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陌生男子隱忍了下來,手中掂了掂蘇盈盈遞過來的錢袋,“既然如此,相信閣下也不想再鬧出事來,那麼這筆錢收下之後,也希望閣下不要再來稼軒齋尋事。
蘇盈盈蹙起眉來:“我什麼時候去過稼軒齋鬧事了?都是你們讓我去的,還以爲是個黃金寶地啊,誰稀罕那……”
或許是因爲對方不是稼軒齋的主事人,蘇盈盈對待他的態度可不用像餘升財那般忍氣吞聲,也無需懼怕,錢財兩清,她更是如卸重擔,只是破財又沒消災,讓蘇盈盈的語氣十分不善。
陌生男子橫眉張口道:“前些日子分明是閣下先去咱們稼軒齋的,是我親眼所見,若非稼軒齋也算有頭有臉的地方,咱們頭兒又好生脾氣,否則哪能讓閣下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蘇盈盈眉目蹙得越發得緊了,打量着陌生男子也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不禁悶頭想了想,她除了上次去過稼軒齋還錢之外,哪裡還主動去過了?都是餘升財給她規定的時間,否則一千個人拉她她還不想往裡頭走呢!
想着,蘇盈盈問:“除了給你們錢,我何時主動去你們稼軒齋尋事了?”
“十月初一。”陌生男子肯定地道:“那天正好我媳婦兒生日,一等閣下走後我就去給她買東西了,絕對不會記錯的。反正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和閣下說說,這道兒上的規矩閣下未必懂,所以不要以爲咱們稼軒齋好欺負,現下錢財兩清,閣下和咱們稼軒齋已經理清關係,所以還請閣下自重。”
蘇盈盈緊蹙着眉頭,沒有答話,只是把氣忍了下來,畢竟確如那陌生男子所言,稼軒齋的人,她確實惹不起。
可是蘇盈盈怎麼也想不起她在十月初一的時候來過稼軒齋,她也是記得真切。
每逢初一、十五,她都會和趙靜怡一同去山上的寺廟進香,以此保佑宋府上下平安。十月初一是十多天前的事,她不可能記不清。
陌生男子見蘇盈盈沒說話,也覺得錢收到了,便沒再搭理蘇盈盈,轉身就出了衚衕,留下蘇盈盈一個人在原地冥想。
宋卿芸見那名陌生男子確實離去了,周遭也無人,便施展輕功飛了下去,穩穩地落在了離蘇盈盈不遠的地方,然後整了整衣裳,凝眸踱步朝蘇盈盈走去。
蘇盈盈心中正尋思着所有的可能,按理說那人不會騙自己,他也沒有必要騙自己,那麼究竟是哪裡出了錯呢?
這時,蘇盈盈聽見輕微的腳步聲,戒備地轉身,就看見宋卿芸面色儼然地走了過來,心中不由一緊,想起這些日子宋卿芸的態度,輕顫道:“你、你怎麼會來這裡?”
宋卿芸淡淡揚了揚嘴角,“二孃怎麼一見我就愛問這句話?難道這地方許得二孃來,我就不能來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盈盈彆扭地解釋,她極其不情願給宋卿芸好口氣,但是眼下的情況她只能如此,她可不想再被宋卿芸抓住把柄,若是讓她知道自己那筆錢是怎麼來的,恐怕宋卿芸又要以此要挾她了。
“我不過是午後散步,白日的宴席讓我吃得有些漲而已。”
宋卿芸凝眉笑着,可是那笑在蘇盈盈看來卻是一點兒也不讓人輕鬆。“我也剛好午後散步,正巧,肚子也有些漲。”
“那你繼續,我回府了。老爺還等着我收尾呢……”說着,蘇盈盈就要側過宋卿芸,往前走。
宋卿芸微一伸手,就攔住了蘇盈盈的去路。蘇盈盈斜眼看了看她,有些不滿於宋卿芸的動作,卻又不太會像從前那般馬上還口,深呼了口氣,隱忍地說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宋卿芸緩緩垂下手,反問:“我只是想問問二孃剛纔在這裡做什麼?”
“我,我能做什麼,都和你說了是散步了,你聽不懂嗎?”蘇盈盈閃躲着目光,最後索性瞪着宋卿芸,氣勢上倒是和以前一點兒也沒變。
“可是我怎麼看見一個男子從這兒出去,莫不是二孃散步的時候都喜歡和另一個陌生男子一起?”
“你不要胡說八道!”蘇盈盈惱怒道:“宋卿芸,你不要給臉不要臉,我讓你三分你就該躲着偷笑了,還血口噴人!這話要是讓老爺聽了去,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宋卿芸淡淡道:“我也沒說二孃偷人,二孃急什麼?”
“你!,,”
“至於我的臉由我自己來給,無需二孃‘慷慨’。二孃該‘慷慨’的應該是錢財吧?”
蘇盈盈本要還嘴,突然聽見宋卿芸提了“錢財”二字,頓時止住了聲音,不知道宋卿芸打得是什麼主意,也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些什麼,只得咬着牙,幹瞪着宋卿芸。
宋卿芸也不再兜圈子,道:“方纔二孃是給稼軒齋的人付殺我的餘錢吧?”
蘇盈盈面色大驚,心中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卻不想宋卿芸早已是知曉了一切,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懂……什麼稼軒齋,什麼殺人……”
“二孃的記性總是時好時壞,這可真不是一件好事,看來我總該要幫着二孃長長記性纔是。二孃說……是刺激這個‘記性’好呢,還是刺激這個‘記性’的主人好呢?”
蘇盈盈還沒開口辯解,忽的一陣勁風,蘇盈盈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宋卿芸已經一隻手反扣住蘇盈盈的兩隻手於背後,另一隻手掐着蘇盈盈的脖子,緩緩一用力,蘇盈盈就喘不過氣了,卻又動彈不得。
“稼軒齋內,買兇殺我,付錢給人,堵住口舌。這些我都知道,所以曾經一次次地給過二孃忠告和建議。可是似乎每次成效都不大,甚至讓二孃越發的不領情討厭我,若二孃是我,該怎麼辦?”
“我……呃……”蘇盈盈剛要說話,又被宋卿芸用力掐住喉嚨,發聲不得。
就聽宋卿芸如鬼魅般的貼近蘇盈盈的臉,然後低聲卻有力地道:“我忘了,還有弒母之仇。這些賬合在一起,二孃說,究竟該怎麼算?”
宋卿芸雖然面上一直在問着蘇盈盈的話,可是手中的力度完全沒有鬆懈,反而越發地緊,讓蘇盈盈大氣都喘不得一口,面色因缺氧而漲紅,身體四處扭動着,可是依舊無濟於事,直到當真是要撐不住了,宋卿芸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漠然道:“要是真能這樣掐死你,倒省事了。”
說完,宋卿芸驀地鬆手,蘇盈盈立刻大口地喘着氣,無力地垂了下去,癱坐在地上順着氣息,顯得十分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