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說要退出審訊，老陳臉上表情看起來有些爲難。他似乎在等方倩的反應，不過方倩卻沒有說話，最後老陳只好點頭同意換另一個同事過來頂替我。
“小楊啊，你坐了一夜的車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會兒，要是有事我再給你打電話吧。”老陳手搭在我肩膀，語氣和藹道。
“行，那我先回去了。”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
回到家後，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心裡想着如果王巧芬還是不開口的話，他們會不會對她進行逼供？
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起牀換身衣服後又回到了所裡。
老陳見我這麼快又回來，一臉納悶，問我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
我說昨晚在車上已經睡過了，不覺得困，而且一想到案子到現在還沒什麼進展，我也睡不着。
老陳讚許地拍了拍我肩膀，說他辦公桌上有一份關於案子的資料，我可以拿去研究研究。
我應了一聲，跟隨在他身後往他辦公室走去。
老陳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子，眼睛緊盯着我道，“小楊，你是不是不放心王巧芬，所以才又回來的？”
我愣了愣，沒想到被老陳一眼看穿。不過想了想，決定不再對他隱瞞，開口說道：“既然被你看穿了那我就直接問吧，王巧芬她現在開口了嗎？”
老陳搖頭，說不管方倩用了什麼辦法，說了多難聽的來激她都沒用，她還是像個啞巴似的沉默着。
“那能不能讓我去試試？”
“我倒是無所謂你們誰主審，只要能讓王巧芬開口就行。”老陳停頓了一會兒，繼續道，“只是方倩她擔心你和王巧芬之間有問題，所以不願意讓你來主審。”
我無奈道：“老陳，你覺得我和王巧芬之間能有什麼問題嘛！”
“說真的，我也想不明白王巧芬爲什麼會這麼信任你。她明明都已經跑了卻又自己走回來，還心甘情願讓你把她帶回所裡，這其中的緣由的確讓人很是費解啊。”
我一臉錯愕的看着老陳，沒想到竟然連他都不相信我。既然他們都認定我和王巧芬之間有關係，我也百口莫辯，更覺得無話可說。
拿上資料後，我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隨手翻開幾頁，又覺得看不進去，最後乾脆把資料丟到一旁，起身往審訊室旁的偏室走去。
審訊室裡，王巧芬低垂着頭，而在她對面則是已經接近崩潰的方倩。方倩好幾次拍桌起身怒罵，王巧芬依然不爲所動，更是連頭都不擡一下。
她始終保持着低頭的姿勢，讓人無法看清此刻她臉上的神情。
最後方倩暴走，直接摔門離開了審訊室。
而後那個做筆錄的同事也跟着走了出去，就只剩下王巧芬一人在裡面。
等他們走後，王巧芬才緩緩擡起頭來。她眼睛往我這邊看了過來，明明知道從她那方向是看不到我的，可當我看到她那雙眼神時，隱約有種她在向我求救的感覺。
其實我也想不明白爲什麼王巧芬不願意讓別人來審她，她既然堅稱自己沒有殺人也沒有罪，那她就更應該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可現在她卻選擇了沉默，這樣一來反倒更讓人懷疑她有問題。
我真的很想馬上進去審訊室裡問她爲什麼不回答方倩的提問，可理智告訴我絕不能這樣做，如果我現在單獨進去和王巧芬說話的話，只會讓老陳和方倩更加懷疑我。
幾分鐘後，老陳和方倩進了審訊室。不過在他們進去之前，王巧芬大概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又快速地把頭低了下去，恢復之前的模樣。
“她還是不願開口嗎？”老陳問道。
“是啊，不管我怎麼問，她就是不開口。”方倩無奈嘆氣道。
“這樣拖下去也不是方法，要不還是叫楊越過來吧。”
方倩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妥協道：“那行吧，就讓楊越來。”
見到老陳推門出去，我也趕緊從偏室走了出來。
“小楊你等等。”我不想讓老陳知道我剛纔就在偏室，所以從偏室出來後快步往洗手間方向走去，裝出一副着急要上洗手間的樣子。
我停下腳步，問老陳是不是有什麼事？
“王巧芬還是不開口，所以方倩讓你過去審她。”
“我去可以，但問題是你們願不願意相信我？”只要一想到被他們懷疑，心裡就覺得憋屈，所以纔會故意在要去審訊之前問了老陳這麼一句。
老陳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強笑道：“行啦小楊，我老陳願意相信你。”
雖然他說得有些不情願，不過也算是表了態了。
王巧芬看到我進來，緩緩擡起了頭。
方倩還是坐中間，只不過她把紀錄本挪到了自己面前。
這是我第一次審訊，對程序有些不瞭解，不過方倩也沒跟我計較那麼多，讓我直奔主題。
“王巧芬，你說你丈夫是自殺死的，可經過我們對你丈夫的骸骨做的化驗，證明你丈夫不是死於上吊，而是中毒身亡，對於這點，你要作何解釋？”
王巧芬看着我，盈盈一笑。“沒錯，我丈夫的確不是自殺，而是中毒死的。”
我一愣，沒想到她竟然承認得這麼快。
方倩在桌下用腳踢了下我，提醒我可以繼續問下去了。
“那他中毒和你有沒有關係？”
王巧芬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我皺了皺眉頭，問她爲什麼搖頭後又點頭？
“因爲那毒藥是我倒的，但是灌他喝下去的人不是我。”
我心下一驚，前幾天王巧芬才和我保證她丈夫的死和她沒有關係，現在卻說她丈夫喝下的毒藥是她親手準備的。雖然不是她灌下的毒藥，可她也難逃間接殺人的罪過……
我深吸口氣，平復了下情緒，繼續問道：“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個灌下毒藥的人是誰嗎？”
“他是被李林強灌了百草枯致死的。”王巧
芬說完又把頭低了下去。
李林？沒想到再次聽到李林的名字，竟然是和王巧芬丈夫的死有關係！
只是李林爲什麼要殺死王巧芬丈夫，難道他也……
沒等我繼續問下去，王巧芬自己說道：“你一定想知道李林爲什麼要殺死我丈夫對不對？”
見我點頭，她又繼續說道：“你們都以爲霸佔我的只有李大有一人，可你們誰都不知道李林也和李大有一樣禽獸。
那天晚上李林以爲我丈夫不在家，又偷偷從後院溜了進來，卻剛好被我丈夫回來撞見。我丈夫身體本來就不好，他打不過李林，很快被李林按倒在地上，之後李林看到牆角邊立了一瓶百草枯，便讓我把那瓶百草枯倒在碗裡。我知道他想要幹嘛，便不同意他這麼做，可他說如果我不這麼做，那他就連我和我女兒也一塊殺了。我當時心裡害怕，便照着他說的做了。”
“既然他是被李林毒死的，爲什麼在之後你不選擇報警，還要故意僞裝成他上吊的樣子？”
王巧芬苦笑一聲，說她不是不想報警，而是被李林威脅得不敢報警。李林威脅她說只要敢去報警，她女兒就會沒命，“我不能失去我女兒，所以只能任由他擺佈。”
“那李大有呢，你丈夫死的時候，李大有當時是不是也在場？”我忽然想起上次小四跟我說李大有做噩夢的事，遂問道。
王巧芬愣了愣，問我是怎麼知道李大有當時也在場的？
我本想回答她，卻被方倩嚴厲的眼神給制止住了。
王巧芬見我被方倩制止後也沒有再繼續問我，自顧說道：“其實那天李林在強灌我丈夫毒藥時恰巧被躲在暗處的李大有看見了，李林在灌下毒藥後便馬上逃走了。見李林跑後，李大有才出來，可是我丈夫那時已經死了。我當時被嚇得手足無措，整個人已經完全沒了主意。後來說要把屍體吊起來是李大有自己想出來的主意。我當時也沒有想到別的好辦法，所以他說要怎麼做，我也只好依着照做了。”
聽她講述了這麼多後，總算是把她丈夫死亡的原因給弄清楚了。
因爲碎屍案，我們曾把李林抓回來過一次，只是沒想到最後因爲沒有證據能定他罪，又只好把他無罪釋放了。
現在王巧芬丈夫的毒殺案又牽扯到他，只是這次不同於上次的是，這次我們有人證可以作證，到時看他李林還想要怎麼脫罪！
“對了王巧芬，你上次跟我說你知道李大有藏在哪裡，那麼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嗎？”
王巧芬點點頭，說她其實也不敢確定李大有是不是真藏在了那裡。
接着她告訴我，那地方其實就是李大有自己的家裡。我們之所以沒能找到他的原因，是因爲在他臥室的牀下面還有一道暗門，打開暗門下去後就是一間地下室，李大有很可能就藏在了地下室裡！
不止是我，連方倩都驚呼意想不到。
當時我們把李大有家翻找了好幾遍，可誰都沒想到在他家臥室的牀下會藏有密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