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芸回到花湖坊已經是臨近傍晚了,一進門,大堂的臺子便煥然一新,不似清晨看到的那樣荒涼,四周都佈置得恍若置身花海,漫漫長紗輕柔的掛於懸樑之上,各房門都向外敞開,人來人往得川流於樓內,十分熱鬧。
宋卿芸扶了扶額,好不容易勉強習慣了花湖坊,夜幕一至,饒是她再好的頓悟也無法忽視這樓裡的歌舞昇平。
翊女正好從樓上走了下來,看見宋卿芸才從外頭回來,便朝她招呼了一聲,緩緩往那走去。
“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溫如玉都催我好幾趟了,你若再不回來,我的耳朵都快被她吵死了。”翊女看了看宋卿芸手上拿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哂笑道:“你倒會上街,買了這麼多東西,銀子可夠?”
宋卿芸露出一副興奮的樣子,“非但夠買,還省了一些呢,今天上街得早,無意間發現了一個攤位,賣得都是好東西,可是那店家卻不知,一味都壓低了價錢,我這纔買了許多,不過古玩總得認真挑些,我雖在家見識得不多,但也還算認得一些,這不,買完又特地去了古董鋪,讓行家看了看纔敢安心帶回來。”
翊女也是新穎的仔細看了看,的確個個價值不菲,不禁嗔罵道:“偏得我上街就沒遇上這種便宜事,不然我定把他那攤子上的東西都買下來。”
宋卿芸又陪笑的與翊女說了一會兒的話,末了掏出那把柳葉刀來,果真讓翊女歡喜得不得了。
“還有這個,”宋卿芸一同掏出了錢袋,“還剩下來這些,你拿回去吧,今天的事情多虧了有你的幫忙。”
翊女並未接過錢袋,推搡了宋卿芸伸過來的手,晃了晃柳葉刀,“全當你幫我買它的謝禮,留着吧,日後也少不了要用到錢。”
宋卿芸心裡微微一動,面上堆起笑來,“如此多謝了。”
“溫如玉在樓上等着你,快些給她送去吧,興許她瞧見了這些,往後天天準你上街。”
翊女玩笑過後便徐徐離開了大堂,估計是爲晚上準備去了。宋卿芸望了望二樓,提步便朝樓上走去。
見到溫如玉,宋卿芸少不了被說了一番,她也不還口,等到溫如玉說累了,她纔拿出東西給溫如玉,讓溫如玉驚訝之餘,也多了分喜悅,態度轉而變好,還說爲何不早些拿出來,這樣也免得誤會一場。
就在宋卿芸正要回房休息時,溫如玉又叫住了她,“雖然你今天奔波了一天,但是事情還沒做,如今客人又多了,你去幫我催催場吧,今晚有舞臺表演,莫讓她們懶散了。”
“可是我不認得……樓裡的姑娘們,如何催場?”
“這不打緊,每個姑娘的房門上都有相應的牌號,我已命人按她們出場的順序分了門牌號,你只需去即將登場的下一個人屋裡催催便好,莫讓今晚的表演砸了場。”
宋卿芸猶豫了番,還是應允了,這才退出了溫如玉的屋子。
本來她還打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可現在只有勞碌的命了,卸下假意的笑容,宋卿芸清淡的朝準備上臺的姑娘們走去。
半個時辰後,宋卿芸已然身心疲憊,可是也纔剛送上去了六號,看着一排過去二十幾個房門,宋卿芸不由無奈一嘆,看來她要快些制定離開花湖坊的計劃了,否則這種日子她真是越過一天越受不了。
宋卿芸暗自計劃着,可是怎麼想都缺了個“東風”,她究竟該怎麼樣才能回宋府一趟呢?只要她能回宋府,那麼所有的問題她便都能解決了。
可是一則有皇上的聖旨壓着,二則她亦不知道宋府怎麼走,就算她問到了具體的地址,對於才“穿越”成古代人沒兩天的宋卿芸來說,也是無用的。
這裡宋卿芸正低頭認真尋思着,那裡一個小廝跑了過來,通傳說該下一個準備了,宋卿芸點了點頭,便往七號的門走去。
“姑娘,快到你了,準備上場吧?”
宋卿芸在門外說着話,門忽的被人一開,一個丫鬟打扮的少女焦急的道:“我家姑娘被人叫去了,現下還沒回來呢!”
“什麼?”宋卿芸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想起溫如玉再三強調的不能出錯,忙開口道:“你家姑娘被誰叫走了?”
“不知道,估計是哪個熟客……對了,我聽那個喊話的人說什麼貴客在東廂房!”少女又重複了一遍,“對,是在東廂房!”
“可是大堂二樓的東廂房?”
“就是那裡!”
宋卿芸安撫了下少女,便不再多停留,轉身小跑向大堂二樓的東廂房。
眼見着東廂房在眼前,宋卿芸順了順氣,便敲門道:“裡頭可是七號房的姑娘麼?”
東廂房裡無人回答,安靜得只有宋卿芸微喘的氣息。
“有人嗎?姑娘?”
迴應宋卿芸的依舊是安靜的空氣。
眼見着樓下六號的舞蹈快要表演完了,宋卿芸也顧不得其他,大力推開了房門,卻在推開的瞬間,整個人怔在了那裡,隨即馬上反應過來,躬着身子道:“卿芸並不知是王爺在屋裡,冒犯之處還望王爺見諒,卿芸這就告退。”
“卿芸不是在找方纔的姑娘麼。”夏逸寒着一身華袍,依舊摺扇在手,玉杯在口,一副逍遙愉快的樣子。
宋卿芸垂下眼眸,恭敬的道:“不知王爺是否告知……”話未說完,臺下便一陣鬧鬨,顯然是六號已經表演完畢,可是緊接着,宋卿芸清楚的聽到七號上臺的介紹詞,不由一愣。
夏逸寒把宋卿芸的神情都看在眼裡,擒一抹笑容,“本王知道快要輪到她表演,便讓人送她下了樓,免得誤了花湖坊的生意。”
宋卿芸在心裡輕嗤,論地位,他纔是這花湖坊真正的生意,有誰能比得上夏連國的王爺來得重要,況且這位爺還是常客,光是她來花湖坊兩次,就都碰上了他。
既然人上了臺,宋卿芸也不想再與眼前之人多說什麼,便道:“既然如此,卿芸就先告退了,樓內還有事要卿芸去做。”
“無妨,”夏逸寒忽的叫了一個人進來,讓宋卿芸有些不解,但夏逸寒接下來說的話,更是讓宋卿芸黑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