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和婁一龍並沒有死,他倆暈倒的那片草地上,正是昨天吸血草藤出沒的地方,草藤探測到雷克和婁一龍的信息,成羣結隊地前來攻擊。
雷克和婁一龍在昏迷中被草藤爬的滿身都是,那些草藤見捉到兩個沒有還擊之力的食物,附在他們的身上,把自身的微型吸管通過衣服插入他們的毛細血管,拼命地吸吮,然而,只有幾十秒的時間,它們的身體就開始麻木,漸漸不動了,也停止了吸血的動作。
它們被雷克和婁一龍體中的毒物毒死了。
雷克和婁一龍被郭海坪等人找到的時候,還是因爲勞累過度而處在昏迷之中。郭海坪把他們背離草藤出沒地帶,來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看得出他們體內的毒素被草藤吸出很多,自身的免疫力開始上升,逐漸戰勝了體內剩餘的毒素,腫脹的現象已經消失。兩個小時之後,他倆醒了過來。由於身體依然虛弱,幾個人就在那裡休息了一段時間。郭海坪獨自到林中採些水果,給大家補充了水分和營養。下午,雷克和婁一龍又恢復了體力。
他們繼續前行了。
走在路上,相雨霏和旗雲問雷克爲什麼會想起用吸血草藤吸血的辦法排除毒素,那種毒素到底是什麼?
雷克說,是相雨霏提到了銀針的事情,還有婁一龍提到了蚊蟲叮咬的事情,他纔想到吸血草藤。這個原理類似民間的刮痧和拔火罐,只是危險了許多、殘酷了許多、恐怖了許多。
至於毒素是什麼,雷克並不敢確定,他只說那個頭顱裡藏着的可能是毒藥,也可能是細菌。從中毒的症狀看,好像是毒砂,也有點像鉛,因爲他和婁一龍都伴有較強烈的噁心症狀。但是毒砂和鉛的成分肯定極其微小,否則他倆不會好得這麼快。最大的可能就是一種自身帶有毒砂成分的病菌。
郭海坪問雷克毒砂是什麼。
雷克說毒砂是一種砷黃鐵礦,那種礦物含有很高的砷成分,砷經過特殊的化合就是砒霜。
郭海坪又問,你是怎麼知道它是砷黃鐵礦的,雷克說,他昨天抱着那個頭顱時,頭顱突然打開,從裡面飄出一股黑色的霧氣,他覺得那種氣味很特殊,現在想起來了,那是一種蒜味。因爲砷黃鐵礦在遭錘擊的時候就發出那種味道。
郭海坪和大家聽了,都很服氣,雷克的知識面真的很廣,最值得稱道的是,他可以靈活運用,關鍵時刻化險爲夷。
丹花和幺妹在雷克和婁一龍出現浮腫的時候,就對他們極爲關心,尤其關心雷克,因爲雷克在她倆的心目中已經已經成爲終身的依託。但是,因爲有旗雲在身邊,她倆不敢表現得過分積極和熱心,怕遭到旗雲的白眼。現在,見雷克和婁一龍脫離危險,並很快恢復。她倆的心才放下,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又經歷了近一個下午的跋涉,才走到他們丟棄“約櫃”和揹簍的地方,帶上“約櫃”和揹簍,經過曉行夜宿,不斷經歷奇怪的風影,又到了第二天傍晚,雷克終於明白了,幺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山裡待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天見到的那個草屋,她所講述的事情經過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身居峽谷,四面無路,想爬上兩側山峰又不知何處是山腳,電影《無限深寒》的概念在這裡體現得淋漓盡致。經歷了劫後餘生之後,又迎來更大的膽識、毅力和智力的挑戰。
現在已經是6月21日的黃昏,他們出來已經七天了。
雷克和大家都決定提早休息,他們要好好研究一下,不能再這樣盲目地前行,要確定一個方向。
大家都垂頭喪氣地坐在一塊林木稀少的空地上。儘管走路很慢,也休息了幾次,但是幾個女孩都無精打采、面色蒼白、渾身無力。是生命的困惑讓她們失去了意志,是前途渺茫讓他們喪失了信心。
太陽就要沉入遠方的地平線,夕陽的餘暉已經無法灑向這片樹林。
郭海坪和相雨霏臉色陰沉地背對大家,望着遠方漸漸昏暗的林空,目光暗淡無光,遊移不定。突然,兩人同時發現遠方樹木的空隙裡有一個黑影。
那個黑影穿梭於樹木之間,時隱時現,但是並不是向着一個方向跑,而是在那裡閃展騰挪、跳躍轉身,時而還能看見他抓打的動作。
“雷克、一龍,快看,野人!”
雷克和婁一龍聽到郭海坪的喊聲,急忙轉過身來。
他們看清了。
由於眼前的樹叢盡是參天的古樹,樹蔭擋住了天空,顯得暗黑一片,那裡的荒草和灌木稀少,透過樹幹的間隙可以看見有個人影在那裡舞動,手中像是握着一把刀。時而顯現,時而隱沒。黑影像個人形,四周輪廓模糊不清,給人一種毛茸茸的感覺,究竟是人還是野人無法確定。
雷克的眼睛瞪得溜圓,瞪得發酸,流出了淚水,他說不清是驚喜還是恐懼,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個黑影。
“他在練武!”郭海坪小聲對雷克和婁一龍說。
“他是練武,而且練的是對打的武術,動作逼真,就像對面真的有一位對手。”婁一龍覺得自己看出了門道。
“不!他不是在練武,好像在和什麼東西打鬥!”雷克肯定地說。
“可是,只見到他一個人的身影啊?”婁一龍不解。
“這就是問題所在。”
雷克察覺到,那個黑影並非在練武,根據他的身形,根據他無規無距的動作,他好像被什麼東西纏住了,並且纏住他的東西不是一個。
雷克想到這裡,立刻渾身發冷,他又想到了這幾天始終不離左右的風影。
婁一龍和郭海坪也想到了同一問題:“無影……”下面怎樣爲其定義,他們難住了,那是一種無影無形的東西,行走之間樹木呼呼作響,並且空氣扭曲變形,那個東西時大時小,時聚時散,往復穿梭,速度極快,就是看不出外形,不知應該叫它什麼。鬼影?幽靈?都不確切。
最後,還是旗雲說出一個名字——魔幻風影。
突然,前面的黑影跑向這邊,那個黑影驚慌失措,邊跑邊回頭看。
雷克和婁一龍同時握緊了寶劍,郭海坪和幾個心驚肉跳的女孩也紛紛握緊了匕首,大家的身體緊緊靠在一起,屏住呼吸,怒目注視。
夜色又濃重了許多。
雷克等人只朦朧看見黑影的頭部毛茸茸、模糊一片,身上是皮毛還是衣服根本無法分辨。
黑影踉踉蹌蹌地跑近,雷克和婁一龍讓郭海坪保護好女孩,他倆擺好了格鬥姿勢。
突然,黑影的後面有幾道白光閃爍,突然之間就急速地穿梭於樹影之間,消失在遠方,那白光閃爍的時候,發出了急驟的空氣抖動聲和氣流摩擦聲,那種聲音尖嘯刺耳,另人毛骨悚然。
前面的黑影“咕咚”一聲栽倒在地,瞬間又爬了起來,剛要向雷克等人的方向跑來,卻遲疑了一下,突然改變了方向,向側面而去,速度很慢,一瘸一拐,好像受了傷。
“跟着他!”雷克一揮手,示意郭海坪帶着幾個女孩跟在後面,並叫婁一龍斷後。
前面的黑影傷得不輕,越跑越慢,最後就乾脆不跑了,而是慢慢走動。
雷克帶着幾個人悄悄地跟在了後面,他們不敢點燃火把,只能一個拉着一個摸黑前行,與黑影保持十幾步的距離。
前面的黑影早就發現有人跟蹤,彷彿故意在兜圈子。
雷克心想,你現在受了傷,我們可是好端端的,不怕你兜圈子,早晚你會倒下。
果然,那個黑影也意識到同樣問題,他不再兜圈子,而是徑直向前走去。
走了將近兩個小時之後,前面的黑影走到了山谷的邊緣,吃力地向左面的山坡爬去。
雷克的心終於有了激動的跳躍,從前幾天被風暴衝擊離開山坡以後,夢寐以求找到山坡,然而幾次努力都是白費,找到了山坡,爬上之後,進入山腹走出山洞還是谷底,根本就不是想象中的高大山峰。而陷入谷底之後,兩側的山峰又遙不可及,根本不敢輕舉妄動。現在跟着黑影爬上山坡,極有可能找到幺妹所說的草屋,找到草屋,就可以抓到眼前這個人或是野人。也許……後面的事情仍是一籌莫展,雷克不再想下去,惟恐丟掉眼前的黑影,因爲黑影預示着一個機會。
所有人的心“突突”地挑個不停,大家激動得快要呼喊起來,因爲他們終於找到可以爬到高處的山坡了。可能是因爲對“站得高看得遠”這句話過分崇拜,他們眼下最希望站在高坡上,但願能看得遠,更爲重要的是,那裡可能有幺妹說的草屋。
然而,他們錯了,“站得高看得遠”分在那裡,在樹木茂密的森林之中,除非站在懸崖邊上,否則,站在哪裡都是一樣,眼前所見的都是樹木、樹木,一望無際的樹木。
七個人終於跟着黑影來到一塊山坡平地,並且看見了黑峭峭的石頭和少許樹木。
幺妹說他們來到的可能就是這個地方。
月暗星稀,他們跟着前面的黑影沿着山坡上略微平坦的地方向前走去,中途也見有些樹木、竹林和枯葉之物,還有奇形怪狀的巨石。所有這些景物都給黑暗製造了更多的恐怖,那些石頭的形狀和陰影就向無數鬼魅盤伏山間,時刻等待迷途的獵物。
又往前走了一段時間,他們穿過了一片果林,終於看見了那個草屋,那個草屋確實很大,就像平常的兩間民房。大家的心裡有一種說不清的味道,苦辣酸甜,應有盡有,但是最多的還是驚懼加恐怖。試想在黑暗中跟蹤一個不知是人是鬼的黑影,來到他的老巢,不知道他的巢穴裡面是否有埋伏,那是何種感受。原先的激動和興奮是因爲感覺到了生氣,現在的緊張和恐慌是因爲摸不清黑影的底細。
依仗他們人多,也仗着有兩個神威勇武的男人,還仗着有兩隻寶劍,否則,再借給他們幾個膽子,恐怕也不敢繼續前行了。
突然,前面草屋的竹門打開了,從裡面又走出一個毛茸茸的黑影,把他們跟蹤了很長時間、一瘸一拐的黑影接進草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