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深夜遇襲

072 深夜遇襲

侍衛剛要呼救,就覺得臉上眼中嘴中火辣辣的疼起來,疼痛火燒火燎般蔓延開來,整個人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李未央,你幹了什麼!”拓跋玉猛地回頭。

李未央笑生兩靨,卻顯得有些完全與她年齡不相符合的冷酷:“七殿下,你看清楚,這毒蟲是從佛珠裡面鑽出來的!”

拓跋玉一震,隨後意識到了什麼,他飛快地揮了揮手,吩咐一旁匆匆從遠處趕來的護衛們:“他不小心被毒蟲咬了,你們把他擡下去吧。”

護衛們剛纔離得遠,沒有看清楚,現在看七皇子面色不善,頓時明白過來,忙不迭地拖着人走了。

“這佛珠是有毒的。”拓跋玉的話,是肯定句。

李未央並沒有回答,她在茶盞裡滿上芙蓉露,慢慢喝了兩杯,只覺得入喉時如淡蜜,味道十分香甜,隨後她淡淡道:“這是苗疆的毒蟲,平日裡是不會出來的,可惜它最喜歡甜味,所以要引出來也不是很難。”

“這麼容易就被引出來,對方有那麼愚蠢嗎?”

李未央輕輕勾起嘴角:“這毒蟲進入佛珠的時間尚短,等它變爲成蟲,用什麼都沒辦法引出來。對方原本並不打算將這佛珠現在拿出來的,因爲時機還不到,可偏偏我多管閒事,所以人家不得已,沒等到這蟲子成熟就拿出來獻寶了,我這麼說,殿下懂了沒有。”

拓跋玉心裡卻掀起了滔天巨浪,不復平靜,此時已經是黃昏,細碎的光線穿透浮雲照射在他的臉上,映出他輪廓俊逸,眉目端正,彷彿是畫中人:“聽你所言,對這毒蟲知道的很多。”

李未央眉梢不動聲色地一挑,隨即冷然一笑:“也不算很多,不過恰好知道,若是殿下帶着這佛珠一年半載,壽命也會短個十年二十年。”

李未央也不想知道那麼多,可惜,她嫁給拓跋真,身處大曆朝權力鬥爭的中心,就有機會接觸到最關鍵的訊息,而且這信息,還真不是一般的多。這也要多虧了後來拓跋真對她的倚重……畢竟,他也是個人,對自己雖然有防備,可在對付敵人的時候,爲了得到她的幫助,透露的還是極多的。

如果自己把佛珠留在身邊……想到這裡,拓跋玉倏地變色,背脊上似乎滲出了冷汗。他想了想,忽而一笑,李未央方纔覺得他的笑裡帶着春風,和煦燻人,此刻卻變的不同,真是寒冷如冬,夾着料峭的森冷直撲過來。她頓時覺得渾身不舒服起來,皺了眉頭道:“既然殿下心疼那侍衛,算我多事吧。”

說着,她便要轉身離開。

拓跋玉突然擋在了她的面前,目光清亮:“不,我要多謝你,今天若非你幫助,我可能真的會上當。”

“殿下不怪我傷了那侍衛?”李未央揚起眉。

拓跋玉淡淡一笑:“他雖然在我身邊多年,可未必是我的親信。”

這還差不多,李未央點頭,自己算是沒有白白管這個閒事。

“今日的主謀,是否剛纔也在這個涼亭裡?”拓跋玉突然問道。

李未央眨巴了一下眼睛,道:“你說呢?”

拓跋玉突然笑了:“是太子要殺我?”

李未央搖了搖頭,她似笑非笑,眸中透着譏誚:“看看,恐怕你出了事,都會將主謀這頂帽子扣在無辜的太子身上。”

拓跋玉脣邊依然帶着淡笑,但是眉目間一絲峻峭,隱隱流露出來:“拓跋真。”

李未央淡然一笑,彷彿是秋後的墨菊盛放,清秀無雙,又叫人生出憐愛:“七殿下倒還算不上太笨。”

拓跋玉面色一沉:“他真是癡心妄想!”什麼都打着太子的名號,讓人誤以爲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子主使的,拓跋真的確是個不好對付的人!

李未央脣角一勾,臉頰上浮起淺淺兩個梨渦:“殿下既然知道,就該早有防範纔是。”

拓跋玉的側面如剪影一般利落乾淨,他隱約含着笑,道:“其實我還是很想知道,你究竟是如何得知這一切的,又爲什麼要幫忙。”

李未央既不能實情相告,也不想欺騙他,所以只是沉默。

“李未央,”拓跋玉明白了她的心思,知道她不想說,便也不再逼問,反倒脣畔噙笑,“你平日和別人一起,也是這樣經常笑嗎?”

“唉?”李未央微愣,聽出他話裡調侃的意思,臉上不由一冷,“殿下不要誤解我的好意。”

她可不是無知少女,別以爲隨便兩句話就能騙出什麼答案。

拓跋玉笑道:“幸好我遇到你,不然今次可真有的受了,”他偏過頭,突然換了話題問道,“到了這裡後,還習慣嗎?”

李未央有點奇怪,盯着他不說話。

“鄉間的生活雖然辛苦,卻比京都要平靜很多。這裡的勾心鬥角,你還習慣吧。”他淡淡道。

李未央十分的驚訝,然而拓跋玉笑容慵懶,彷彿剛纔那句並不是他說的。

李未央下意識地向遠處看了一眼,那邊的花叢已經走過來好幾個人,這時他們已經隱約可以看見這裡,李未央的心又繃起,這裡有這麼多眼線,要是讓人覺得她在和七皇子說秘密的事,她就麻煩了。

拓跋玉似乎讀懂了她的心思,忽然就開口。

“李未央,”他望着她,濃黑如夜般的眸子猶如上好的黑曜石,蘊含着光彩,“剛纔的劉悅,我會想法子處理了,而那些侍衛們的嘴巴,也會跟蚌殼一樣。”

李未央襝衽行禮:“多謝殿下。”

拓跋玉微微一笑,忽然靠近一步,李未央一時沒有動作。

“京都危機重重,不是你能想象的,”拓跋玉輕輕在她耳邊說,“千萬不可像今天這樣莽撞了。”

李未央身子一顫,睫毛輕輕垂下,在眼下棲起一片淡青的剪翼,答道:“是,謝殿下。”說完,她轉過身,穩住紛亂的心思,迅速的離開了。

走出了涼亭,一直等拓跋玉看不到的時候,李未央才鬆了一口氣。

白芷看着她,驚訝道:“小姐,我還以爲你一點都不緊張呢!”

李未央笑了:“怎麼會不緊張,我的心都在砰砰跳呢!你看他那樣子,冷冰冰的,跟個冰塊一樣,跟他說話可真是費心思。”

墨竹湊上來道:“小姐,剛纔我守在外面,你進去涼亭沒多久,就有兩個丫頭走過來,她們說要請小姐去前面,我說小姐走了好久,腿都走乏了,所以在這裡歇歇……”

“她們相信了?”李未央問。

“應該是的,”墨竹嘻嘻一笑,“我一直纏着她們問東問西,她們根本就沒辦法靠近涼亭,就算是懷疑,也聽不見小姐和七殿下說了什麼,你放心吧。”

李未央笑了笑:“看不出你也有點鬼機靈。”

墨竹道:“跟着小姐久了,木頭人也會變得聰明的。”

李未央突然止了笑容,道:“那是三公子嗎?”

白芷睜大眼睛,朝着李未央看的方向望去,卻看到李敏德的身子在花叢中一閃而過。

白芷吃驚道:“好像是呢!”

李未央腦中一個念頭飛轉而過,忙問白芷:“除了敏德,有沒有看到一個灰衣侍從?”

白芷一怔,說道:“沒有呀,奴婢只看到三公子一個人。”

那就是說,白芷根本沒看到那個身形高大健壯的灰衣人了。這時候,一旁的墨竹道:“奴婢剛纔看見三公子和一個灰衣人在一起。”

李未央對墨竹道:“你認識那個人嗎?”

墨竹直搖頭:“當時我還緊張小姐吩咐的事,根本沒有注意,再說他的裝束也是一般侍衛,自然沒有注意這麼多了。”

白芷皺眉:“小姐的意思是——”

李未央笑笑說:“我最近總是覺得敏德有些奇怪,但是卻又找不到究竟奇怪在哪裡,現在算是有了點頭緒,但不能心急。”

李未央剛要走過去,卻突然聽到一道聲音響起:“縣主留步。”

擡起眼睛,卻看見拓跋真自假山後微笑走出來,旁邊還跟着一個眼睛骨碌碌亂轉的“八皇子”,不,或許應該叫她九公主。

九公主笑道:“縣主剛纔和我七哥說那麼久的話,都說些什麼呀?”

這裡跟涼亭足足有百米遠,涼亭周圍又都是拓跋玉的侍衛,李未央不怕他們聽見什麼,不禁燦然一笑:“七殿下告訴了我一個秘密。”

九公主笑眯眯地靠過來:“來來,我最喜歡聽秘密了。”

李未央輕輕咳嗽了一聲,道:“他說,九公主偷偷跑出來,還裝成八皇子到處亂逛,他很頭痛,不知要如何向皇帝陛下交代。說實話吧,怕九公主被懲罰,不說實話吧,又覺得對不起陛下——”

“什麼?他連這個都告訴你!七哥太過分了!我去找他!”九公主小臉漲得通紅,一下子跳起來,頓時忘記了追問李未央的話,怒氣衝衝往涼亭的方向去了。

拓跋真突然笑起來:“縣主真是聰明,知道九妹的軟肋在哪裡,三言兩語就把人打發了。”

他剛纔被永寧公主請去飲茶,拓跋玉卻要留下和那丫頭說幾句,他們便先行一步,可是遲遲看不見拓跋玉前來,不禁起了疑心,正好九公主鬧着要出來,他便藉口帶了她出來一探究竟,誰知卻看見李未央和拓跋玉坐在涼亭裡相談甚歡,這幅場景令他心裡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李未央拒絕了他的提議,卻對七皇子笑得那麼開心,讓他有一種被輕視的感覺,而他此生,最痛恨這種感覺!

目光落在李未央異常平靜的臉上,拓跋真冷下臉來:“李未央,你似乎押錯寶了!”

李未央微笑起來:“三殿下,未央相信自己的眼光。”

拓跋真的面孔一下子變得寒冷無比,他表情冷峻,站着不動,只拿目光盯着李未央,李未央神情正常,可是身後的白芷卻心裡一寒。她平常跟着小姐也見識了不少人,比如大小姐的僞善、大夫人的惡毒,但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打從骨子裡冒出來的畏懼。

就在白芷和墨竹都如臨大敵的時候,拓跋真突然笑了,他的笑容很溫和,可是那其中卻頗有深意。李未央冷冷望着他,相比毫不掩飾的猙獰面目,這如暗夜森林一般的深不見底更叫人害怕,因爲你永遠也猜不透他想要什麼,就像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漆黑之中埋伏著什麼樣的猛獸怪物!

拓跋真一言不發,一把拉住李未央,快步將她拖着走。李未央怒道:“你做什麼!”

拓跋真冷笑:“看看我們還未分出勝負的棋局!”

誰知李未央冷冷地甩開了他:“不用你帶,我自己可以走!”

拓跋真眯起眼睛,卻看到李未央快步從他身側走過去,不由冷笑一聲,跟了上去。

李未央回到涼亭,卻看到九公主正吊在拓跋玉的手臂上,纏着他說話,拓跋玉看到李未央去而復返,不由露出點吃驚的神情。

李未央冷冷挑眉,在凳子上坐下:“我是被請來觀看棋局的。”

拓跋玉看了一眼桌上的棋盤,他沒想到拓跋真居然還在計較這盤沒下完的棋,不由笑道:“既然如此,三哥先請。”

拓跋真微笑着坐下,繼續執子。李未央冷眼旁觀,看到盤中黑白二子廝殺激烈,纏鬥不休。局勢上旗鼓相當,一時倒也難分勝負。

李未央雖然於女子擅長的琴技舞蹈女紅等方面都不精通,但棋——拓跋真是最喜歡下棋的,爲了討好他,她也是狠狠下了一番功夫。只是從前,她爲了讓他開懷,都是費盡心思讓他,並且還要輸的不着痕跡。現在再坐在這裡看他與人下棋,還真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拓跋真的黑子與拓跋玉的白子在棋盤裡全攪在一處,簡直象兩軍貼身肉搏,混戰成一團。

李未央看的很明白,這兩人棋藝相當,所以才膠着在一起,如想取勝就必須肯捨棄局部,跳出混戰的圈子,着眼大局。

拓跋真的目光冷凝,一顆棋子夾在兩指間好半天也不曾落下。

九公主趴在李未央的身邊,歪頭問道:“你瞧他們誰能贏?”

李未央淡淡道:“他們二位旗鼓相當,都是擅棋之人,要決出勝負,還要一番苦戰。”

她話是這麼說,但心裡卻明白,棋如人生,下棋的時候最能體現出一個人的真實性情。拓跋真善於運籌帷幄且行事周密,是個八面玲瓏的角色。他唯一的弱點就是百般掂量,心思太謹慎。而拓跋玉呢,爲人又太過漫不經心,聰明是聰明,太容易被人鑽空子,若遇上拓跋真這種對手,一着不慎就滿盤皆輸。

果然如李未央所說,兩人僵持良久,直到九公主都趴在桌上睡着了,還沒有分出勝負,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

不一會兒,老夫人着人來請:“縣主,該回去了。”

拓跋真淡淡道:“告訴你家老夫人,縣主在爲我和七弟做評判,待會兒我親自送她回去就是!”

這還不放人!李未央皺眉:“有九公主在就行了!”

拓跋玉卻也擡頭看了李未央一眼:“九妹可是個小孩子,她睡得香噴噴的,不好打擾,還是請縣主勞累一下吧。”

李未央騰地站起來,取過拓跋玉一直在手裡的白子,飛快地在棋盤上落下。

拓跋真突然變色,李未央轉頭看看他,臉上現出了一抹笑容。她生得十分清秀,這一笑別有味道,把拓跋真一顆心震盪得砰砰作響。

棋盤上黑白勝負已分。

九公主被人推了一把,突然從桌子上跳起來,一看到這情形,立刻歡呼:“啊,七哥你贏了!”

拓跋真冷冷地望着李未央,李未央壓抑着眼睛裡的不耐煩:“兩位下完了吧,我現在該回去了。”

拓跋玉轉頭看了一眼花園,的確,大多數的客人都已經離去了,他淡淡一笑道:“今日多謝縣主的幫忙,我才能贏了三哥一回,後會有期。”

李未央點點頭,帶着白芷和墨竹快步離去。

這時候,只有李敏德還在馬車前等她:“剛纔府裡有人來報說南安侯夫人來訪,老夫人等不及,已經提前坐馬車回去了,一同回去的還有大夫人和大姐,聽說五皇子看到天黑了,怕路不好走,還親自護送。”

李長樂剛剛吃了虧,自然是沒臉久待了。五皇子向來喜歡做護花使者,也沒什麼稀奇的,李未央點點頭,道:“我們上車吧。”

上了馬車,一路向丞相府而去。剛剛走到西四胡同岔道口,突然聽到外面有人道:“縣主,外頭劉御史家的馬車不小心翻車了,咱們得繞道走。”

白芷掀開車簾,看到外頭果然是亂糟糟的一片,一輛馬車翻在路上,不由皺起眉頭:“小姐,咱們得換一條路了。”

公主的別莊在郊外,天色已經黑了,看來要儘快回府纔是,李未央看了一眼天色,道:“那就繞路吧。”

李敏德前所未有的沉默,他的容貌本就生的出色,此刻在馬車上只燃着一盞燭火,光影搖曳之下,他的出衆相貌看在別人眼裡,只覺恰到好處,竟像能生生楔到人心坎裡去似的,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瀲灩美態。

李未央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年,竟然有一點陌生。

初次相見的時候,他不過是一個無助的孩子,可是看到現在的她,竟然令她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自己眼前的李敏德,不過是一個塑造出來的影子,也許自己,從來不曾瞭解過真正的他。

李敏德擡起眼睛,突然意識到李未央正瞧着他,突然一怔。

李未央見他露出吃驚的神色,反倒笑了起來。

李未央皮膚細膩,眉目宛然,自有一番江南山水般的清秀可人,雖遠不及李長樂國色天香,但一笑臉上便現出一雙極深的酒窩,叫人看着悅目。明明經歷過無數災難,可她的笑容卻清明如雨後藍天,彷彿那些污穢齷齪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時之間,李敏德說不出話來。

李未央問道:“今天你可見到什麼人?”

李敏德一愣,隨即道:“見到什麼人?”

李未央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她想了想,從袖子裡取出一支男子佩戴的玉冠,然後取下李敏德頭上的舊冠,輕輕給他換上。

“今天是你的生辰,你忘記了嗎?”

李敏德一愣,隨即愛不釋手地摸了摸頭上的玉冠,隨後問道:“真的?!”他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卻始終記不住自己的生日。

李未央眼光復雜,良久,她才溫言道:“你瞧,時間真快,你又長了一歲了。”她以爲他全心全意依賴她,相信她,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秘密變得比她還要多了。

聽出了她話中有話,李敏德有苦難言,他的身體微微一顫,說:“要是可以,我寧願永遠和從前一樣。”這倒是真心話,他不希望李未央誤會,但現在這種情形,他又不願意讓她爲他更加擔心。

見他始終不肯說實話,李未央輕輕嘆息一聲,“你也累了,先閉目休息吧,到了我叫你。”

李敏德身子又是一顫,李未央一向與他親厚,從來不在他面前冷麪以對。這一句話口氣極淡,很值得玩味。他深吸了口氣,咬着嘴脣偏過頭,低聲道:“我知道,你在怪我。”說着,流露出的神情無比的落寞。

李未央的目光變得柔和異常,她將滿懷的心事都壓了壓,溫和地說:“我不是在怪你。”

李敏德眼中瞳仁收縮了一下,臉色變得死一樣的白。李未央見他發冠歪斜,很自然的伸手爲他整理了一下,以前她就常這樣做。李敏德猛地擡頭,通紅的雙眼裡是決絕的表情,突然道:“我有話要告訴你!”

看他這樣鄭重,李未央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是否將他逼得太緊了!

就在這時候,白芷忽然聽到身後有異響,她向窗外看了一眼,只瞧見幾道影子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衝來。她大喝一聲“小姐!”

馬車突然整個翻了,李未央等人都因爲慣性被甩出了馬車。李未央大駭,想也不想,拉着李敏德往隨行侍衛的身後躲去,然而才跑出兩步,黑影已經來到他們的面前。

來人的數量無法確定,足足有二三十人,一色的黑衣,行動利落,和丞相府十名保護馬車的侍衛戰成一團。原本路上走着的的行人一鬨而散,縱然是沒有跑的,也都躲地遠遠的。

李敏峰緊緊皺起了眉頭,李未央攥緊他的手,兩隻交握的手早已沁出汗水。

“小姐,怎麼辦啊!”白芷嚇得臉色完全變了,和墨竹兩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你們……”敵人的目標是她和李敏德,未央轉過頭,放低了聲音,“不要亂動,找地方藏起來,離我們越遠越好!”

白芷和墨竹輕輕點頭,白芷低聲道:“小姐千萬也要小心!”她知道自己在這裡也是累贅,還不如趕緊跑回去找人!所以一路拉着墨竹飛奔而去。

那些黑衣人看着白芷和墨竹離去,目標不是她們,也並不曾追究,只是排成半圓把侍衛們圍在其中,侍衛們拼死反抗,可黑衣人畢竟佔多,漸漸佔了上風。

一陣微風拂過,隱隱有血腥氣撲面而來,一道寒光撲面而來,李未央察覺不對,當即一個錯步擋在李敏德身前。好在下一瞬間,刀光劍影,兩個護衛衝殺過來,合力把李未央和李敏德護在當中。

李敏德大聲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黑衣人一句廢話沒有,直接往死裡下手,兩個護衛接連被殺死,李未央拉着李敏德倒退了一步,黑衣人舉着滴血的刀,衝着他們就要砍下來!就在這時候,突然一道銳利的光芒打飛了爲首的黑衣人手上的長劍,李未央一愣,卻看到拓跋玉飛快打馬而來,身後跟着十餘名護衛。

他們加入戰團之後,戰勢一下子扭轉,黑衣人見狀冷笑一聲,突然仰頭吹了個長長的口哨,暗夜之中,一下子涌出來數十名黑衣人,彷彿是一早埋伏好的。

這羣刺客要對付的正主是李未央他們,招招都立見生死,拼命衝破拓跋玉身邊的護衛,想要向他們逼過來。兩方兵刃相接,金鳴不絕,轉瞬又過數招,李未央耳畔邊聽到“咔嚓”一聲,猛地轉頭,只看見拓跋玉用一隻長劍竟然斬斷了對方的刀,那刺客似受到重擊,口中鮮血狂噴,筆直向後摔出。

李未央知道拓跋玉遊學多年,文武雙全,卻沒想到他的武功如此之好!

拓跋玉把手一揚,長袖中飛出袖箭,指向天空而去,在天空炸開了一個燦爛的煙花!

李未央知道,拓跋玉是在召喚自己的人,怦怦亂跳的心才稍安。

黑衣人們也看到了這一幕,開始驚慌,下手更見狠辣。

就在這時,李未央聽到身後一陣急步聲,原以爲是拓跋玉的人到了,回頭一望,卻是與前面行刺的刺客們相同的黑衣穿着,殺氣直衝着自己而來。

拓跋玉沒想到幫手沒來,反而招來更多的殺手,不由得面色一沉,攔劍擋在他們的面前,數道寒光一起刺來,拓跋玉一把長劍,銀光一閃,就和刺客們撞在一起,金鳴聲震耳。

李未央拉着李敏德站在戰局之中,無數的殺意和血腥氣撲面而來,她第一次覺得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看着眼前一個護衛的頭顱被人砍下,鮮血淋漓,她不由自主的身體變得冰涼,然而頭腦卻在急速地轉動。

是大夫人嗎?大夫人派人殺她?!

不,不會,這裡距離京都城內這樣近,大夫人不可能冒這麼大的險!更何況,自己是去參加公主的宴會,這一路上都是達官貴人,若是有了誤傷,反而會牽累自己,大夫人不會這麼愚蠢!那麼究竟是誰,還有誰想要她的性命?

拓跋玉一人堪堪擋住殺手,而旁邊的護衛們卻已經死傷大半,鮮血不斷地浸潤地面,叫人觸目驚心,前後的路都被擋住,李未央他們就算想要找地方躲避也沒辦法了。

片刻後,一個護衛突然倒下,包圍圈立刻出現了缺口,四個黑衣人毫不猶豫舉刀撲了過來!

這個瞬間,李未央只覺得寒意從脊樑骨竄起,身體冷地像在冰窟,緊急關頭,李敏德卻突然推了她一把,反而擋在她身前,李未央吃了一驚,剛要叫他回來,因爲劍光幾乎快要觸到李敏德的額發,一瞬間危險近在咫尺。李未央驚地冷汗滲了出來,貼着她的衣衫,漫進她的身子。

然而下個瞬間,李敏德見到那四個黑衣人突然倒下,血水流了一地。

“援兵到了!”李敏德看着涌來的數十名青衣人正和黑衣人拼殺在一起,有一瞬間的驚喜。

然而拓跋玉卻驚呼一聲:“不,這些不是我的人!”與此同時,他的手中不停地揮劍,銀光在黑衣人的縫隙中游走。

見來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衛隊,拓跋玉心念急轉,突然吹了一聲口哨,一匹銀白色的馬飛奔而來,他大聲道:“上馬!”隨後,他殺退一個黑衣人,長臂一伸,將李未央丟上馬,在他的想法裡,顯然並沒有救李敏德的意思。

李未央卻勒緊了繮繩,盯着拓跋玉,拓跋玉一怔,隨後皺眉,這才推了李敏德一把,讓他也上了馬:“快走!”隨後他猛地拍了一下馬臀,馬兒飛快地衝出了包圍圈。

李未央的耳邊傳來嗖嗖的破空聲,彷彿是劃破空氣的利箭追來,她摒住呼吸,緊緊抓着李敏德,兩根短箭幾乎擦着她的頭髮飛過,李未央低聲道:“敏德!壓低身子!”隨後策馬揚鞭,終於將黑衣人遠遠扔在了身後。

眼中景物如飛,不知過了多久,馬兒飛快向前奔去,所到之處人煙越見稀少。

看着周圍已經沒有追兵,李未央高懸的心終於漸漸平定。晚上的風還帶着寒意,撲到臉上猶如小刀,她半低着頭,“敏德……”李未央剛張嘴就灌了一口冷風,寒氣直竄進心肺。

她叫了兩次李敏德名字,然而對方都毫無反應,彷彿什麼都聽不見似的。李未央以爲他沒有聽到,又問了兩句,可是李敏德還是沒有回答。

李未央十分驚訝,不由自主轉頭去看,觸目的卻是李敏德俊俏的臉,滿是蒼白,眉宇深鎖,而額際竟滑落豆大的汗珠,似乎在強忍什麼。

李未央立刻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脫口問:“敏德,你怎麼了?”

“三姐……”李敏德似乎連聲音都在顫抖,只是說了兩個字就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我……”

李未央的一顆心,猛地沉了下去。

看着李未央他們逃走,黑衣人和青衣人同時要追上去,但此刻,拓跋玉的衛隊也到了,領頭的護衛長飛奔而來:“殿下!”

拓跋玉長臂一揮:“捉活的!”

青衣人最爲機敏,一聲長哨,如潮水般退去,黑衣人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拓跋玉的護衛們重重包圍起來。

樹林裡,李未央抓緊繮繩,馬兒驟然嘶叫一聲,停了下來。

李未央剛剛要仔細查看李敏德的情形,然而馬兒剛剛停住,身後一直抱着她腰的李敏德竟然一聲不吭,直挺挺地栽倒下去!李未央心頭大驚,趕緊去拉他,可是自己的力氣也不夠,兩個人一起滾下馬來,馬兒受了驚,一下子狂奔出去,李未央也顧不得許多,趕緊爬起來去查看李敏德的情形。

“敏德!”她叫他的名字,然而李敏德的眼睛緊緊閉着,對她的話毫無反應,李未央知道不對,去摸他的後背,卻發現溼漉漉的一片,對着月亮一看,卻是溼漉漉的鮮血。李未央有一瞬間的心慌,定睛一看,這才發現敏德的後背竟然有一道短箭——是剛纔,一定是剛纔!

她明明叫他壓低身體,他怎麼偏偏不聽!就在這一瞬間,她突然想到了原因,若是李敏德一味壓低身體,那麼自己的後背就整個暴露在敵人的眼中,受傷的人就是她了!這念頭才從腦中閃過,她就覺得自己的心似乎突然腫脹起來,撐地胸口不能呼吸。

“敏德!敏德!”李未央不能再多想,她四下看着,然而剛纔時間倉促,根本沒有機會查看周圍的環境,現在這裡已經不見殺手,可是半點人煙都沒有。

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着敏德喪命嗎?!

不!不行!絕對不行!她曾經答應過三夫人,無論如何都要讓敏德活下去!

李未央扶起敏德,一把撕開他的衣裳,認真查看他後背的短箭——傷口不大,然而鮮血卻慢慢變黑,顯然,這箭頭上是有毒的!

李未央想也不想,一把拔出了短箭,然後用嘴巴吸附上他的傷口,用力地將毒血吸出來,一邊吸,一邊吐,生怕自己一個疏忽,就耽誤了李敏德的性命!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發現李敏德後背上的污血慢慢重新變得鮮紅,這才鬆了一口氣,撕下自己的一塊裙襬,包住了他的傷口。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小路上出現,李未央一怔,隨即警鈴大作。

出什麼事了?

她方纔轉頭,就有一柄冰涼的刀抵住了她的喉嚨。

“縣主,只要你不亂動,我們不會傷害你。”一個人的聲音冷酷,但理智而清醒。

李未央的腦海中,一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剛纔的那些黑衣人刀刀奪命,分明是想要他們的性命,可是這個人卻沒有立刻動手,可見和那些黑衣人不是一夥的。然而他一來就將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證明他也不是拓跋玉派來的。剛纔那邊只有三批人,剩下的就只有青衣人了。

李未央忽的冷靜下來。

她是早已死過一次的人,能夠重新活一次已經是上天的恩賜。回到京都以來,她面對任何的重壓都能保持冷靜,這一次,哪怕面臨的是未卜的前途,她也不允許自己有絲毫的慌亂!眼前分明還沒有到絕境,他們還有機會!

“你是什麼人?”她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灰衣人身上。

灰衣人雖然蒙面,可是他的雙鬢已經染上一層寒霜,可見年齡不小,然而他的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帶着一絲寒光。當他看到李未央過於平靜的面容時,眼睛裡劃過一絲欣賞。面臨困境的時候才能看出一個人的本性,這個小女孩不過十三四歲,竟然這樣冷靜地面對生死,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李未央盯着他身上的灰衣,腦海裡有一絲念頭閃過,可是那念頭太快,讓她一時無法捉摸。就在這時候,灰衣人卻突然注意到一旁倒在地上的李敏德,他突然變得急躁起來,收了刀,快步上來查看敏德的情形!

“你認識敏德?”她問道。

灰衣人沒有理會她,徑自檢查一番,見李敏德呼吸尚存,身上的毒血也被吸了出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李未央冷冷地望着他,月光下,她清秀的面容看起來彷彿一尊雕像,唯獨一雙清亮的眼睛,緊緊盯着灰衣人的一舉一動。

灰衣人站起身,平靜地望着李未央:“縣主,我們沒有惡意。”

我們?李未央視線一掃,見黑暗中矗立着無數人影,皆穿着青衣,如同鬼魅。

速度好快,剛纔這些人還不在這裡,而他們悄然無息地到來,自己竟然沒有絲毫察覺,李未央沒有回答。

現場瞬時陷入一陣詭異的安靜中。

“你們就是剛纔救了我們的青衣人。”灰衣人的表情,讓李未央知道自己說對了。

現在,她再聰明也沒辦法理解,爲什麼會突然招惹上一羣窮兇極惡非要追殺他們的黑衣人,拓跋玉出手幫助,她還能夠理解,因爲她曾經給予對方幫助,那麼這些青衣人呢,他們又有什麼圖謀?

李未央突然想起剛纔灰衣人看向李敏德的焦慮眼神,想到了一個可能。

“若是閣下真的正大光明,不妨摘下面具。”李未央冷冷道,“若是你不肯,別的就都不用提了。”

灰衣人停頓了片刻,落下了面罩,隨後走近,將自己的面容展露在李未央面前,與其他人不同,他身材極高,相貌堂堂,年紀大約四十左右。

“我們絕無傷害二位之意,請你不要誤會。若是我們真的有謀害之心,剛纔也不會救人了。”

縱然不是殺手,藏頭露尾,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之輩。李未央心中冷哼一聲,“閣下的目的事到如今,還是不肯說嗎?”

伴着她這句話,一把長劍突然抵在李未央脖頸,她似乎聽到劃破肌膚的聲音,有熱熱的血涌了出來。

------題外話------

編輯:我覺得你可以改名字

秦:(⊙o⊙)啊!

編輯:黯然銷魂斷!

秦:斜眼……

166 風聲鶴唳207 致命威脅098 親上加親135 漠北皇子250 心術不正259 喜宴陰影104 夜半神醫260 偷龍轉鳳267 血光之災023 鴛鴦貓兒290 聲勢奪人003 粗茶淡飯盲棋對弈2232 大放異彩249 螻蟻必死139 追求之道035 重遇故人178 太公釣魚132 大喜之日287 千手觀音060 吹皺春水大結局下殘酷之爭240 春風化雨190 皇子薈萃205 魑魅魍魎281 不死之身209 了結宿怨006 重遇故人101 正室夫人082 突然瘋了050 雪中釣魚206 惠妃省親084 如此毒辣122 步步緊逼第172章 天香樓上022 煽風點火265 裴弼之死越西皇后上119 壽星暴斃身世之謎049 各有圖謀036 仇人見面194 聳人聽聞201 好戲一場193 陷阱重重108 腐爛到底038 別有用心093 母喪苟且大君之死2202 郭府大宴198 負荊請罪025 誰是戲子101 正室夫人殊死一搏2247 手眼通天142 滔天大禍228 大位之爭227 大君之死163 暗夜死神091 命喪黃泉173 故人重逢074 冰寒如刀274 大魚上鉤105 大姐毀容289 野心勃勃大結局上166 風聲鶴唳278 可怕報復183 鴻門宴會011 小懲大誡210 禍及滿門219 瘋狂狩獵241 徹底決裂255 敗柳殘花147 安平郡主147 安平郡主223 裴陽之死025 誰是戲子殘酷之爭123 倫理大戲013 借力打力151 寡人有疾大位之爭2107 如意算盤272 驅逐之令287 千手觀音008 母慈女孝096 等同謀逆051 據爲己有193 陷阱重重151 寡人有疾春風化雨2129 嫉妒成狂059 風乍起呼039 暗中勾結048 母儀天下245 殊死一搏033 揹人教女
166 風聲鶴唳207 致命威脅098 親上加親135 漠北皇子250 心術不正259 喜宴陰影104 夜半神醫260 偷龍轉鳳267 血光之災023 鴛鴦貓兒290 聲勢奪人003 粗茶淡飯盲棋對弈2232 大放異彩249 螻蟻必死139 追求之道035 重遇故人178 太公釣魚132 大喜之日287 千手觀音060 吹皺春水大結局下殘酷之爭240 春風化雨190 皇子薈萃205 魑魅魍魎281 不死之身209 了結宿怨006 重遇故人101 正室夫人082 突然瘋了050 雪中釣魚206 惠妃省親084 如此毒辣122 步步緊逼第172章 天香樓上022 煽風點火265 裴弼之死越西皇后上119 壽星暴斃身世之謎049 各有圖謀036 仇人見面194 聳人聽聞201 好戲一場193 陷阱重重108 腐爛到底038 別有用心093 母喪苟且大君之死2202 郭府大宴198 負荊請罪025 誰是戲子101 正室夫人殊死一搏2247 手眼通天142 滔天大禍228 大位之爭227 大君之死163 暗夜死神091 命喪黃泉173 故人重逢074 冰寒如刀274 大魚上鉤105 大姐毀容289 野心勃勃大結局上166 風聲鶴唳278 可怕報復183 鴻門宴會011 小懲大誡210 禍及滿門219 瘋狂狩獵241 徹底決裂255 敗柳殘花147 安平郡主147 安平郡主223 裴陽之死025 誰是戲子殘酷之爭123 倫理大戲013 借力打力151 寡人有疾大位之爭2107 如意算盤272 驅逐之令287 千手觀音008 母慈女孝096 等同謀逆051 據爲己有193 陷阱重重151 寡人有疾春風化雨2129 嫉妒成狂059 風乍起呼039 暗中勾結048 母儀天下245 殊死一搏033 揹人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