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無爲看着思凌苦笑了一下，搖着頭用無奈的口吻說：“實話說這次我一點頭緒也沒有，你們進來之前我正考慮師母遇害的事情，腦袋都大了，一點線索也沒有。看到這些照片後如同陷入了陣中，越想越糊塗，所有的一切根本就沒有任何聯繫，特別是三位遇害者，他們之間沒有絲毫的關聯……”
“不。”沒等姜無爲說完，思凌就打斷了他的話，“別人可以這樣認爲，而你不能，因爲你恰恰是所有線索的焦點。另外三個遇害者也有相似之處，先不談論這些問題，現在請你仔細地看看聞燕女士寫下的紙條，從上面是否能發現什麼？”
聽思凌這樣說，姜無爲不再說什麼，他靜下心來把目光重新落在了掌上電腦的屏幕上，開始研究師母留下來的這些奇怪的符號、數字，以及上面的五個奇怪的漢字。
十多分鐘過去了，無爲依然沒有一點頭緒，他不理解師母寫下這些東西的用意何在，盜墓與玄鳥至，這兩組詞似乎看不出任何意義來。還有2、3、7、9四個數字，既不像密碼，也不是什麼號碼之類的數字。
姜無爲最後看着思凌問：“除了處方箋，師母留在現場的物品還留下了什麼？”
思凌想了一下說：“在聞燕女士身前的桌面上，觸手可及的物品除了處方箋就是一個盛放銀針的木盒了，當時木盒的蓋是敞開的，全部資料都存儲在電腦中，你可以調出來查看。”
姜無爲依舊盤腿坐着病牀上，本能地與思凌和馮志成保持着一定距離，他左手託着掌上電腦，右手不時地操作着鍵盤。一邊看一邊思索……
忽然，無爲動作停了下來，整個人一動不動好像突然凝固了起來，進入了沉思冥想的狀態中，足足過了有三五分鐘，緊鎖的眉頭漸漸地舒展開，自言自語地說：“我好像找到一點線索了……”
“哦，是什麼線索？”思凌驚喜地問。
姜無爲把微型電腦的屏幕轉向了思凌，然後問：“你看盒蓋上的這個標誌是什麼？”
思凌和馮志成把目光都集中在電腦屏幕，上面的畫面顯示的是盛放銀針的木盒，在光滑的檀木盒蓋上鑲嵌着一個精緻的銀色寶葫蘆，兩個人都沒有看出什麼來。
思凌不解地問：“不就是一個葫蘆嗎？聞燕女士是著名的老中醫，在中國以杏林稱中醫，而以‘懸壺濟世’指中醫行醫者。在古時有些醫生開張營業，常用葫蘆作爲招牌，聞燕女士的銀針盒蓋上有一個葫蘆的標誌應該很正常啊？”
姜無爲輕輕點了一下頭，緩緩地說：“你講得不錯，懸壺濟世的典故出自《後漢書》和《神仙傳》，與道醫壺公有關。但是世人只知其一未知其二，葫蘆的真正含義並不在此。只有道教中的人瞭解葫蘆的真正含義。在我的博士論文中對這個問題進行了詳盡的論述，前不久，我與師母在電話中就談到了這個問題，所以我知道這應該是師母留給我的線索，或者是某種提示……”
“哦，你能講的詳細些嗎？”思凌很感興趣地問。
姜無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後說：“要講清楚這個問題絕非三言兩語可以，我儘量說得簡明扼要。西方人之所以感覺中國文化充滿了神秘，其中的原因主要在於道教中的玄秘文化。不用說外國人，就是中國人自己都感覺道教中的許多東西非常晦澀，難以理解，例如太極八卦，陰陽五行等等東西，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爲道教裡的許多東西在傳承過程中，多用借喻的手法來表現，我舉一個簡單的例子，你們一聽就明白了。‘方術畫’是道教特有的一種繪畫，是引導世人修煉的示意圖，這種畫多用自然界中的景物爲借喻，把只能用密語和符號描述的東西，用意會的方式公佈於衆。這既表現出了中國人的聰明才智，同時也形成了許多誤解……”
聽無爲說到這裡，思凌着急地問：“可是我聽不出你說的這些內容與聞燕女士留下的線索有什麼關係？”
姜無爲微微一笑，接着說：“別急，很快就會講清楚。道教源於黃帝和老子，老子所作的《道德經》是道教羣經之首，可以說沒有《道德經》就沒有道教。道教是以‘道’爲根本信仰，其‘道’就是源於《道德經》中的‘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說着話姜無爲伸手從旁邊的牀頭櫃上拿過一支筆和文件夾，然後用筆在文件夾裡的白紙上寫上：（道）＝（一）然後無爲用筆指着這兩個字說：“道生一，‘一’即是道的別名，同時‘一’也是指宇宙初始的混沌狀態。漢字是象形文字，古代的漢字具有表意和表音兩種形式。在古代‘混沌’和‘葫蘆’音意相通，所以就用葫蘆的圖像來象徵‘道’。”
聽姜無爲說到這裡，思凌恍然大悟，“你的意思聞燕女士的這個銀針盒蓋上的葫蘆標誌表示‘道教’的意思？”
對思凌的問題姜無爲既沒有否定也沒有表示認可，他繼續在白紙上寫下兩個字：（葫）＝（壺）隨後又指着這兩個字解釋說：“葫和壺這兩個字也是音意相通，所以道人們常說‘壺裡乾坤’，還有你剛纔說的‘懸壺濟世’中的‘壺’，其實應該爲‘葫’。而壺字又衍生出‘一’的大寫字體‘壹’，而‘一’又返回去等於‘道’。”
馮志成看着姜無爲在白紙上的字，仍然疑惑不解地問：“姜先生，就算銀針盒蓋上的葫蘆標誌代表道教，那跟聞燕女士留下來的紙條又有什麼關係？”
“問得好，其實我剛纔講的內容與後面也有聯繫，接下來我就揭開師母留下來的這個謎團的第一層迷霧。”說着話姜無爲在白紙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然後把這個符號豎起來讓倆人看，同時問：“把這個數學中表示無窮大的符號豎起來，你們看像什麼圖形？”
思凌似乎明白了姜無爲的意思，若有所悟地說：“與銀針盒蓋上葫蘆的標誌相似，應該是道教的意思了，也就是你剛纔講的‘方術畫’中使用的借喻對不對？”
“不錯，道教中人在暗示一件事情時，不僅用借喻還常用表象，另外還必須注意一個問題，中國古代所用的許多符號都是全息符號，看似非常簡單的一個符號，其中所含的內容非常廣。這兩個橢圓裡寫上字後，就是剛纔我說的‘壺裡乾坤’的意思，如果我猜測的不錯，這應該是師母要告訴我的第一層含義。”姜無爲如釋重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