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妙一真人齊漱溟對於峨眉新宗宗主滅塵子的恨意,當真是傾盡三江五湖水,也難以沖刷乾淨。
可是,任其再如何的憤恨,也是無濟於事,因爲,現在,最終的決策之權,並不在他的手裡,而是在通天盟主鍾元的手裡。
所以,此時此刻,妙一真人齊漱溟只能夠在心中默默的祈禱,祈禱通天盟主鍾元,不要採納滅塵子的意見,自行另外選擇人手。畢竟,在整個通天夢裡,滅塵子的修爲,也是屬於第一梯隊的,鍾元,也是有可能產生殺機焉用宰牛刀之嫌的。
通天盟主鍾元,壓根兒就沒有絲毫的猶豫,即時間,便行回道,“昔日同門,今日對手,如此對決,不論是誰輸誰贏,都算是修士界的一段佳話。滅塵道兄,這一陣,就由你出手好了!”
“多謝鍾盟主成全!”峨眉新宗宗主滅塵子恭敬無比的行了一禮,而後,方纔不急不緩的,朝着原先擂臺所在之地走去。
“簡師弟,自上次一戰至今,已經有三百多年了。”峨眉新宗宗主滅塵子來到簡冰如面前之後,並沒有急着出手,而是儼然一副會老友的架勢,面上掛着頗爲開朗的笑容,道,“沒想到,我們之前所約定的第二戰,會是在這般的情況下進行。世事,真個難料啊!”
“是啊!的確是想不到!”簡冰如,也難得的沒有按照他那乾脆、利落的秉性行事,接口道,“三師兄佼佼之姿,居然會破門出教,實在是令我意想不到。”
“事情已過,箇中情由,我也不想要多說了。不過,我現在,不是又重新的回來了嘛!”滅塵子面上笑容依舊,絲毫沒有尷尬之色,“雖然說,現在,我另立別支,沒有迴歸凝碧崖本支,但是,一樣還是峨眉派的弟子。
我的目的,想來簡師弟是已經知道了的,說句實話,我非常希望簡師弟能夠過來幫我。之所以沒有急着去找簡師弟,是因爲知道簡師弟修煉之法特殊,常年在外,並不在宗門之中,所以,卻是希望簡師弟能夠真切的感受一下本支的情形,而後,再行邀約。孰優孰劣,孰是孰非,想來,以簡師弟純善之性,定然能夠清晰的感知明白,毋庸爲兄我多做贅言。
經過這麼長的時間,我相信,簡師弟定然已經對我峨眉凝碧崖本支,對掌教齊師弟有了足夠的認知,所以,在此,當着天下修士的面兒,我誠摯的邀請簡師弟,前往我沖霄峰別支,一探究竟!”
此言一出,一衆觀戰之人,大多大譁。因爲,這般光明正大的挖牆腳的事情,還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呢!尤其是,挖的還是天下第一大教峨眉派的牆角,對於任何一個修士,都是一個無與倫比的衝擊。
即時間,簡冰如還沒有回話之時,苦行頭陀便當先的開口道,“滅塵師弟,現在,是雙方鬥劍之時,你如此浪費大家的時間,恐有不妥吧!”
“不錯,時間對我們修士的重要性,毋庸贅言,你也是清楚的很。”緊接着,玄真子也行道,“你若是想要和四師弟敘舊,此番鬥劍之後,有的是時間,我凝碧崖,也隨你往來,現在,還請不要耽擱,趕緊鬥劍,乃是正經!”
......
七嘴八舌,峨眉派幾乎所有的長老,都行開口,紛紛對峨眉新宗宗主滅塵子進行狂轟亂炸。乍看起來,這些個平日裡仙風道骨,道貌岸然的高人們,都彷彿和凡俗市井之中的潑婦一般,沒有絲毫的兩樣。
妙一真人齊漱溟,身爲掌教,倒是沒有和一衆師兄弟一起,進行漫罵。其實,他的心裡,也是十分的想要痛罵一番的。可是,當此之時,如此,卻是有些不符他的身份,所以,他只冷肅無比的道了一句,“三次鬥劍,請幹正事兒!不然,我唯有以主事兒的身份,請鍾盟主將你撤下去了!”
“齊教主,各位師兄弟,”峨眉新宗宗主滅塵子對於這些個指責,毫不在意,面上的笑容,都沒有減弱分毫。他搖搖的抱拳行了一禮,而後,不緊不慢的道,“我纔不過和簡師弟說了兩句話而已,你們的反應,未免也太大了點兒吧!
這三次鬥劍,已經進行了上千場,我說這麼點兒話,佔用的時間,算不得最長的吧!爲什麼,齊教主能夠容忍那麼多人,而唯獨容忍不了我這個同門呢?我想,這應該不是規矩的問題,而是人心有私的問題吧!”
峨眉新宗宗主滅塵子的話語,一如既往的犀利,此言一出,當是時,峨眉派一衆修士爲之一愕,沒辦法,因爲,他們的確是顯得有點兒操之過急了。不過,滅塵子當着如此大庭廣衆,進行挖牆腳,換做是任何一個人,都是會受不了的。更何況,峨眉派還是天下第一大派。且不說最終的結果成功與否,單單是這種行爲,對於峨眉派的聲望,就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打擊了。
因爲,這種事兒,在三次鬥劍之後,肯定會流傳天下,成爲峨眉派最廣爲人知的一個笑柄兒的。
可是,這種話對別個之人說,是非常的理直氣壯,沒有任何的問題的。而且,也肯定會得到所有修士的認同,包括他們的死對頭,邪魔修士一脈。因爲,這種事情,是任何人,都無法容忍的。現在,看到事情發生在別家的頭上,是挺高興,可是,如果落在自家的身上,那任誰恐怕也受不了。所以,這種事兒,是沒有人敢公開承認,授人以柄的。
因爲,一旦有了這個口實,就等於爲這種行爲,在堤壩之上打開了一道決口,將來,會演變成爲什麼樣子,任誰也難以預料了。
可是,如果以這個理由來說峨眉新宗宗主滅塵子,卻是有些不足,不,是十分的不足。不僅如此,而且,還容易成爲更大的笑柄,讓峨眉派本來就已經飛速下滑的聲望,愈發的不堪起來。
原因痕跡愛你但,因爲,滅塵子本人,是得到過妙一真人齊漱溟承認的峨眉派別支。所以,他們之間,便不是兩派紛爭,而是一個門派內部的事情了。一個門派之內的人事交流,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夠用挖牆腳來形容的。
這一刻,不僅僅是峨眉掌教妙一真人齊漱溟不知道該如何的迴應,就連其餘的峨眉派長老,也沒有一個想到如何圓滿的將此事兒解決,並且讓峨眉派佔得上風的。當是時,休寧島上,難得的沉默了片刻。
就在這時,通天盟主鍾元,卻是開口了。其面上,掛着淡淡的笑容,道,“滅塵道兄,我想,齊教主之所以如此jī動,乃是因爲,從你與簡道兄剛纔的對話之中,沒有聽到絲毫鬥劍的意思,所以,卻是擔心你們將事情的輕重主次,給搞錯了,所以,纔出言提醒的。這個,你們的確是要注意的。
雖然,三次鬥劍的規矩並沒有那麼死,但是畢竟,鬥劍纔是最爲重要的事情。你們兩師兄弟多年沒見,想要聊上幾句,也無不可,只是,要注意控制一下時間。就像剛纔苦行道兄所說的,時間,對我們每一個修士,都是重要無比的!”
“盟主所言甚是,我省的了!”峨眉新宗宗主滅塵子很清楚,鍾元此時開口,一則是爲了避免矛盾jī化,使得峨眉派破釜沉舟;二則,就是爲了讓自己將這場對話的合理性給確定下來。鍾元如此幫忙,他自然是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當是時,便行恭敬無比,鄭重無比的接口回道。
“如此就好!”通天盟主鍾元點了點頭,而後,對着妙一真人齊漱溟道,“齊教主,你覺得如此可好?”
妙一真人齊漱溟,一時間也沒有什麼別的好主意可說,而就此翻臉,又顯得有些準備不足,所以,也只能夠默默的點了點頭,聽之任之。“聽聽也罷,四師兄的心思,一向捉摸不透,趁着這個機會,瞭解一下也好,如果,其真個有異心,也能夠早些清除,免得引起什麼後患!”
且不提妙一真人齊漱溟無法可想之下的自欺欺人,自我安慰,只道峨眉新宗宗主滅塵子,在從通天盟主鍾元的口中確認了“敘舊”的合法性之後,神態更加的怡然自得。其彷彿沒有受到方纔情形的絲毫影響,繼續道,“簡師弟,不知道,你對我之前的提議,可有興趣?”
“有!”簡冰如彷彿是要語不驚人死不休,回答的異常之乾脆,彷彿,這就是他最本能的想法,沒有經過任何的思考。
“如此,可就太好了!此番鬥劍之後,爲兄必定在沖霄峰掃榻以待!”滅塵子直接聽到了如此的好消息,也禁不住大爲的欣喜,急忙道。
“三師兄且先別忙,我話還沒說完呢!”簡冰如這時,一個擺手,道,“興趣我是有,不過,去與不去,還要看接下來鬥劍的結果。”
“怎麼說?”滅塵子即時問道。
“峨眉派的未來,需要的是強者的引導!”簡冰如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