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真央回去的路上就看見一顆黑色的腦袋, 繞過去剛準備瞬步那人就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得特璀璨,“喲,工口君!”
扭頭, 嘆氣, “志波副隊長好, 今天怎麼在這裡?”
那廝露出潔白的牙齒, “當然是許久不見工口君日生想念了。”
說罷還把手放到我的頭上揉。
“……我看志波副隊長想我是因爲不能扣我的工資了吧。”我瞅了瞅他烏黑的眼珠, 他一眯,神情似乎不太對勁,但是很快就笑的開懷, “誒呀工口君真是瞭解我呢。”
天色漸沉,灰濛濛的。我擡頭, 看了看天, “快下雨了啊。”
他也擡頭亦復如我, “是呢。”他頓:“靜靈庭很少下雨,一般來說下雨就預示着不好的事情呢。”
他眼角輕佻, 晃了晃斬魄刀,笑得怡然。
只是我和他當時誰都沒想到,他的一句不經意的話竟然見證了未來。
遠處地獄蝶飛來,他嘆了一口氣,“副隊長的工作真是繁忙呢。”
我點頭應是, 他接過地獄蝶瞬步而去, 背影匆匆。
回到宿舍我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 打開門以爲進賊了誰知道虛面死神躺在牀上伸手欲拿茶杯, 我連忙跑過去慢慢遞給他, 他飲下,在紙上寫上:謝謝。
我笑了笑說一聲不客氣。
剛坐到椅子上準備閉目養神, 東邊卻猛然間爆發出靈壓,靜靈庭不允許解放斬魄刀,但這個副隊長級的溫和的靈壓,卻是志波的。
出了什麼事情了?我慌慌張張的拉開和門,轉頭對那個虛面死神說道,“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不等他的答話,瞬步奔往靈壓肆意的方向。
耳邊是呼嘯的風,大雨瓢潑的砸下來,身上的死霸裝汗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腳步濺起泥花,穿過小樹林,步子稍頓,我看見志波副隊長背對着我,從背後伸出明晃晃的白刃。
脖頸向我的方向移來,動作極其緩慢,似乎僅僅是這麼簡單的動作就可以浪費掉一切似的,下頷清揚,他額前的碎髮粘在一起,貼在滿是汗水的額頭上。
“工口君……啊。”
我從來沒有聽過他的聲音如此脆弱,彷彿輕輕一碰就會消失。
我應,“嗯。”
身體毫無預兆的倒了下去。
我慌忙接住,他的睫毛半斂,“讓自己活得簡單一些。……不要,再次哭泣。”
我什麼時候哭過了。
他伸出手,指尖輕移,像是要揉我的頭髮。但是卻在下一秒生生停住,瞬間化作淡藍色冰冷的靈子。
我想伸手去抓住點什麼,但最後只留下了一團空氣。
最後,他好像說了一個詞:七海。
我抽出橋姬看向前面的人——殺掉志波副隊長的兇手,眼神依舊溫和,表情依舊寬厚,卻讓我怒火中燒。
“藍染惣右介!”我用橋姬指着他,“我知道一切都是你乾的,不論是浦原喜助也好,平子真子也好,你做過了我可以當做沒有。但是現在又爲什麼要殺掉志波副隊長!”
身體在顫抖。我舉起刀瞬步向他砍去,使足了力氣。
刀鋒尖銳。
他伸出兩隻手指,輕輕鬆鬆夾住了橋姬,表情怡然自得:“工口君,你看錯了。”
我不可能看錯,我只知道,你是殺害了我的朋友的罪魁禍首!
但是突然,他的身影一瞬間消失。來去無蹤,剛纔的一切彷彿只是我的幻覺。
藍染惣右介,我讓你血債血償。
渾身溼漉漉的回到宿舍,一言不發的坐在椅子上,難得的房間裡沒有開燈,打開燈,我走到榻榻米旁,被褥整整齊齊被疊好,隱隱約約有一股血的味道,原先躺在牀上的虛面死神卻消失了。
隨手拿過一個花瓶摔到地上。
瓷器開裂的聲音沒有讓我的心情好受,反而更加沉重了。
深深的無力感,包圍了我。
關上燈,我突然不想在這個冰冷冷的屋子裡待下去,拿過同樣冰冷的橋姬。我到了小山洞。
山洞裡依然黑暗。
懷裡的橋姬似乎很溫暖,我摟着她,沉沉入睡。
夢中,我見到了浦原喜助,宮本千秋,夜一,志波副隊長,淺草小姐,橋姬,大家坐在現世的沙灘上嬉戲。
過了三五天,我收到了消息,志波副隊長的葬禮在南靜靈庭的浮漆山上,那天有些冷,我穿着寬大的死霸裝站在他的墓碑旁,整個葬禮顯得無比默言。
志波海燕站在他的碑銘旁,在旁邊寫上:志波海燕泣立。
少年的臉蒼白的不成樣子,和我印象中那個笑的開朗的身影截然不同,朽木白哉站在他身後,一言不發。
一個大貴族家那麼多人,真心實意來爲志波副隊長緬懷的,也僅僅是空鶴、巖鷲、海燕罷了。
志波副隊長,一路走好。
眼前像是出現了他的笑顏,他說,“工口君轉去二番隊我就不能扣你工資了,好傷心呢。”
我眨眨眼。
景象消失,果然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覺。
日子就稀裡糊塗的過了兩三月,期間再也沒有見過宮本千秋,我不得不用工作麻痹自己,向校長申請了爲期一年的真央虛狩教材,帶上點食物去了虛圈。
說白了,真央虛狩教材就是到虛圈去找東西,回來教學生。
臨行前,我站在穿界門前等了很久,也沒有宮本千秋的身影。
眼前仍舊是白茫茫的沙漠,毫無生機的冰涼彎月。我站在這裡,首次感到了陌生。
降落的地方不是很好,我剛落下,就驚覺身後有東西。
我扭頭,首先要收集的材料是虛面,完整無缺的虛面。
奇形怪狀的虛翻滾着身子向我襲來,我拔出橋姬,“長泣吧,橋姬。”
這裡不是屍魂界。沒有必要再去隱藏那隻虛的靈壓。
長鞭獵獵舞動,絞殺,瞬間四分五裂。
我撿起那個虛面。放到涅三席給我的袋子裡,向着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