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你媽暈倒了,你快去醫院看看!”
“是胃癌晚期,現在接受治療的話,還能延長一兩年的壽命,你們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化療的費用非常昂貴。”
“還治什麼治啊,我存了幾十年的錢,不想一兩年就花光,反正我對你也沒有多好,你就別管我了。”
“這是我大半輩子存下來的錢,雖然你不是我親生的,但除了你我也想不到能給誰了,你拿着吧,平日也沒給你買件衣服,你就當是我最後給你的零花錢。”
腦子裡亂哄哄的一片,閃過的片段都是壓在心底好多年的事情,夏禾呆愣地站着,恍惚又回到了養母過世的時候。
“小禾,小禾?小禾!”
耳邊響起聲聲焦急的呼喚,夏禾猛然回神,擡眼看到俞飛璟跟江瀟瀟緊皺的眉頭。
“你怎麼了?臉色突然變得好差。”江瀟瀟扶住她,眼底閃過擔憂。
“……我沒事。”艱澀地開口,夏禾搖搖頭,道:“我過去看看父親。”
不忘吩咐白雀幾人道:“你們一會把廚房收拾好。”出了這種事,他們不可能再繼續烤肉了。
幾個丫鬟應了,江瀟瀟道:“我們一起過去吧。”
夏禾點頭。
一行人玩到一半,因爲夏永淳暈倒的消息匆忙趕到香椿園。
夏禾一羣人趕到時,蘇氏跟宴姑姑也正好過來,蘇氏的臉色很不好看,顯然受到了驚嚇。
“你父親怎麼樣了?”看到夏禾,蘇氏立即抓住她焦急問道。
夏禾道:“我也是剛過來。”握住蘇氏的手安撫道:“母親不必擔心,父親一向健康,想來是這段時間太過勞累,纔會……”
她話說到一半,夏顏從廳堂裡跑出來,狠狠推了她一掌,罵道:“你到底給父親吃了什麼?爲什麼他一吃你送來的東西就暈倒了?你說你是不是在吃的東西里動了手腳?”
夏禾微怔,解釋道:“只是很普通的烤肉,我什麼都沒做。”
其他人都驚了驚,江瀟瀟最先反應過來,反駁道:“不要胡說八道,若真是小禾送的食物有問題,爲何你還好好站在這裡?”
夏顏咬牙,惡聲惡氣道:“這要問她自己!”
“夠了!”蘇氏大喝,沉聲道:“再吵就給我滾!”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夏邑卿安慰道:“母親寬心,父親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蘇氏的臉色這才緩和少許,夏邑卿立即上前扶她走進鴻雅廳。
宴姑姑給了夏禾一個安撫的眼神,夏禾淡淡一笑,拉過正跟夏顏大眼瞪小眼的江瀟瀟進了鴻雅廳。
夏永淳被安置在鴻雅廳一側的暖閣裡,老太太已經讓人去請大夫,眼下大夫還沒有來,所有人都在暖閣裡急得團團轉。他是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暈倒的,當時可把在場的人嚇壞了,當即就擡到了暖閣來。
進到暖閣,老太太跟舅爺姨奶奶們正守在夏永淳旁邊,姜氏拿着帕子抹眼淚。
見姜氏哭哭啼啼的,蘇氏又一肚子火,喝道:“哭什麼哭,大爺只是太累暈倒而已!”
聞言,姜氏倒是止住了哭聲,只是一臉的悽慘幽怨,好似受了多大委屈欺負似的。
見女兒受委屈,姜氏的母親也就是夏永淳的舅媽不高興了,冷哼道:“婉婉只是爲永淳擔心,不像某些人,只知道耍威風。”
張翠萍也不陰不陽道:“大婆子就是不同些,人家還是京城來的呢,就知道欺負我們這些小地方人。”
若是以往,老太太肯定會幫着嫂子跟孫外甥媳婦訓斥蘇氏,然而這一次她沒有這樣做,反而對張翠萍呵斥道:“少說兩句,還嫌不夠亂是不是?”
舅媽跟張翠萍頓覺臉上無光,不再嚷嚷。
氣氛變得有些僵硬,老太太孃家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見狀,夏邑卿上前見禮,倒是緩解了少許的尷尬。
蘇氏走到榻邊坐下,仔細打量丈夫的臉色,見還算正常,稍稍鬆了口氣。
夏禾跟江瀟瀟是刻意等到裡面的說話聲停了才進來的,夏禾正打算見禮,張翠萍就指着她大叫:“快把她抓起來,就是她對錶姨夫下的藥!”
所有人都怔了怔,顯然沒有料到她會這樣做。
老太太的臉色不是一般難看,直接一把將張翠萍的手拍開,喝道:“給我滾出去!”
張翠萍滿眼驚駭,絲毫不懂自己做錯了什麼。好在她的婆婆還算知趣,立即向老太太告了罪,拖着她出了暖閣。
這樣一鬧,老太太的孃家親戚都到暖閣外的廳堂等消息了。
老太太氣得直跺腳,道:“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夏禾抿了抿嘴角,走到老太太身邊,拍撫她的心口,道:“祖母別生氣了。”
老太太拉住她的手直嘆氣。
夏禾任由她拉着,等老太太情緒穩定了,才道:“大夫還沒有來,不如我先替父親看看吧。”
後面進來的宴姑姑幫腔道:“是啊,小禾學了將近半年的醫術,雖然用藥還不熟稔,但診診脈還是沒有問題的。”
聞言,老太太跟蘇氏都希冀地望向夏禾。
夏禾微微頷首,坐到榻邊,將夏永淳的手從暖被下拿出來,兩指搭上他的手腕。
對於號脈,夏禾並不熟練,平時她只是一邊看書一邊拿自己做實驗,以此來記憶一些病症的脈象反應,眼下她也是一邊號脈,一邊回憶醫書上的內容,又仔細觀察了夏永淳的症狀,好一會後纔算看出了究竟。
見夏禾收回手,老太太跟蘇氏異口同聲問道:“怎麼樣?”
夏禾頓了頓,道:“從脈象跟症狀來看,像是消渴症,不過我並不太確定,一會還是請大夫仔細瞧瞧。”
所謂消渴症,就是現代的糖尿病,也是俗稱的富貴病。
想來是因爲夏永淳時常在外面應酬,吃了很多油膩的食物,又喜歡喝酒,所以纔會這樣。
“消渴症?”蘇氏皺起眉,這種病她聽過,據說嚴重的時候會要命。她當即慌了,急聲問道:“是不是很嚴重?”
夏禾搖頭,安撫笑道:“母親不必擔心,即便是消渴症,父親的症狀看着也不算嚴重。而且也有可能是我看錯了。”
蘇氏皺緊眉頭,看起來並沒有因爲她的安慰而放鬆。
老太太不明所以,拉着夏禾不斷問什麼是消渴症,夏禾只能好言安撫她,省得她擔心。
雖然還不能百分之百確定是糖尿病,但以防萬一,還是要提前預防。
夏禾心下轉了幾圈,對老太太跟蘇氏道:“祖母,母親,我去看看大夫來了沒有。”
老太太跟蘇氏一心在夏永淳身上,敷衍地點點頭應了。
也是巧,夏禾剛出暖閣,大夫就進門了,看到這位大夫,江瀟瀟嘶了一聲捂住臉。這正是之前俞飛璟生病她請的那個大夫,她還記得自己是如何被這位大夫呵呵呵的。
夏禾不解地望了舉止怪異的江瀟瀟一眼,上前對蓄着白色山羊鬚的老大夫行了個禮,斂首客氣道:“還請大夫先借一步說話。”
老大夫微微一怔,撫着山羊鬚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