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是一個蒙古族, 她會說蒙語,家裡有幾百頭牛羊,但她不住在大草原。
內蒙古已經很少有住在草原上的人了, 她家在一個叫做翁牛特旗的地方, 瞿素沒有去過, 她只能把裘梟難帶到他們的鐵皮房裡。
這裡一切如舊, 冰箱裡還有兩罐可樂, 就像是昨天他們還住在這裡。
瞿素道:“我在這裡等你?”
裘梟難:“你看吧。”
瞿素想了想:“算了,我跟你一起去。”
阿娜對她的態度一直不是很好,她一直能避就避, 這次卻是實在拖不得,她也顧不得這些了。
兩人推開門, 走出了這條長長的巷弄。
一輛車從他們的身邊停了下來, 喊道:“哪來的?”
裘梟難:“本地的, 剛從外地回來。”
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道:“傻逼啊,人家跑還來不及呢!”
裘梟難問道:“這裡喪屍多嗎?”
那男人道:“喪屍不多, 但是沒人管,那幫怪物從來不來內蒙。”
瞿素危險的眯了眯眼睛。
裘梟難重複道:“怪物?”
男人突然警覺,掃視了一眼他們倆:“你們是什麼人?”
“沒什麼,”裘梟難道:“一路順風。”
男人最後看了一眼他,開車走了。
車走出不到十米, 男人突然探出頭來, 衝着裘梟難開了一槍。
裘梟難和瞿素瞬間側身躲過。
車上下來了四個男人, 俱是一副混混模樣, 穿的厚重, 體形健碩。
裘梟難難得的顯得有些不耐煩。
二十米開外的地方,慢慢地聚集了幾隻喪屍, 向着他們靠過來。
瞿素冷冷的開口:“滾開。”
男人們頓時不屑的痞笑,有些無知者的無畏。
瞿素多說了這兩個字已經算是給了他們機會,見他們如此,自然不會慣着了,帥氣的迎面走上去,一腳踢向最中間的男人的臉面。
這個人大概是練過,身手也是敏捷,竟然直接抓住了她的小腿,有些色/情的伸出手順着大腿摸了兩下。
瞿素膝蓋一彎,直接用反腿勾住他的脖子,着地的大腿猛一使勁,轉着圈掛在了男人的身上,身體瞬間旋轉,騎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笨拙的伸手去夠,瞿素用胳膊卡住他的脖頸,把他的臉漲的通紅,然後全身使勁,把他壓倒,重重的栽了下去。
瞿素站起身來,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
其餘三個人都愣住了,正在這時,一直圍着他們的喪屍突然一齊衝了過來。
裘梟難收緊雙手,拎着他們的脖子直接都給隔空扔到了其餘的喪屍身上,掏出槍一槍一個爆頭。
裘梟難面無表情地看着其餘的三個人:“一起上。”
這三人已經完全傻眼,親眼看到了異能者讓他們終於明白了這樣的人到底是有多強大,嚇得屁滾尿流,也不管還躺在地上的同伴,一步三回頭的上車跑了。
崔無敵邋里邋遢的穿着一身棉襖,走進場院。
阿娜從屋裡迎出來:“回來了。”
崔無敵長吸了一口氣,衝她笑着。
阿娜道:“沒關係,沒有找到也沒關係。”
崔無敵搖了搖頭,道:“都被搶光了,路上遇到的人都是普通人,還不如咱們。”
阿娜輕輕地扶着他額前的短髮,溫柔的安慰道:“沒關係,會好的。”
崔無敵拉過她的手,放到嘴邊親吻。
離開了管理局,最大的問題就是食物,末世裡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就是沒有食物和水。
他們試着去找了找曾經的超市,竟然發現……裡面的人還在,人家主人沒走!
崔無敵:……這和劇本寫的不一樣。
確實更多的店面空了,店主走之前將門簾拉下,門窗鎖死,但是很明顯被破壞的很徹底,裡面被掃蕩一空。
阿娜突然皺了皺眉。
崔無敵:“怎麼了?”
阿娜推開門,冷風霎時吹了進來,院裡站着裘梟難和瞿素。
崔無敵驚喜道:“難哥!你們怎麼來了。”
阿娜淡淡的道:“先進來吧。”
外面寒風凜冽,崔無敵趕緊錯開身讓他們進屋。
瞿素在路過阿娜的時候,明顯感到了兩人之中矛盾的氣氛,像是天性便不相容,可笑的是在瞿素一開始加入他們的時候,只有阿娜是明確的歡迎的,還勸崔無敵接受她,最後卻演變成了這樣。
裘梟難道:“這次來……是有件事想拜託阿娜。”
崔無敵問道:“什麼事?”
“卜天生病了,”裘梟難道:“管理局沒辦法治好,我想也許阿娜可以。”
崔無敵乾脆道:“沒有問題。”
裘梟難卻看向了阿娜。
阿娜站在一旁沉默着沒有說話。
崔無敵一愣,道:“怎麼了?”
阿娜拉住他,道:“你過來。”
她把崔無敵拉到一邊,輕輕地道:“我們不是說好,再也不要牽扯到管理局的事情了嗎……”
崔無敵不可理喻般的看着他:“可是卜天病了啊,他是我們的隊友啊。”
阿娜:“我們已經不是隊友了。”
崔無敵瞪大眼睛,彷彿不認識她了一般。
阿娜深吸了一口氣:“你……”
崔無敵搖頭道:“你怎麼會這樣想。”
裘梟難環視了一圈屋內,靠在牆上神色晦暗不明。
瞿素道:“煎熬嗎?”
裘梟難看了她一眼,沉默的垂下眼睛。
瞿素道:“我以爲你會選擇孤獨過完這短暫的一生,沒想到你還是沒躲過去。”
裘梟難自嘲的笑了一下。
瞿素:“活該。”
裘梟難點頭:“對,我活該。”
可是陷進去了就是陷進去了,怨不得旁人。
阿娜妥協道:“我們去,好嗎,你不要生氣。”
崔無敵坐在一旁沒有說話。
阿娜咬了咬嘴脣。
崔無敵嘆了口氣,上前抱了抱她:“抱歉,我失態了。”
“沒事,”阿娜含糊的埋在他的胸前:“你還愛我嗎?”
崔無敵:“愛。”
他們兩個攜手走出來,對瞿素道:“我們走吧。”
瞿素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廢話,瞳孔升起一片白霧,上前拉住這兩人,四個人湊在一起,直接消失在了這棟小小的房子裡。
四人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了實驗室內,第七組的所有人都守在那裡,看見阿娜和崔無敵均是十分高興。
阿娜看了一眼王筱筱,眼神裡沒有什麼情緒。
王筱筱彆扭的錯開她的視線,假裝沒有看見。
阿娜站到卜天的面前。
裘梟難道:“可以嗎?”
阿娜道:“沒有什麼是我做不到的。”
她似乎又和走之前有些不同,誰也說不出究竟是什麼變化。
裘梟難點了點頭道:“拜託你了。”
“只是有一件事我們要說好。”阿娜輕身站到裘梟難身前,這個距離已經太近了,裘梟難下意識的低頭看了她一眼。
阿娜道:“我們還是要走的。”
裘梟難:“好。”
大門突然被打開,王雪帶着簡書走了進來,道:“你們回來了。”
阿娜目光霎時一變,神色冷厲了起來。
崔無敵恭敬的問好:“局長。”
王雪點了點頭:“聽說卜天病了,你們開始吧,我看着。”
阿娜突然退後了一步,她已經意識到了這件事情已經慢慢的失去了控制。
王雪和她對視了一眼。
阿娜閉了閉眼睛,她的呼吸有些亂了,管不了那麼多了,她直接伸出手附在了卜天的額頭上。
卜天仍然深陷在那個黑暗的夢境中,那個女聲不停地向他重複着那句話,他身在黑暗中反覆掙扎,卻沒有任何支點依附。
唯一支撐着他的,就是裘梟難在他耳邊說的那句話。
他不停的回味着,咀嚼着,質疑着這是假話,這只是他荒唐的妄想,讓他無論如何也想要睜開雙眼親身求證。
突然他的身體輕盈了起來,那股一直糾纏着他的炙熱似乎也慢慢地褪去了。
女聲道:“生以萬物,死以萬物——你如何抉擇。”
女聲難得顯得迫切的質問他:“卜天——你如何抉擇。”
你開玩笑嗎,卜天如果能說話一定要告訴她:我他媽當然要活着!
然而就這麼一瞬間,他就突然脫離了苦海,睜開了雙眼。
阿娜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卜天劇烈的喘息了幾下,渾身溼漉漉的。
實驗室內一陣激動的叫喊,秦欽湊過來一張大臉,眨着眼睛撲棱撲棱的道:“啊啊啊你醒啦!”
卜天一開口,發現自己的嗓子都是啞的,說不出話來。
王筱筱道:“別費力氣了,你還活着就不賴了。”
他渾身沒有力氣,就連撐起身子都做不到。
裘梟難上前將他扶起來,卜天眨着眼睛看他。
裘梟難轉過了臉,有些尷尬的錯過他的視線,然而懷裡還是緊緊地抱住卜天。
成了,卜天心裡道。
卜天心裡道: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終於還是落到了我手裡哈哈哈哈哈哈
秦欽湊過來對阿娜道:“姐姐你好厲害啊你叫什麼啊姐姐。”
阿娜低頭看着他,沒有說話。
王雪道:“跟我談談?”
阿娜面色冷漠。
王雪低聲道:“你上次插了我不在的空子,這次不如和我掰開了好好聊聊。”
實驗室內一片歡欣鼓舞,阿娜和王雪沉默的站在走廊裡。
王雪點燃了一根菸,晃了晃道:“介意嗎?”
阿娜撇過頭沒理她。
王雪吸了一口,緩慢的吐出一口煙。
阿娜有些煩躁道:“你找我什麼事?”
王雪眼神冷厲的看着她:“你不知道嗎?”
阿娜扭過頭去。
王雪道:“管理局現在缺人,之前你們鑽了空子走了,我也就算了,既然你們現在已經走了回來,就留下來,我們又不會吃你血肉,也不會再拿你做什麼實驗了,你覺得呢?”
阿娜果斷道:“不行。”
“所以,”王雪用手指彈了彈菸灰,神態冷傲道:“你知道了什麼?”
阿娜懷疑的看着她。
“我沒詐你,”王雪道:“你這麼急着走,又恨不得跟我們撇清關係,當然是因爲你知道了什麼。”
王雪死死地盯着她,似乎要看透她的靈魂:“你知道了什麼?”
阿娜沒有回答她。
“留下來,”王雪一口將菸頭吸到了底,然後扔到地上用高跟鞋碾滅,乾脆的下了指令:“不管你知道了什麼,只要你跟着我們共進退,就能清楚了。”
阿娜歪着頭看她:“我爲什麼聽你的?”
王雪一擡手,時間頓時完全停止,她上去扼住了阿娜的喉嚨,然後時間流速變爲正常,阿娜才反應過來。
王雪冷冷的用餘光看着她:“憑這個。”
阿娜擡起右手,皺紋慢慢地附上了王雪的手背,時間再次被全面停止,王雪一下子將她扔在了地上,時間流速恢復正常,阿娜上一秒還被扼住喉嚨抵在牆上,再睜開雙眼就已經摔在了地上。
王雪道:“我要是想殺你,你早就死了。”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襯衫衣袖,俯視着阿娜道:“何況是崔無敵呢?”
阿娜恨恨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