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悅官妖說的話都是真的,我沒有騙他,我之所以會來到這個異世,最最根本的源頭真是我倒黴。我眼光不好,總是分不清楚好壞人,又總是遇人不淑,纔會落得這麼個下場的。
我好好的一個御廚世家出身的人,偏偏迷上了醫學,當然這沒有什麼不好,上天都憐惜我,替我解決了這個問題,讓我媽在四十幾歲高齡還能懷上孩子,但世界上千千萬萬所醫學院,我偏偏上A院,就是我自己的不好了。
A院旁邊有一所政法大學,我在那裡遇到了我平生第一個男人,我連他的名姓都不想再提了,就用G代替一下。
他來自貧窮的家庭,全憑着自己的努力考上這所國家屬一屬二的重點大學,一腔傲氣,在校園裡也算得風雲人物,四年大學全憑自己打工賺錢念下來的。
但是,社會是現實的,人情是淡薄的,一般聰明點的女孩子選男朋友的時候,基本都不考慮他這款了,特別是政法學院,那些把法律條文都鑽透的女孩子們,更懂得什麼是上層建築什麼是物質生活了,於是,他把手伸到了我們醫學院裡,然後抓到了我這個傻瓜。
我把我和G這段相識緣由和經過,一五一十地講給悅官聽時,我還以爲他至少會同情同情我,畢竟我現在也是他的乾女兒,還一把水一把湯的侍候他,誰知他非但沒有替我說幾句,還撫着胸口哈哈大笑起來。
靠,他這還算人嗎?我氣得幾乎要撲過去,掐他脖子了,我認識他這麼久也沒見他笑成這樣,聽了我被人玩的事,他倒是笑得如此開心了。
“哇,你還是不是我爹,你閨女被人當猴耍了,你還是能笑得出來?”果然不是親爹就不心疼。
“我當時又不在!”悅官的笑聲真是收發自如,前一刻還笑得開懷,後一刻臉陰得都可以滴下水來了。
“你在又能如何?”還不是一樣笑我,我懶得理他,往火叢裡添了一把柴。
“我替你殺了他!”悅官妖說得無比認真,注視着火光的眼神彷彿可以射出冰柱來,我不知道那個欺負我的混蛋看到會是什麼反應,至少我這個原告,都有些不寒而慄,我連連擺手,“不……不用了,你要是殺了他,我也來不了這裡了。”
“是啊?你還沒有說完。”
悅官妖繼續問着,他不問我也會說的。
我誤交渣男,當時還不知道,偶爾有些生活上的小不順心,我基本也不在意,誰多花一些少花一些,我也掰不清楚。
大學畢業後,他去了一家公司做法務,上面沒人家裡沒錢,這麼一家小公司還是用勁了心力才熬到的,他還是很用心的。
我大學畢業後直接留校讀研,研究生畢業後,我本來想繼續讀博的,但我的導師說我們學醫的最好還是理論與實際相結合,經他推薦
我去了我們那個城市最好的醫院,跟在一個當時很有名的外科第一刀身邊做實習醫生。
那位醫生對我很照顧,他很喜歡我在醫學上的癡心,毫無保留的教我。因爲無私心雜念,我幾乎不和同事有什麼利益上的爭搶,我在醫院也算混得風聲水起。
這期間,G機緣巧合地進入了一間大型私企,還成爲了這間私企的法律顧問,我當時頭腦是一根筋,根本沒有想過。
直到出事,我穿到這裡,再想起這些,我才發現自己當時真的好傻,憑他的資歷背景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大餡餅砸在他的頭上,可那時……真的不懂。
他藉着這個興頭,向我提出結婚,我同意了,然後我們搬到一起開始了同住。
生活平平淡淡的,他忙他的,我忙我的。什麼樣的激情,大學四年、畢業三年,都會在這七年的漫長時間裡慢慢消磨掉了。
我甚至已經忘記我是否還愛他,只是在看不到他的時候,他晚歸或我晚歸時,還會想吧,互相打個電話。
我本來以爲一生就會這麼過去,誰知道我們市建市以來最惡劣的連環殺人案突然發生了。
那個兇手似乎只和孕婦過不去,公安局那邊的法醫隊裡,有一名女法醫正在哺乳期,不能工作,還有兩名法醫被派到了郊外,公安局向我們醫院借調醫生,很不幸的……被派過去的人是我。
我當時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件不幸的事,我很沉迷於這項工作,每一具屍體我都認真的檢查,日以繼夜連續不斷的守在工作室裡,終於被我找到了一絲證據。
因爲當時不太確定,我還需要再解刨另外一具屍體才行,中間休息的時候,我給G打了電話,他問我情況如何,我只說發現了些線索,他那邊明顯頓了一下,然後掛了電話。
我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從心裡往外地散着涼氣,守在火叢旁都不能緩解這種被被叛的徹骨寒意。這些事情若不是今天和悅官妖提起,我想永遠忘記了。
“他出賣了你?”悅官妖哪裡能不懂後面發生了什麼,我點頭,“嗯,那天晚上,他帶回了一張支票,說……他老闆希望我毀了證據,然後替我們辦出國移民,把我們都送到國外去,保證我們的安全,我沒同意,還罵了他。”
我是一個有職業操守的醫生,但我不是一個好法醫,如果我當時不是因爲和他處得太久了,漏了嘴,我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了吧。
“那時……我懷孕三個月了,他不知道。”這纔是我在這件事裡,最最憤憤難平的……
我的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淌了下來,伸手去摸一片冰涼,我一把抹去,說好再也不爲這件事哭的,爲什麼每次提起都忍不住呢。
巖洞內長久的沉默,只有火燒乾柴發出的聲響,我抱着雙膝,團成一個
球型,依偎在巖洞壁上。
說了自己的傷心事,卻沒有聽到別人的,我總覺得不甘心,好吧,我承認,我活了兩世,心裡陰暗了不少。
“你呢?你爲什麼要進宮……”當太監這事,不是被逼到快死的份了,應該沒有哪個男人願意去吧。
以悅官的性子,又不像是貪圖富貴的人,而且我估計,就是死在眼前,讓他做太監他也不會做的,他寧願選擇死。
悅官苦笑一聲,一句話帶過了,“由不得我,我當時才六歲。”
今晚我們兩個人之間已經承受了太多都不願意提的痛苦,他如果不想說,那我也不會再問了,誰知道,他竟然說了。
“我不記得我父母什麼樣子了,很小的時候就跟着一個駝背跋子,他手裡有許多撿來的拐來的孩子,他每天做的事就是想盡辦法把他們賣個好價錢,我不幸……因爲長得好一些,被賣到了宮裡。”
他頓了一會兒,又接着講,“初時是負責打掃偏禧殿的灑水小廝,每天起得很早,做很多的活,捱了不少的罰,最嚴重的一次打壞了一個專用粉花小桶,差點被當值的大太監打死,恰好被路過的富陽候家的嫡小姐蔻郡主見到,因她的求情,才免了後面的處罰,她心好,還扔了一把傷藥給我,就這樣……竟也活了下來……”
富陽候,這個封位聽着真耳熟,正好此時我的手下意識地摸到了頸邊的長髮,忽地就想起來富陽候是誰了。
“淑郡主的父親?”我脫口而出,後又覺得時間不對、年齡不對……,正準備掰手指對月份時,悅官說道:“當時還不是淑郡主的父親,富陽候是世襲爵位,那時的富陽候還是當今皇后娘娘的父親。”
啊,我恍然大悟,那救了悅官一命的蔻郡主不就是……
“沒錯,那時皇后娘娘還不是皇后娘娘,是蔻郡主,當今聖上還不是皇上,是太子,她是太子未來將要娶的妃。”這種牽涉着皇家利益的事,一般都是早早就訂了的,由不得當事雙方願意不願意。
不過,我估計按照皇后娘娘現在的容貌,不難推出她正在盛世青春時,會有多麼驚豔迷人,喜歡暗戀她的人,估計不只一火車皮。悅官……也是其中一個,卻是最不應該的一個,有這種情愫,悅官註定會受傷的。
“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悅官淡淡地說道:“你想的那些,我都沒有想過,我們雲泥之別,我怎麼敢?”
悅官說得我信,我能看得出他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不會做枉爲之事的。
可是後來又發生了什麼,我記得小喜鵲說悅官曾是璃雲國當今聖上的男寵啊……,一個灑水小太監得有什麼樣的際遇竟一躍成了皇上的男寵,最後又站到了皇后娘娘的身邊來的呢!
這有些匪夷所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