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數(二)

令人更爲吃驚的是,路小凝的素數不僅越寫越快,也越寫越怪。本來還是由小漸大,依大小順序寫出來的素數,此刻變成一種隨機生成模式,從她筆裡吐出來素數忽大忽太,有些還是驚人的六七位數的素數。

她是用什麼方法找到這麼大的素數的?!

最怪的地方還是,有些同樣的素數她重複又重複地書寫出來。

此刻如有神助的路小凝看在姚麗麗眼裡,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她覺得路小凝不像在寫着數字,倒像在寫作,就像一個靈感大爆發的作家,任何詞句信手拈來就源源不斷地在筆下組成優美的詞句文章。

講堂裡的觀衆都被驚得坐不住了,一個接一個從座位上站直了身子。不一會,站着觀賽的人比坐着的還多。相對於之前兩場的安靜守序,場面是越來越鬧鬨,尤其是非第一班的學生,臉上都溢出了興奮的紅光。大家都在交頭接耳地議論紛紛。

“請大家安靜坐下!”尹天磊雖然也是非常震驚,但是還是試圖維持講堂內的秩序。不過看來沒有什麼效用,場內越演越烈的興奮情緒像加了汽油的火焰越燒越旺。而在前面的座位上,本來感覺勝卷在握,剛纔還一臉洋洋得意的陳阮生臉色變得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能和他相比的,大概就只有博承傑的臉色。

賈博識、康立天和雲飛陽三人則是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張着合不攏的嘴巴。

“時間到!請停止書寫!”尹天磊終於喊出了比賽結束的宣佈。

路小凝和夏令貞都彷彿像剛跑完了百米賽的運動員,分別漲紅着臉,臉上沁着細小的汗珠,虛脫似地垂下握着粉筆的手腕。

若不檢驗素數的正確性,單看數量,路小凝的素數滿滿地佔據了整個黑板,幾乎都找不出空隙來多寫了,而夏令貞的大概只有路小凝的五分之一。

路小凝是壓倒性的勝利。

尹天磊和陳阮生連忙拿着筆記素數表上前一一覈對兩方的素數。對於路小凝那一塊,他們還要篩除掉其中重複的素數。

這段時間裡,全場充斥着焦慮不安的氛圍。

路小凝能贏嗎?

20分鐘後,陳阮生鐵青着臉走回座位,尹天磊則上前宣佈:“夏令貞的素數爲98個,路小凝的素數爲653個。勝方爲路小凝,因此路小凝一方以2比1的比分贏得了今天的數學比賽!”

路小凝陣營中興奮躍起和手足舞蹈的的人羣頓時與博承傑那邊的靜默形成強烈的反差。在路小凝興奮着大叫撲向康立天和賈博識時,夏令貞則拖着一張呆若木雞的臉,頹然地走回了自己的陣營中去。

場內和場外的歡呼聲轟然響起,非第一班學生都對賽果大喜若狂,校園內的喧囂聲頓時響徹雲霄。整個校園裡都看見奔走相告,互相道賀的學生。當然,也有黯然離座的第一班學生。

博承傑雖然沮喪,可是還是不願失去紳士風度,等校長和老師們向路小凝等三人說了道賀話後,他領着雲飛陽和夏令貞兩人上前和路小凝三人握手道賀。

路小凝和夏令貞相握時,路小凝還能感覺到夏令貞手上已經冷到骨子裡去的手溫。

和雲飛陽相握時,路小凝則彷彿能感到他體內也正在熾熱沸騰着的血液。

握完了手,博承傑轉過身邁了一步後,又轉過身來和康立天說:“有興趣的話,學生會隨時歡迎你加入。”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有一種人,雖然倨傲,但往往會尊敬憑實力說話的人。

講堂裡的場面早已像一鍋煮沸了的湯,見校長老師都離場後,早已迫不及待,守候在講堂內的支持者馬上一擁而上簇擁着三人走出講堂,移動中,路小凝突然看見一女生拿着本子擠到了身邊。

“你好,我是學校‘蹈仁Online’的學生記者鄒瀅瀅,想和你做個訪問!”

說完,該女生拿起相機就對準路小凝拍了一張照片。

路小凝還沒來得及回答,剛踏出戶外的三人,在歡呼聲中就被衆人擡起拋上了半空。

03:

路小凝一方贏得比賽後,姚麗麗也是高興得差點暈去,本想隨衆人衝下講堂找路小凝去,可是有一個奇怪的俊俏男生引起了她的注意。男生就坐在她前面底下的位置,戴黑粗鏡框,整場比賽中,他並不像其他觀賽的學生,隨着兩方互有勝負的局面,情緒此起彼落。由始至終,這個男生只神情平靜地坐在座位上專心拿着紙筆在運算,也絲毫沒有表示出支持哪一方的意思。

他,就像一片隨狂風亂舞搖曳的廣袤草原上,卻紋風不動矗立着的一根矛草。

這突兀絕對足夠挑起了姚麗麗的興趣。

比賽完後,她看見他把所有寫了答案的紙揉成一團棄在座位上就走了。

看着那男生走向講堂的門口,她轉頭詢問旁邊的同學是否認識剛纔坐在前面的男生。

“啊,他呀……是我們班剛轉進來的學生,說是剛從法國回來的。名字叫白什麼禮的。”

她好奇地撿起白添禮留下的紙團掰開來看。一看之下,臉色頓變。

前兩題的答案,白添禮都寫對了!

而且以姚麗麗的觀察所得,他剛纔比雲飛陽和康立天更早地給出了答案。至於第三題,他也寫出了比夏令貞還多的素數,只是在一個抄寫自路小凝的7位數素數後面,畫上了一個大大的“?”。

最詭異的是,最底下,男生手繪了一個自己可愛的漫畫大頭造型——臉上帶着詭異的微笑,右手豎成“1”字貼在嘴脣上示意他人噤聲的造型。

他知道她一直在背後注視着他!?

她跑出講堂試圖搜尋白添禮的蹤影,已是杳無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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