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什麼時候,如果總是用一個觀望者的態度,那麼她根本無法走進他們之中。”黑貓眨了眨它琥珀色的眸子,那雙眼中映滿了看盡塵世繁華的漠然。
男子扇着白色的紙扇,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卻沒答話。
黑貓接着說道:“所以她纔會對虛產生恐懼,從而對自己的身份產生排斥心理。學習法術也是一樣,她潛意識你排斥那些法術,同樣的,對她身邊的人產生排斥,自以爲很瞭解對方,其實卻不知道,如何跟人家相處。”
夜一望着慵懶坐在茶桌邊的男子,浦原喜助正專心把玩他手中盛着淺綠色茶水的杯子。
“我越來越不明白了,喜助,你所決定的事,究竟是對是錯。”夜一這樣說。
“這個嘛……”店長大人緩緩擡頭,露出他藏在帽子陰影下面的眼,“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也只是,換了個對象下賭注……而已。”
露琪亞終於知道那個一直以來沒有內容沒有署名的短信是誰發的了。
就在剛剛,她收到相同號碼發來的信息,出乎意料的,竟然有名字和內容。
FROM:戀次
我在天台門口等你。
“從屍魂界發來的消息,要經過一系列轉換,所以在現世只有用特殊的方法才能看得到。原來,你並不是不回我的信息……而是,你根本就看不到。”
少女望着一臉認真的紅髮死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不知道該編什麼理由來圓謊,索性就沉默。
被他發現也是正常的,畢竟自己跟原先的露琪亞,相差太多了。
紅髮的死神站在陰影下,袖子挽起,強有力的手臂互相抱着:“露琪亞,你老實告訴我,那個橙色頭髮的小子到底是誰?”
露琪亞在通向天台的門口迎風站着,裙子隨着風翻飛。
“你是不是,把你的力量給了那個傢伙?所以你的靈力才這麼低,以至於連屍魂界發來的消息都看不到,並且無法以死神的狀態存在而必須依靠義骸?”
露琪亞低頭嘆氣,這個理由很完美,不愧是阿散井戀次……
“明天。”少女說。
阿散井戀次不明所以:“什麼?”
露琪亞轉身,逆光站着,風從她身後肆無忌憚吹過:“明天你要找的虛會出現。但是,希望你先不要出手,可以嗎?”
“你什麼意思?”
“一護他,很想給他媽媽報仇。而我唯一能做的,只站在遠處支持他。所以希望你,能讓他跟虛打一場。”
阿散井不解地問:“那傢伙究竟是誰?你爲什麼要幫他?要知道,擅自把力量給人類可是重罪。有可能處死的!”
她鬆了聳肩:“我別無選擇。”我的未來都交給了他,除了走近他,瞭解他,幫助他以外,別無他法。而你,阿散井戀次,此時此刻出現在此處,是我沒有預料到的。
“你說清楚啊,”戀次的神情變得有些着急,“不要說得這麼不清不楚!你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走廊裡傳來鈴聲。露琪亞擡頭,朝阿散井戀次笑着擺手:“不好意思,我要去上課了,有空再聊啊!”
走下樓梯的時候看見那死神站在遠處,愣愣地站着,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很奇怪啊,阿散井戀次,他爲什麼會有這麼落寞的神情?
這天晚上,黑崎家是前所未有過的歡樂。好像積攢了多年的沉寂要在這一晚全部爆發出來。
黑崎一心翻出了他收藏的登山工具,運動服、運動鞋、柺杖、遮陽帽、甚至還有繩索和指南針。黑崎夏梨破天荒地沒有無視自家爸爸的瘋狂行爲,而是專心看着,不時指點黑崎一心哪個需要哪個不需要。黑崎遊子則坐在椅子上,微笑着望着父親和夏梨的爭論。
露琪亞縮在沙發上看雜誌,完全不敢插入進去。
“咦,大哥呢?”遊子突然擡頭向四周張望。
蹲在地毯上的夏梨擡頭,眨了眨眼,平靜地說:“不知道,應該洗澡去了吧……”
“哦……”遊子點頭應了,爬下椅子,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衛生間的確有流水的聲響。女孩走過去,恰巧碰到脖子上掛着毛巾往出走的黑崎一護。
“大哥這麼快就洗完了啊!”遊子皺起眉頭,故作抗議,“我準備了塑料鴨子和小水盆,還想跟大哥打水仗呢……”
“拜託,都多大了,還在浴室玩水?”一護也破天荒的,沒有冷冷迴應自己的妹妹。
“就是因爲很久沒玩過了,纔想玩一次嘛!”
一護擺手:“算了,我可不想玩。你找夏梨去。”
遊子抱着一護的腰:“不要,我就想跟大哥玩!我打不過夏梨——”
客廳的夏梨朝兩人大喊:“不要拿我當話題啊——”
黑崎一心激動地飛撲過來:“那乖女兒就跟爸爸一塊玩吧!”
遊子笑了起來,剛想答應,卻見夏梨的拖鞋飛過來,正中爸爸後腦。
黑崎一心抹着眼淚小步挪到牆角,碎碎念:“你們都欺負爸爸,等明天爸爸要跟媽媽告狀……跟媽媽告狀……”
遊子的微笑掛在臉上,夏梨的神情瞬間沉下去,轉身整理擺在地上的東西。場面變得尷尬起來,全然沒了剛開始的活躍。
一護皺了皺眉,邊擦着溼漉漉的頭髮邊轉身上樓去了。打開自己房間門的時候,他好像聽見遊子小聲抽泣的聲音。
一護在關門的瞬間發現了坐在自己牀上的身影,那人穿着遊子的格子睡衣。
“你來幹什麼?你不是不喜歡我的房間,所以才死活要搬到客廳的嗎?”
“只是覺得今晚的氣氛我不方便在場,所以找個地方避一避。”
一護低頭,額前頭髮上有一滴水珠滴在地板上:“明天我不會去學校了,也不會管城裡的虛,你最好找別人解決你那些任務。”
露琪亞點頭:“我知道。”
“看樣子你已經知道了吧?我們全家明天的行程和目的。”
“算是吧,只是……”露琪亞站起來,走到少年跟前,“我想聽你說說。”
“什麼?”
“你媽媽的事。”
露琪亞毫無忌憚地望着少年的臉,她看見一護微低下頭,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爲那是面前的一座山在坍塌。
“……你覺得,她真的會希望看見你皺着眉頭一臉憤世嫉俗的樣子嗎?”
一護的聲音有些沙啞:“你不明白。”
“嗯,我是有些不明白。”露琪亞點頭。
太陽在天空無私地散播着自己的熱量,大地像是被烤焦了般,空氣都被灼得扭曲,知了在樹上叫個不停。
穿着粉紅色連衣裙的少女身上斜挎着白色的揹包,手中舉着粉紅色的洋傘,整個臉都埋在了傘的陰影下。
已經走了好久,腳下的坡道似乎還在向上延伸,好像永遠也走不到頂端。偶爾在馬路中央呼嘯着開過的車,拌起潮溼炎熱的空氣,吹得少女粉紅色的連衣裙襬動不停。
這種天氣,果然不適合登山。
露琪亞仰起頭,望着坡道頂端柏油馬路和烏雲的天還有路邊樹的樹冠交織成的三色世界。
那一家人都是怪物,這麼熱的天也能爬得這麼快。
但是介於自己是偷偷跟來的,所以她在之前已經研究好了路線,並暗下決心務必要避免跟黑崎一家碰上。然而黑崎一家的魔鬼速度是她始料未及的。
希望在自己到達之前,不要出什麼事就好……話說回來,自己在場也做不了什麼吧?
——媽媽在家裡,就像太陽一樣,是我們所有行星的中心。所以當媽媽不在了,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少女執拗地強撐着臉上的笑。
——媽媽是因爲我的任性,而被殺的。是我的錯。
逐漸的,三色世界慢慢拉開距離,眼前的視野開闊了許多。她站在坡道的頂端,放眼望去是萬里無雲的碧藍天空,有微風輕輕拂過臉頰。俯身,她看到了一大片立得整整齊齊的,叫人覺得壓抑的墓碑。
揹包中的物體開始劇烈晃動,之後一個腦袋從露琪亞白色的揹包口出伸出來。
“咦,不是來野營嗎?怎麼是墓園?”玩偶小獅子說。
“我又沒說是野營。”
“姐姐真是的,也不說清楚,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帶着你是爲了讓你有展現自我的機會,露琪亞心裡想。
況且黑崎一護還沒承認改造魂魄的存在,這跟原本的故事很不一樣。她不能讓改造魂魄永遠呆在自己的揹包裡不見天日。
“今天你可能要發揮大作用呢,到時候姐姐給你的機會你可要好好表現哦!”
小獅子卻說:“姐姐,你有沒有感覺到,這裡的空氣不太對勁?”
露琪亞將玩偶從包裡掏出來,雙手舉起在眼前:“你感覺到了什麼?”
“有一隻很強的虛,在這附近。”
是那隻虛!
“在哪裡?你能感覺得到?”
“具體在哪裡不知道,總之離我們很近很近。姐姐,一般會運用自身靈力的人應該都可以感覺得到吧?”
露琪亞直接排除了某玩偶所說的後一句。
——總之離我們很近很近。
她覺得渾身發毛。無論什麼時候,對於未知的強敵,如果不能確定正確的位置,都會恐懼吧?這麼想着,突然就感覺身後出現了什麼東西。
“喂,這裡感覺很不好啊!露琪亞,你說的就是這裡嗎?”
少女猛然回頭,看見紅頭髮的死神扛着他的斬魄刀,認真地看着自己。
“拜託,你不要突然出現在別人身後——會嚇死人的!”
“這裡聚集的人,幾乎都是靈力很強的人。而那隻虛最喜歡的,就是靈力強的人類。真有你的,露琪亞,能想到這一點。以前我怎麼都沒考慮到……”戀次望着站在墓園中的四人,緩緩說。
“要是這麼說的話,我也是纔想到……”露琪亞喃喃說,阿散井同學你提醒了我,那隻虛會出現在這一天並不是偶然的,而是被一護、夏梨還有露琪亞甚至黑崎一心的強烈靈力吸引而來的。而現在,自己的靈力可以忽略不計,但身邊又站了一個實力匹敵副隊長的阿散井同學,那隻虛不出現纔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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