乾淨的孤獨,空白的悲傷,淡藍的色調,這就是我關於那時的全部記憶。於是我一下子很崩潰,爲什麼就這麼過來了呢?日子又是從哪裡逃走的竟然不帶半點的聲息?

潺潺的河

涓涓的溪

雲淡草淺藍天低

沉迷的夏

清爽的秋

思緒飛揚無止休

快樂的你

悲傷的我

留戀曾經向哪裡躲

單純的心

清澈的眼

秋風吹過夏日的臉

我不喜歡煽情,所以我們回到阿黃,因爲他能給我們帶來快樂。

阿黃跟我說過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這裡拿出來分享一下:說阿黃有次回農村看親戚,他手裡拿着一瓶印有貝克漢姆頭像的百事可樂在林間小路上走。有一個農村小孩一直跟着阿黃,阿黃髮現那小孩一直盯着他手中瓶子上的貝克漢姆。阿黃就問那小孩,你看什麼啊,你認識這個人麼?小孩回答說認識。阿黃便想這農村小孩挺牛逼啊,連貝克漢姆都認識。於是阿黃便問那小孩子,那你說這是誰啊?小孩想了想說:外國人。

這是阿黃在上四晚(第四節晚課)時給我們講的。那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半多了,班主任是不在的。而我們早已經煩躁了,於是阿黃便講了這個讓我們開心一笑。我當時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想的,總之我越來越佩服阿黃了。在那段兵荒馬亂的時間裡,彷彿只有他那麼的沉着,那麼的冷靜。而我卻早已經混亂了。在這反差裡我見識到了阿黃的牛逼。

每天的四晚(第四節晚課)我們RF的成員都會把桌子搬到走廊裡享受暗淡的光線與窗外難得見到的月光。我們將桌子並在一起,就像我們的心一樣緊緊的貼在一起,永不分開。而這個時候,阿黃會給我們唱他最最喜歡的兩個樂隊——Beyond與the Beatles的歌:海闊天空、真的愛你、無悔這一生、Let it be、Imagine、Yesterday、Hey Jude……阿黃富有磁性的聲音如家駒與Lennon一樣感染着我們,彷彿黑暗中的冥冥之光,駕着音符的小船從遠方給我以指引,洗去我身上佈滿的塵埃,淨化我早已污濁的心靈,讓我在柔和的月色中接受遲來夏日的洗禮。而這個時候,會吹來秋一樣的風,將清爽帶給到人間。

於是我對那時的記憶中便存在這不合適宜的清爽的秋風。

不知不覺的走過

那麼的順其自然

我在傷感中流淚

我在迷惘中憔悴

時間劃過的盡頭

割破脆弱的憂愁

快樂錯失了方向

秋風吹散的倔強

記憶藍色的天空

茫然的不知所蹤

或許這是每個人都必須經歷的一次生命的磨練吧,我想。但是我卻無法坦然的面對這磨練,這是很令人無奈的事情。就像清說的,中考是一件很空虛乏味的事情,我們需要的是結果,然而我們卻只記住了痛苦的過程、承受了罪惡的代價。罪惡的代價,我在心中默默的思索。然而得不到任何的頭緒。如同黑暗波濤中散開的迷霧,那麼的虛幻,那麼的不真實。而阿黃,終究也是逃不過命運的捉弄。

到了下學期,我們到了開始衝刺中考的階段。於是我開始天天在擡頭與低頭間看着時間從眼前流過,而我無能爲力的低聲嘶吼着歲月的讚歌,低聲嘶吼,沒有人聽見。我突然覺得好悲哀,我們就這樣看着我們的青春逝去。阿黃對我說,那些把一生最美好的時光用來賺錢,而在最不需要錢的時間裡孤獨的享受那少的可憐、令人懷疑的自由的人們是可悲的。而沒想到的是,我們都是可悲的人。

我爲阿黃感到惋惜,畢竟這麼一個人生不逢時,確實是“壯士未遇,英雄末路”的嘆息痛恨。

阿黃對我說,我受不了這種在乏味的題中散懶遊蕩的滋味,我覺得學習不應該是這樣的,學習應該是快樂的,是自由支配着汲取的一個過程。而這樣的方式,我承受不來。我突然間看到阿黃的眼睛裡有着一種莫名的憂鬱,那種在清晨的霧靄中混着一縷青青的炊煙般淡色的憂鬱。於是我想阿黃真的是不適合這種方式的,他有着自己的世界,有着自己的孤獨。恰似秋風吹過,竟掀不起夏日的面龐。

阿黃,你想要自由麼?

自由?什麼是自由?哪裡有自由?我甚至看不到希望。一切都亂了,亂了,彷彿昨天平靜的水面漾起輕輕的水波,而今天卻遭受到風暴的蹂躪。那麼一灘淺淺的靜水,它有着它的孤獨,它有着它的世界。它不希望遭到破壞,正如我。

阿黃,不要這麼想,秋天就要來了,秋天,收穫的清爽季節啊。

可是我只看到了那之後的冬天……

最終沒有結果的結果,可憐的阿黃,沉重的嘆息。留下憂鬱的和絃在風中游離着歡快的輕盈……

那天的雲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腳步才輕巧

以免打擾到我們的時光

因爲註定那麼少

風吹着白雲飄

你到哪裡去了

想你的時候哦擡頭微笑

知道不知道

那個上午明媚的陽光,讓那個歌者的身影永遠地投影在那個夏天。在陽光的襯托下略顯光線不足的教室裡,我看不清天空的面龐。但是我想,天上一定飄着好多悠然的雲吧,悠然的浮沉着的雲朵伴着明媚的陽光,和着爽朗的清風,在夏日的烈火中安詳的微笑着望着我們。那個歌者的聲音裡隱藏着別人所不知的憂傷。但是那種憂傷卻突然地陷入我的心底,然後,沉澱出明亮的難過和淡藍色的愧疚……

那個夏天突然吹過了清爽的秋風,在我的心裡縈繞着曲折盤旋的哀傷與淒涼的奏鳴曲。那驕傲的魔術師,請求你帶走我的一切,帶走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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