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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管。”

平子儘量以一種疏離的、漫不經心的口氣說,調動全身每一個細胞發揮着自己的演技,就像一個三流演員被斯皮爾伯格選中了試鏡時的忐忑、緊張、和全神貫注,沒有其他路可走的堅決要讓boss相信自己舉重若輕的淡定、對付區區虛化不成問題完全不需要科研事業繁忙的8刃同志插手!

雖然藍染很可能真的只是想要給他檢查一下身體而已,雖然他跟薩爾阿波羅的關係也還算鐵,但平子可以非常自信憂傷的說,在處心積慮命都可以先押一邊也要弄幾根上司頭髮的瘋狂科學家面前,一切“雖然”都是浮雲啊浮雲!他作爲已知世界加上主角小草莓也一共只有9個的稀有生物的一員,不妄自菲薄地說研究價值那是槓槓的,只要落到BT手裡會被自覺放過的可能性基本爲0,或許唯一能比石田他爺爺強一些的就是在藍染的眼皮子底下清晰可見的折磨將會轉向隔着書本打人不破相的非可見性折磨……

“也不需要你操心。”以防萬一再次強調補充雙保險。

“不用這樣警惕,”藍染沒有表露太多情緒,並沒有因爲他堅定的拒絕而生氣或失望,也沒有一貫像面具似的掛在臉上讓人看的審美疲勞的淡定微笑,而是以一種風輕雲淡所以更讓人感覺“不需要欺騙事情就是這樣”的語氣說,“陰謀也是需要目的的,現在的你,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算計的價值了。”

【嗤!】

Boss,雖然我理解你想要委婉表白你不會傷害我讓我安心的決心,但你這麼說我表示很憂傷。

平子扶額,有一種淚奔的衝動,習慣戴着一副虛僞面具的藍染在可以正中紅心的問題上總是會表現的特別坦誠,讓他的玻璃心屢屢受創,還是說他可以被吐槽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所至?

每每此時平子都會特別懷念夢裡某人幾乎氾濫的忠犬式微笑,非常想呼籲一下boss請不要大意的繼續厚道下去吧!

【嘖、他哪隻眼看到我們在警惕了?】腦子裡的另一個自己並沒有因爲意識上多活了幾百年而表現出更多的淡定,不屑一顧狀冷嘲熱諷,【我只是討厭再跟這個人有任何牽扯而已。】

【請體諒一個近視眼的失誤,他沒有戴眼鏡。】瓶子安慰。雖然那眼鏡很可能只是耍帥的裝飾品,雖然作爲“我們”的之一他真的就是在警惕,不過就當他另一個人格沒有好了,懂得體諒一向是他的美德,不管是體諒別人還是體諒自己。

【藍染的眼鏡是平光的。】==

【你怎麼知道?】疑惑的反問。雖然他確實有了他們全部的記憶,但瓶子無法擁有曾經同步的感情,所以在龐大的記憶中是哪件小事讓自己靈機一動產生了“這個人不近視”的意識,他不花大力氣回憶是弄不明白的。

【惣右介過生日時我給他買過一個一模一樣的平光眼鏡啊,結果他戴錯了竟然絲毫沒有意識到!】腦內的聲音隔了一百年說到這裡時還有些憤憤。

於是你真的不是因爲自己送了禮物卻沒收到感謝才這麼記憶猶新的嗎?某人無力,雖然照“自己”的所作所爲來看他送禮的目的八成不怎麼純潔很可能只是生活太無聊了拿自家副隊惡作劇尋開心,雖然以boss的智商和警覺性他十二萬分的不相信隨身物品被人換掉了還能察覺不到,雖然以他嚴密的洞察力來說基本可以確認這就只是個“惡作劇和反惡作劇”的兩小無猜的小遊戲,但那都是陳年往事了重點不在這裡:【你剛剛叫他惣右介。】

腦海裡的另一重人格像是忽然被戳中了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隱秘似的瞬間沉寂下來,半晌,就在瓶子都忍不住想要安慰一下他繼續嘴硬沒關係他可以當沒聽到的時候,那人才以一種彆扭的悶悶的聲音說:【以後不會了。】

其實我不是在指責你的意思==!

他知道他是不想讓自己再和以前的事情有任何瓜葛,恨就恨的徹底,習慣也要捨棄,而且這習慣對他恐怕更是一種諷刺的侮辱。平子嘆氣,忽然想要向藍染求證一下歷史事實:“你說沒有價值的話不會算計我……”

向後微仰,倚在牀頭的靠背上,懶洋洋的嗤笑:“但我明明記得被你訛掉過一副眼鏡。”

記憶的閘門像是忽然之間在眼前打開,當年的情景歷歷在目。

熱鬧的五番隊隊舍,彼此歡鬧着勾肩搭背的隊員們,流水式像過什麼特別重大的節日似的從傍晚開始的宴席,夏日涼爽的夜風中一簇又一簇綻放到天明的焰火。

藍染當年在五番隊隊員們中人氣很高,毫不客氣地說絕對壓過平子真子這個隊長,因爲他一個人幹兩個人的工作“勞苦功高”且認真負責從未出過差錯,也因爲他對每個人都寬容的微笑即使再笨拙的隊員也不會居高臨下盛氣凌人——現在想起來真是諷刺。

那是他個人履歷上記錄的200歲生日,隊員們自發的籌錢爲他搞了一個盛大的派對。平子只在結尾處象徵性的露了一下臉,但其實他有準備禮物的,就是那副眼鏡。

趁他伏案睡着的時候偷偷換過來,本來想要整整人而已,沒想到這人毫無察覺的就給直接戴上了……

“隊長還記得。”藍染顯然也是想到了那個場景,微笑的表情漸漸柔和下來,忽然顯得很有人情味。

因爲太過自信和從容而顯得冷漠不近人情的臉上泛起迷人的笑意,看着他的眼神溫柔而專注,回答他剛剛的問題:“對我來說,那是非常有價值的東西。”

所以你這是親口承認了嗎當初你就是在訛詐我!

平子彆扭又窘然,搖搖頭:“那爲什麼不直接告訴我?本來就是給你的。”

害他一直爲要不要挑明說自己其實有送禮苦惱了很久啊。

藍染稍微遲疑了一下:“我……”

“沒想到會收到隊長的禮物,以爲穿幫了的話會被要走呢。”

【你太小氣了。】

【我沒想收回來!】

“第二天就去配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以防備用,不過隊長一直沒有來要。”

TL我受不了了……boss我知道你用情很深但請你不要用這種小媳婦式的方式表白好嗎?我表示裝可憐真的不適合你的風格囧:

【太肉麻了,你來吧!】

瓶子直接一把把面具扯下來覆蓋在臉上,猝不及防被踢出來應對場面的某人瞬間一僵。

“怎麼了?”藍染看着莫名其妙忽然虛化進入戰鬥狀態的人。

“沒,忽然……特別不想看見你而已,”平子僵硬的有些不知所措,心底裡顯然還在恨他,卻忽然覺得這種氣氛好像不大適合動手。

一邊內心惡狠狠的詛咒某人死定了,平子真子一邊一把將藍染從牀邊推開翻身下去,直接向門口走去,“眼不見爲淨。”

“面具竟然會遮住眼睛嗎?”

【噗——!】於是boss是想代人向98抗議做工問題嗎?

【滾!】

平子離開的身影在門口一頓,稍微後仰半轉頭:“不用這麼斤斤計較吧?藍染。”

調整一下心情,嗤笑:“還是你聽不懂別人委婉的意思?”

“我是想說,你這樣低聲下氣想要討好我的樣子很討人厭啊。”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說完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門外迴廊的拐角處。

藍染目送着他離開。

半晌,身體一懶躺進還帶着他餘溫和氣息的牀鋪裡,手臂擡起來遮掩住額頭半蓋住眼睛,嘆息般微笑:

“但是你這樣張牙舞爪渾身是刺的樣子……很討人喜啊。”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