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來，我和你大哥每天都是踩在刀尖上活着，徐北官就像一個炸彈，還是不定時的炸彈，我們隨時都有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
卓凌恍然大悟，他就知道大哥是不會無緣無故與黑道的人打交道的，他一下一下順着父親的背，“爸，我們幫徐北官……運過幾次？”
“五次，次數不多，但數量加起來足以令我跟你哥人頭落地。”
“這個徐北官一看就是那種貪得無厭的人，你們就一次一次任他擺佈？”
“那能怎麼辦？揭發他嗎？卓凌啊，我們不能拿環球開玩笑啊，這是我和你哥兩代人的心血，現在你哥又成了植物人……”
“爸，我懂，我都懂。”看着情緒越發激動的父親，卓凌打斷說，“不然，我也不會到現在還對徐北官客客氣氣的，這次他的貨沒了，他問我要一億才肯罷休。這麼一大筆資金，我不能動環球的，但我自己又沒有這麼多，所以只能來找你商量。”
這不是一個選擇題，可以選擇做或不做，他們沒有選擇的權利。
雖然很氣憤，但卓凌理解父親和大哥，換做是他，在沒有百分百把握之前，他也只能順着徐北官。
卓萬年嘆了口氣，他這一輩子做過許許多多的大事，但就是這個徐北官，他實在是沒轍，像被人鎖喉一樣難受，“這件事情，我也正好告訴你事實的真相。”
“真相？這事還另有內情？”卓凌錯愕不已，表情越發的凝重起來，事情還能再糟糕一點嗎？！
“嗯，我們不能讓徐北官這個冤魂一直纏着啊。半年之前徐北官又找上門來，要運一批價值五十億的白麪，五十億啊，這是前四次加起來的總數的十幾倍，他根本就是一個魔鬼，一頭惡狼啊。你大哥實在昧不過良心，決心將這批貨全部傾倒在大海里，至於在東南亞遭遇海盜打劫的事情，那是他編造出來的。”
“當時徐北官一得知這批貨丟了，就放出話來說要你大哥的命，還要寧寧的命。當時寧寧在學校，你大哥也不敢找別人幫忙，只好撒了謊找你去見徐北官，而他就去學校接寧寧。本來我們是不想把你拉下水的，但當時的情況你大哥真的沒有其他辦法，知道寧寧有危險，他不能不去啊，可徐北官那裡又不能露出馬腳，能圓就圓過去。我們知道，以你的應變能力一定能應付徐北官，所以真相也沒有告訴你，就按照事先預設的跟你一說，那批貨是在東南亞遇上海盜被劫了。”
卓萬年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肯定地說：“卓凌，你做得很好，但你大哥仍舊沒有逃過這一劫。”
“爸，我有想過是徐北官做的，這場車禍很蹊蹺，大哥平時沒有得罪人除了這個徐北官。但是，根據你說的這些，若真的是徐北官，那他豈不是應該已經知道那批貨已經沒有了？！所以纔會暗中害大哥，或許還會暗中害卓家的人，爸，你要讓大家出門小心啊！”
“這我知道，我讓老李派了幾個保鏢暗中保護着你大媽和大嫂，好在寧寧現在放寒假，這丫頭也不愛出門。唉，徐北官這隻老狐狸藏得很深，他嫌我老了也不會再跟我打交道，倒是找上你了……”
“那爸，這筆錢，給，還是不給？”
卓萬年沉默了，他枯老的手緊緊捏着，這是一個害他大兒子變成植物人的兇手，他不但不能回擊，還要給他送錢。“給，”他低沉地說，“但是卓凌，我們不能軟弱，我們要保護卓家的其他人，懂嗎？”
卓凌鄭重地點了一下頭，“我懂。”他懂，他能夠深切地體會到失去家人的痛楚，以後他也會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不能再讓這種事情發生，“徐北官的事情就交給我，卓家已經被他利用了二十年，他總有利用不動的一天。”
沒錯，他最主要的籌碼，就是年輕。
徐北官再狠再厲害，都已經年過半百，而他，有大把大把的青春，大不了就耗下去，二十五歲的人還耗不過五十歲的人嗎？！
——
這一次深切的談話，更加拉近了卓凌與父親之間的距離，以前不管再多的恩怨，都在生死的面前變得極其渺小。
畢竟，都是一家人。
“叔叔，我們去哪裡吃飯啊？”卓寧坐在副駕駛裡，有說有笑的，“聽說金茂大廈上面新開了一家法國餐廳，我們去試試好不好？”
卓凌專注地開着車，微笑着說：“法國餐廳太安靜了，你要是去了，豈不是整個餐廳的人都得聽你講話？”
卓寧撅起嘴巴，“哼，叔叔你怎麼這麼說我啊，我是高興嘛……”看着卓凌帥氣的側臉，她就是忍不住心動，“人家，人家也可以很淑女的嘛，就是見到你太高興了纔會多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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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凌看了她一眼，又很快看着前方，“小丫頭，我跟你開玩笑呢，叔叔喜歡你高興愛笑的樣子。”
卓寧頓時心花怒放，“嘿嘿，真的？”
“當然了，最近家裡事多，爺爺奶奶，還有你媽媽，大家心情都不好，你得負責讓大家開心點。”
“嗯，我知道，小叔叔，等我爸爸回家之後，我一定不會哭的，我相信爸爸有知覺，爸爸也喜歡我笑。”
卓凌伸出手，拍了拍寧寧的腦袋，“這就對了……”忽然，他擡了擡下巴往前面一指，“給你介紹一個人。”
寧寧順着卓凌的眼神看過去，她的小心臟一揪，她看到了一個女孩站在路邊，而卓凌看她的眼神，是那麼的溫柔，是她一直以來都十分渴望的。她愣愣地問：“叔叔，她是誰啊，你的屬下？”
卓凌笑而不語，將車子靠邊停了下來。
何楠西已經在冷風中等了好一會兒，臉頰泛着紅，嘴脣也被凍得紅紅的，車一停，她趕緊上了車。
“不是讓你在裡面等麼，我到了會給你電話。”
“我這不是着急麼。”
“你啊，凍壞了吧……寧寧，叫阿姨。”
寧寧心頭酸酸的，阿姨？這是叔叔的女朋友嗎？她一撅嘴，一臉的不悅，“看她跟我差不多年紀，憑什麼讓我叫她阿姨，不叫！”
楠西理了理被吹亂的頭髮，笑笑說：“就是就是，叫名字就行，我叫何楠西，你就是卓凌的侄女寧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