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四

一百一十四

一百一十四

銀光一閃,銳利的鐮刃擦過那黝黑的獸皮,但那看起來鋒利的斬擊,卻僅僅在亡魂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小小的白痕。

一擊不成,凌心月驚訝後向一旁躍去,但卻沒想到亡魂那看似笨拙的身體竟在凌心月剛動身的時候封住了凌心月的退路,隨即揚手甩出那手腕粗細的鎖鏈。

凌心月身形一頓,那手腕粗細的鎖鏈從凌心月臉頰旁擦過,甩在了倉庫的牆壁上。

砰!

水泥牆壁竟裂開了蜘蛛網一般的裂縫。

趁亡魂將鎖鏈甩出的時候,凌心月再次一鐮揮向亡魂。

亡魂舉起右手,擋住了砍來的鐮刀,鐮刃與手臂上的鎖鏈擦出亮眼的火花。

亡魂那綠色燈籠一般的雙眼沒有任何波動,無感情地望着眼前的凌心月。

握拳,揮出。

轉身,躲避。

……

已經記不清第幾次被亡魂抓住了。

周澤筋疲力竭的倒在花壇的草坪上,有些枯黃的草葉被鮮血瞬間染紅。

“怎麼了?這就精疲力竭了嗎?”亡魂慢悠悠地走了過來,****着尖爪上的鮮血,看着周澤後背的那道深深的傷口,“你的癒合速度挺快的嘛,接下來我在你身上哪裡留下記號比較好呢?”

周澤已經沒有力氣再恐懼了,精神上的折磨遠勝肉體上的折磨。不知道多少個五分鐘,自己跑了被抓,被抓住後又被放走,繼續那貓戲老鼠的遊戲。雖然也試過逃離校園,但那個亡魂的感知已經強到周澤無法理解的地步了,彷彿校園的邊緣有一根警戒線,只要一觸線,就會被亡魂發現,並且迎來更爲嚴重的懲罰。

有些疲憊了,雖然有些紅色薔薇一直在支撐,但精神上卻疲憊到不想再動彈。

“怎麼連鐮刀都不拿出來了,沒有鬥志了嗎?這可不好玩啊……”亡魂嘆了口氣,鬆了鬆筋骨,臉上露出名爲笑容的表情,“五分鐘開始,現在你可以繼續逃了。”

趴在草坪上的周澤仍舊一動不動,瞳孔裡充滿疲倦和灰敗,“誰來……救救我……”周澤默唸着。

“怎麼不動了?”亡魂有些不滿,“要是你再趴着,那就沒有玩下去的價值了,”亡魂臉上出現一絲猙獰,“我倒數三秒……一……二……三……”

周澤用手撐了撐地,然後又軟了下去,無力地趴在地上。

亡魂搖了搖頭,“這麼快就被玩壞了,真無趣……”亡魂伸出自己鋒利的爪子,緩緩走向周澤,“遊戲要結束了……”

身體……動不了。周澤絕望地看着緩緩走來的亡魂,“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另一個腳步聲就像聽到了周澤絕望地哀求,輕輕地響起。

亡魂頓住了,轉身看向來人。

聽到腳步聲,周澤心中狂喜。一定是凌心月!得救了!

腳步聲很輕,彷彿帶着些許遲疑。

夜色朦朧,周澤看到的是一張熟悉的臉,但這張熟悉的臉,卻讓周澤更加恐慌了。

“周澤?”

……

碾壓,幾乎是實力上的碾壓,讓凌心月幾乎透不過氣來,稍有鬆懈,就會被亡魂殺死。

這個亡魂,實力已經接近A階中上游了!

纏着鎖鏈的拳頭一拳把凌心月手中的魂鐮打飛,接着以凌心月無力反擊之勢,一拳轟在凌心月的肩膀上。

略顯柔弱的身體倒飛出去,砸在牆壁上摔在了牆角。

上次的傷勢沒有完全癒合,這次又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這個亡魂,自己召喚魂鐮也完全不是對手,甚至無法傷其半分。

凌心月忍者疼痛從地上起身,拿起一旁掉落在地的魂鐮,想要做最後的掙扎。

銀芒如同狂風暴雨一樣朝着亡魂傾瀉而去,帶着背水一戰的決絕和最終的殺意。

亡魂用雙臂護住了自己的頭部。

那狂風暴雨般的銀芒傾瀉在亡魂身上,留下一道道斑駁的血痕,但卻無法深入。

凌心月一咬牙,用盡最後的力氣朝着亡魂的肋部狠狠砍去。

嗤!

銀鐮沒入了很大一部分,看起來就像把亡魂的肋骨都砍斷了。

一隻手忽然抓住了銀鐮,然後拔了出來,猛地一扯。

凌心月身體不受控制地被拉扯過去。

一根鎖鏈纏住了凌心月的脖頸,然後輕鬆地提了起來。

鎖鏈在白皙的脖頸上擦出血跡,凌心月雙腳離地,痛苦地掙扎着。漂亮的臉慢慢由青色變成紫色。

無法呼吸,脖頸就像要被直接勒斷。視野裡也出現星星了,亡魂恐怖地臉彷彿漸漸在黑暗中消失……

……

“這邊的小丫頭要結束了嗎?”秦隻向着一個方向望去,“殺死然後吃掉就行了。”秦隻毫不在意地自言自語道,金色的耳環緩緩搖曳着,轉頭看向另一個方向,“廢物始終是廢物嗎……嗯?好像有什麼好玩的劇情要開始了……嘿嘿,嘿嘿……”秦隻的笑容很扭曲,站在人羣中肆無忌憚地笑着。

一旁的路人見到一個男人發顛一樣笑着,急忙繞開了道。

笑着笑着,秦隻的笑聲忽然停住了,表情也在一瞬間僵住了。

純白的鐮刀在黑夜中格外的醒目,鐮刃倒映着秦隻脖頸處汗毛。

絲毫沒有察覺,這杆鐮刀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冷汗漸漸從額頭浮現。

“鬆開鎖鏈。”冥夜冰冷而清晰。

“你是什麼時候……”話還沒說完,鐮刃離脖頸又近了一步,觸碰到脖頸後一絲鮮血流了出來。

冥夜蒼色的瞳孔倒映着這座城市的各種霓光,無情而冷漠。

“鬆開她。”秦隻咬牙說道。

倉庫裡,快要被鎖鏈勒死的凌心月忽然被鬆開,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亡魂那綠色燈籠一般的眼睛閃爍了一下,最終還是轉身走出了這個倉庫。

“放過他……”秦隻又說道。

“不需要。”冥夜冷冷說道,然後收回了那純白的鐮刀。

秦隻愣住了,臉上佈滿了疑惑和不解。

“那個亡魂是承襲的是你的思維吧。”冥夜說道。

秦隻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與其說是驚訝,不如說是驚慌。

爲什麼他會知道自己的秘密?難道他真的是神嗎?

冥夜不再言語,向着另一個亡魂所在的方向走去,留下獨自恐慌的秦隻。

……

“周澤?”那個女生走了過來,彎腰看了看趴在草坪上的周澤。

周澤臉上盡是恐慌。

爲什麼她會在這裡?

現在不是應該都回家了嗎?爲什麼嶽琳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校園內?

看清了草坪上趴着的滿臉是血的周澤之後,嶽琳慌張地跑了過去。

“你怎麼了?”

“別過來!”周澤忽然用盡全身的力氣吼道,用最嚴厲的語氣朝着嶽琳吼道。周澤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對嶽琳吼過,但是情況危急,已經容不得周澤輕聲慢語地跟她解釋了。

嶽琳被這一句吼懵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沒有反應過來。良久,嶽琳紅着眼眶說道:“不行,你好像受傷了……”

“快走!”周澤大聲吼道。看了一眼一旁露出詭異笑容亡魂,周澤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可是……”嶽琳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快走!”周澤語氣中帶着哀求。

一旁的亡魂扭曲地笑着,那種笑容周澤彷彿在哪裡見到過。

“如果殺掉她,你會憤怒嗎?”

周澤呆了呆,“不要……”

亡魂背肌中長出一雙黑色的如同蝙蝠般的雙翼,伸展着,撲騰着,緩緩升空。

“走啊!”周澤眼神哀求着。

嶽琳退後了兩步,猶豫了片刻後又上前一步。

“我……”話還沒說出口,一道血線飆起,嶽琳的身體被什麼東西帶飛,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走,然後重重地落在地上。

周澤瞪大着眼睛看着那倒飛的身影,瞳孔緩緩擴散,眼白出現了血絲。

了無聲息,安靜得可怕。

蝙蝠翅膀振動着,亡魂的身體緩緩落地。

沒有雙眼的臉看起來是那麼令人恐懼,那鯊齒般的牙齒是那麼令人發顫。

但是周澤什麼都看不到了,只看到不遠處那朵血色的花朵,緩緩綻開。

“怎麼?後悔嗎?難過嗎?怨恨自己的無力嗎?”亡魂譏諷地笑着。

周澤捂着心臟位置,痛苦地躬着腰。

好難過,好難過……

心臟像是被冰錐狠狠地扎着。

兩行淚水劃過帶着血跡的臉龐,純淨的淚被血污染變了顏色,淡紅色的淚滴落在草叢中。

周澤起來了,捂着胸口,看着倒地的嶽琳,“爲什麼要殺她?”周澤的聲音嘶啞而低沉,其中充滿了痛苦。

“你問爲什麼……”亡魂走到周澤跟前,握住周澤的脖頸,然後提起扔向嶽琳。

嘭!

周澤摔在地上,睜眼便是嶽琳那張漸漸失去生氣的臉。

“因爲你弱。”

猩紅的血色花朵綻開,一大片血跡擴散着,漸漸充滿周澤的視線,染紅那黑色的瞳眸……

……

冥夜眼中露出了好奇而又釋然的神色。

秦隻站在冥夜不遠處,遙遙地望着站在高處眺望遠方的冥夜。

爲什麼他會這麼在意?那赤紅色的瞳孔有什麼問題嗎?還是說那小子的力量有什麼詭異的地方?

秦隻忽然扶了扶額頭。

這種感覺……

……

倉庫中,凌心月呻吟了一聲,從昏迷中醒來。

那隻亡魂已經不見了,而脖頸上的血印證明自己被亡魂放過的真實性。

爲什麼?

在倉庫的角落,養着一株不起眼的花朵。

不知道它是怎麼在這種季節生存下去的,總之,它在凋零。

無名之花,正在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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