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測試過嗎？”
隨後，王燁扭頭對旁邊的李保軍問道，李保軍搖了搖頭說道：
“還沒有，因爲爺爺不讓。”
“說是感覺太危險了，讓等廠長回來之後再做決定，讓他們先等等。”
李保軍嘴裡的爺爺就是老廠長，一個尊敬的稱呼而已，其實並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小一輩叫爺爺，中一輩叫叔，頓時王燁鬆了口氣。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雖然這個點子確實是一個金點子，在幾十年後的時代，曾經爲了消耗掉這批老飛機，不少研究院所都搞過類似的無人化自殺式飛機，或者說，用飛機形狀的“巡航導彈”來形容比較合適，但是在現如今這個時代，王燁很不看好這個玩意兒，因爲技術基礎差的太多了。
首先第一個問題，那就是通訊、指揮、和制導。
想要成功的無人化這架老戰鬥機，那就要有足夠的遠距離控制的能力，但是現如今華夏通訊衛星都沒有一顆，美國的gps系統還沒有問世，gps的前身還是個半吊子的系統，去哪找遠距離的控制和通訊系統啊？
這玩意兒動輒起碼飛幾百公里，通訊系統沒有辦法解決，那就沒有辦法真正的做到“無人化”操縱，只能是搞的和遠程火箭炮一樣，全靠慣性進行導航，那準頭相對而言就比較差了，並且在沒有規模化發射的情況下，這一架改裝飛機難以造成多麼大規模的傷害。
其次第二個問題，就是能飛多遠的射程問題。
本質上殲-5這種戰鬥機並不適合進行滑翔，甚至所有的戰鬥機理論上都不適合滑翔，這一點和普通的飛機是完全不同的，戰鬥機在失去動力之後，會直接像個鐵坨子一樣哐哐往下掉，並不能像很多固定翼飛機一樣依靠機翼進行遠距離的滑翔，最後較爲平穩的迫降，這其中涉及到機翼設計、飛行迎角之類的諸多問題。
沒有滑翔能力，那麼飛行的距離就一定不會遠，因爲從屁股就能看得出來，他們取消了這臺戰鬥機原本的渦噴發動機，換上了一款火箭發動機，應該是聯合體已經差不多搞定的那一款固體火箭發動機，就是火箭炮用的那款。
而固體火箭發動機的固定問題就是工作時間短，哪怕洲際導彈級別的固體火箭發動機，也就工作二百來秒，在二百多秒的時間內，最大的一級火箭發動機要把導彈推到大氣層外面，然後靠着二級火箭返回大氣層飛向目標，依靠三級火箭進行最後的加速突防等等。
但是，現在眼前這個玩意兒可飛不出大氣層，那麼只有幾十秒甚至十幾秒的火箭發動機，哪怕給與了它很大的初速度，因爲它本身糟糕的滑翔能力，這個速度在失去動力之後，也會下降的很快，最後的結果就是射程不遠，甚至王燁覺得這玩意兒能飛兩百公里，就算是非常牛嗶了。
第三個問題，也是最直接的問題，這玩意兒起飛都很困難！
畢竟如果依靠純機械制導，那飛機就不能採用正常的滑行起飛的辦法，得采用類似火箭彈的軌道發射辦法，而如果想要像飛機一樣正常滑行起飛，就需要一套控制系統，使用人遠程遙控，那問題就更復雜了，就爲了改裝這個破飛機，也不太值得，有點爲了醋包餃子的感覺。
“廠長！廠長你回來了？”
“哈哈哈哈哈！剛回來就來看我們的產品？”
就在這時，只見一羣人從旁邊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同時滿臉笑容的模樣，爲首的那位身材有點微胖，個頭也不太高，就是目前飛機項目組的委員，姓沈，而他旁邊就是火箭項目組的委員，也就是那位女委員，姓韓。
聽到倆人的聲音，頓時王燁臉上露出笑容說道：
“我說兩位，直接給我搞了個大驚喜啊！”
“你們這個產品太出人意料了，說實話我非常驚訝，能不能給我簡述一下你們的設計理念呢？”
無論如何，雖然王燁並不太看好這個產品，但是隻要主動搞研究，那王燁就是舉雙手雙腳表示贊同而且支持的，再說了，不看好僅僅是王燁自己的態度，聽一聽研發工作者的想法也很重要，鬼知道人家會不會有什麼建設性的意見，最終搞出來什麼有趣的東西。
聽到王燁這麼說，兩位委員互相對視了一眼，身爲女性的韓委員笑着說道：
“我是輔助的，老沈纔是主導的，老沈你來介紹吧！”
對此，這位沈委員也沒有推辭，笑呵呵的點了點頭說道：
“那就由我來！”
隨後在王燁和衆人的注視下，那位沈委員輕咳了一聲，走到這架飛機旁邊，擺出一副正兒八經要介紹的模樣，然後才娓娓道來：
“這個計劃的最初起點，確實是因爲我們想要復活這架戰鬥機。”
“但是後來發現，哪怕我們有好幾架殲-5戰鬥機，但是因爲停飛的時間太久，以及部隊那邊的拆解，導致我們根本攢不出來一套完整的零件，如此情況下，再加上廠長不在家，於是我們都準備暫時放棄了。”
“沒想到，正好碰到了韓委員，韓委員調侃了一句，她說既然原本的發動機修不好，不如裝一臺火箭發動機，反正她們那邊有現成的，而且肯定能飛起來，甚至飛的比曾經還要快！”
“瞬間我就茅舍頓開了，於是我就想到了廠長你之前改裝煤氣罐的舊事，爲什麼我們不能效仿一番呢？”
聽到這裡，王燁臉上浮現出了驚訝的表情，實在是因爲王燁沒有想清楚，這殲-5戰鬥機的改裝，和煤氣罐之間能有什麼關係和關聯呢？
在王燁疑惑的表情中，沈委員輕咳了一聲，笑着繼續說道：
“隨後，我們就開始了這個計劃。”
“這個計劃被稱之爲，第三世界國家自主生產遠距離攻擊武器的典範計劃，其中的產品被稱之爲‘飛航炸彈’！”
“至於思路也非常簡單，首先我們把整個飛機內部給拆卸空了，主要是中間的發動機。”
“然後，爲了能讓改裝後的飛機進行較長距離的飛行，我們決定開發一種新的火箭發動機，雖然固體火箭發動機很好，但是工作時間太短，不利於長距離的飛行。”
“而這種新的火箭發動機，我們確定爲一種液體發動機，並且我們並不準備參考目前的那些液體發動機，因爲我們這種產品是要出口創匯的，如果帶着燃料出口，那運輸就會很不安全，而燃料出口限制也很多，如果運輸到本地，由客戶國家自行注入燃料，他們也找不到那些高級的燃料液體。”
“所以，我們決定搞一種很簡單的燃料，比如液體甲烷、乙烷、丙烷、丙烯、丁烷、丁烯等等，甚至可以是混合的石油氣，就像煤氣罐裡面裝的那些，最後再配合上液體氧，理論上來說應該是可以的，於是我們就確定了這個思路，準備開始進行研究。”
聽到這裡，王燁徹底目瞪口呆了！
最初火箭發動機的研究，都是爲了追求更高的燃料熱值、以達到更大的推力、更遠的射程，於是五花八門的各種液體燃料就出現了，甚至不少還有劇毒，哪怕是發射燃燒後都會有大量有毒物質殘留，但是爲了火箭的性能，不得不採用這種的燃料，而關於燃料的成本降低問題，要等到起碼三十多年之後，航天工程的需求量越來越大，甚至商業航天的概念開始炒作了起來之後，科學家們纔開始想方設法的降低燃料成本。
如此一來，那些不常見的高級燃料，自然就不合適了，因爲成本太高，而最常見成本最低的燃料，當然就是焦炭，那肯定是不行的，畢竟誰家火箭也不能燒煤不是？於是，同樣很常見的液化石油氣、天然氣、煤氣就被科學家們關注上了，核心成分就是那幾種烷烯類。
但是，讓王燁沒有想到的是，在現如今這個時代，卻沒有硬性的射程指標要求之後，在考慮到成本問題之後，自己的這些“干將”們，瞬間就注意到了這個方向！
與此同時。
那位沈委員還在自顧自的說道：
“雖然思路有了。”
“但是我們飛機組自己搞不定，於是就邀請了火箭組的韓委員等人。”
“而韓委員在加入之後，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她提出了第二個問題，那就是殲-5的機身並不太適合滑翔，這一點我們早就有所準備，那就是加一塊補丁！而且這塊補丁，不會由我們來加，而是由購買到的客戶來加，就像是廠長你出售煤氣罐一樣，最後的尾翼總是由客戶來進行焊接的。”
“目前我們經過計算和簡單的實驗，大概確定了這個補丁的尺寸和麪積、以及固定的角度和固定的方式，您看大概就是這樣的，在這一塊鉚接固定上去就可以了，至於材料使用普通的鋼筋和鐵皮就行。”
沈委員一邊說着，一邊在這架殲-5戰鬥機的飛機下面走動着，在機翼後面比劃了一下，很明顯加上這塊補丁之後，整個戰鬥機變的更加的四不像了，但是翼展面積獲得了極大的提高。
“最後，就是發射系統了。”
“我們的方案很簡單，使用小角度近乎垂直髮射的方式，使用內部機械計時的方式，在一定飛行時間之後，調整噴口方向舵，然後繼續加速爬升，直到達到極限高度，開始滑翔向目標飛行。”
“所以我們需要多次的實驗和測試，才能確定出一套明確的射程表，供發射單位使用。”
說到這裡，沈委員看起來充滿了幹勁，輕咳一聲說道：
“總而言之，最後這個項目的成果是這樣子的。”
“我們可以把掏空了的殲-5戰鬥機，進行內部的液體發動機改裝，然後以展覽模型的方式進行出口，到達指定的客戶手裡之後，他們可以按照我們的‘禁止手冊’在所有的空間加裝各種爆炸物，並且給發動機內部注入我們要求的燃料，起碼他們應該能分得清什麼叫液化石油氣、什麼叫液氧吧？而且這些東西，還算是常規，比較好找。”
“最後，他們只要按照禁止手冊，給機翼後面鉚上補丁副翼，再焊接一個簡單的支架，然後就可以發射了，我估摸着，飛個兩百多公里應該不成問題！”
聽到這裡，王燁忍不住舒了口氣，按照這位沈委員的說法，本質上這玩意就是一種“土巡航導彈”，總體來說方向是沒錯的，改裝想法倒也沒有錯，就是在技術的限制下，能做出來什麼成品，就不一定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那個關於用煤氣發射火箭的想法，確實是一個金點子，如果這套發動機系統能夠搞成，哪怕只是最初級的款式，對於未來聯合體的發展促進還是極大的，畢竟煤氣成本多低，未來再想辦法，一步一步的提高就好了，總會有能真正應用的時候！
“廠長，其實我們火箭組之所以參加這個項目，就是因爲您之前留的那個作業。”
“八十公里射程的火箭彈，怎麼樣才能讓射程再提高四十公里，達到一百二十公里的呢？我們苦思冥想，覺得除了增加彈體長度以外，幾乎沒有太好的辦法。”
“但是沈委員的話啓發了我們，如果最後的彈頭帶有可摺疊的機翼，進行滑翔呢？”
“缺點我們當然明白，那就是誤差會進一步放大，精度會進一步降低，甚至達到完全無法控制的地步，甚至彈體自旋的問題我們目前也無法解決，但是總歸這是一個方向，我們希望進行類似的研究。”
聽到這裡，王燁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嘖嘖有聲的誇獎說道：
“我覺得伱們思路非常好。”
“可以在這個方面進行一定程度的預研，爲未來打下基礎。”
王燁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目前美國的“戰斧”巡航導彈已經定型了，正在進行測試，確定是否要進行量產戰備，在曾經的歷史上，明年也就是83年就會開始量產裝備，而到了海灣衝突時期，戰斧就會給這個世界上演軍事奇蹟！
隨後華夏纔開始深入和重點的研究巡航導彈，也就是長劍-10，但是這款導彈，直到06年纔開始正式列裝，比世界先進水平，遲了有二十年！
聽到這裡，沈委員和韓委員對視了一眼，沈委員直接說道：
“廠長，既然你認可我們的項目，那我們就必須對你提出一個小小的要求！”
在王燁點頭的目光中，沈委員直接說道：
“我們需要風洞！沒有風洞我們完全無法進行後續的測試，尺寸規模也不需要太大，有個兩米的直徑也就夠了，風速中等偏上，最好能達到高速”
那一刻，王燁目瞪口呆，自己剛出去了一趟，回來還沒坐下喝口茶，就有人管自己要風洞了？那玩意兒是隨便能要的嗎？而且直徑上來就要兩米，還要中高風速，就算是不提多少錢的問題，關鍵是這玩意兒製造難度很大啊！
“咳，說實話，雖然你們這個產品，方向是不錯的。”
“但是我感覺實際沒什麼效果，雖然射程還算是比較遠，但是精度太差了，可能散佈都要十公里了，我感覺實戰意義不大，大家不會買賬的！”
對於王燁這個說法，沈主任嘿嘿一笑，壓低聲音說道：
“廠長你這就不懂了吧？射的準有射的準的好處，射不準有射不準的好處，射的準的好處真打起來才能看出來，而射不準的好處，就是讓大家根本打不起來！”
“你想想，就說咱們的那些非洲朋友們，如果手裡有十發這玩意兒，他們的鄰國敢對他們動手嗎？不服咱們就練一練，瞄準你們首都郊區的軍事基地就是一發，嘿！沒射準，落到總統府上面去了”
伴隨着沈主任繪聲繪色的聲音，王燁感覺自己腦瓜子的嗡嗡的，他覺得自己必須馬上開會強調這個問題，否則遲早有一天，自己這個聯合體的頭子，會被冠以“戰爭罪”的罪名，直接給抓起來蹲監獄的！
這都是踏馬的是什麼鬼點子啊！？
大國之間有核威懾，突出的關鍵點是核彈的威力足夠大，小國之間有‘飛航炸彈’威懾，關鍵點是誰也不知道會落在誰頭上？
離譜！離了大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