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雷斯的過去
飯畢,雷斯賢惠地收拾桌上的餐具和餐盤,我本想幫忙,可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儘量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我悄悄地溜回客廳打開電視機,由於胡思亂想的思緒根本停不下來,電視裡演了什麼我全然不知。
我有意識無意識地瞧一眼廚房,沒過多久就看到雷斯從廚房走出來,我立刻收回目光,將視線轉移到電視上,似乎是發現了我在偷瞄他,他大步大步地朝我走了過來。
我頓時有些緊張起來。
他走到我面前,一臉詫異地看看我又看看電視屏幕,突然噗哧一笑。
“你笑什麼?”我不明所以。
“你看的節目……呵呵呵……”他忍不住大笑起來。
我將注意力從他臉上轉移到電視屏幕上,此時此刻正在播放的是農民頻道的養豬節目,節目中養殖廠的老伯正在講述豬的交配,我險些噴出一口鮮血,當即關了電視機。
雷斯止了笑,湊到我旁邊坐了下來,我趕緊往旁邊挪了挪位置。
“你躲什麼?”他一臉錯愕。
我邊搖頭邊說:“我沒躲啊!”
對於我的口是心非雷斯似乎也不打算追究,他安靜地坐在我身旁,安靜地就像是空氣,我尷尬地擡眸望了他一眼,他的側臉很好看,他的臉就像是電影明星,無論哪個角度都很好看,完全是360度無死角,怎麼看怎麼帥。
“那個,你生前是做什麼的啊?你是因爲什麼纔去世的?”我問,話問出口卻有些後悔了,雷斯死後經歷了地獄的苦痛折磨,最終進入噬魂界,生前必定是壞事做盡纔有如此下場,我這樣問他,肯定會引他回憶生前的許多悔事,心中定會難過。
雷斯的身子明顯因爲我的話顫了一下。
“我好像不該問這個,呵呵,不好意思,我們還是說點別的吧!”我笑起來,聲音乾乾的,沒有絲毫感染力,我希望氣氛因我的笑能緩和一些,可氣氛卻因此更加僵冷。
雷斯面無表情,只是靜靜地坐着,目視前方,不知在看什麼。
我止了笑,實在心有愧疚,我怎麼就哪壺不開提哪壺了,真是嘴欠。
“我是被一羣人殺死的。”他終於冷冷地開口。
我爲之一震。
雷斯慢慢地轉過臉來,如墨般的瞳眸一瞬不瞬地注視着我,白皙潔淨的臉上勾起一抹動人的弧線,我驚訝地看着他,而他居然衝我淡然地笑了起來。
“我死了差不多有五十年了,生前我是個知名企業家的獨子,從小嬌奢紈絝,也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我欺負過很多人,玩弄過很多人,也有很多人因爲我失業,失去家人,甚至有人因爲我自殺,恨我的人遠遠多過愛我的人,或者說根本沒有人愛我,這使我變得更加惡毒。”雷斯很輕鬆地對我說,我卻在聽了他的話之後沉默了,內心也是百感交集。
“以前的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我把折磨別人看作是一種樂趣,別人痛苦我卻感覺心情愉悅,在許多人看來,我什麼也不缺,我擁有了大多數人都夢寐以求的金錢和地位,可是隻有我自己才明白我缺少什麼,在沒有關愛的家庭長大,除了錢我什麼也沒有,我很樂意拿錢去折磨別人,只有這樣我的心裡纔會好過一些。”
雷斯看上去已經把自己的過去當成是一段不痛不癢的回憶,而在我看來,他仍舊很在意這樣的自己,他厭惡曾經惡毒的自己,他想把這樣的自己丟掉,可是過去卻像影子一樣追隨着他,他明白過去是他無法擺脫的陰影,也永遠無法抹去。
“別用同情的眼光看我,對我來說那都是過去式,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我。”雷斯伸出手,撫摸小狗似的摸了摸我的頭,眼睛眯起來,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凝着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安慰他,我很不擅長安慰別人,但我爲他生前的事蹟感到悲痛與無奈,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纔會變得如惡魔一般,以折磨別人爲樂趣呢?
“生前事蹟一塌糊塗,所以我下了地獄,在那個生不如死的地方悲憤了三十年後我妥協了,最終被送入了噬魂界,以長老們的話說,我是個無比邪惡的靈,如果不施以枷鎖予以修煉,肯定會殃禍一方。”
“怎麼可能,你這麼善良。”我嘴快地吐出一句。
雷斯衝我笑笑,再次伸手撫摸小狗般摸摸我的頭,我倒並不反感他的這個舉動,只是總感覺自己是被主人關照的小狗,多少有些不樂意,但我的話是真心的,至少我所認識的雷斯是非常善良的,所以我不管他曾經是什麼樣子,我所認識的僅僅是現在的他。
“我爲什麼會覺得你此時此刻變得這麼可愛了呢?”雷斯一邊摸摸我的頭,一邊笑呵呵地說。
我立刻甩開他的手,恨恨地丟給他一個大白眼。
“你不要因爲我說你善良就恭維我,本小姐可是一直都很可愛的好不好?!”
雷斯瞬間石化。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呃……對,對。”雷斯一臉苦笑。
我順手拿起搖控器打開電視機,農民頻道還在繼續養豬節目,我調了幾個頻道,最後在音樂頻道停了下來,此時正播放着時下最紅的男歌手林俊杰的最新單曲《可惜沒如果》,聽着傷感的旋律,錐心的歌詞,我的情緒也跟着莫名地悲傷失落。
“假如把犯得起的錯,能錯的都錯過,應該還來得及去悔過;
假如沒把一切說破,那一場小風波將一笑帶過;
在感情面前,講什麼自我,要得過且過纔好過;
全都怪我,不該沉默時沉默,該勇敢時軟弱;
如果不是我,誤會自己灑脫,讓我們難過;
可當初的你和現在的我假如重來過;
倘若那天,把該說的話好好說,該體諒的不執着;
如果那天我,不受情緒挑撥,你會怎麼做;
那麼多如果,可能如果我,可惜沒如果,只剩下結果……”
歌曲結束,我還沉浸在悲傷中久久不能自拔,我想起了雷斯的過去,那個時候的他是缺少關愛的,人本性是善良的,在經歷了磨鍊之後,他已經恢復了本性之善,比起他口中過去惡毒的那個自己,我自然是更喜歡現在的他,哪怕是被我隨便使喚他都毫無怨言,多麼地招人喜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