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沁瞪着他,直把人瞪得險些臉紅,才得來清廷投降。
“好了好了,我告訴你就是啦。皇上雖然很生氣,不過到底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所爲,大抵晚上來,也不過是問問,你撐住了,也就熬過去了……”
玉沁這才緩和了臉色,瞥了他一眼,扭過去頭,翻身把寢被蓋到臉上,悶聲悶氣道:“話說完了就快走,看見你就心煩。”
清廷氣哼哼把桌上幾樣好吃的果子全揣在了兜裡,手上還拿着一個啃了兩口,朝着玉沁的腦袋就扔了過去,聽到玉沁尖叫一聲,方纔好笑地衝她做了個鬼臉,下一刻就消失在了窗外。
玉沁氣的把果核扔在地上,順手拿起那梅子就要往窗外扔去,可看了看那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紙包,到底心軟,哼哼兩聲,捻起梅子咬上一口,甜絲絲的帶着半分的酸,很是解渴又生津,陣陣作嘔的感覺也徹底被壓了下去。
咬了兩顆,睏意襲來,玉沁終是熬不住,便又在榻上睡到了傍晚。
等韓玉沁醒來時,看到的只是鋪天蓋地的黑,眨了兩下眼,才晃過神來,她分明在窗邊睡下,可醒來,怎麼是在牀上?
厚厚的帷幔層疊而起,玉沁披衣起來,燈光如火,將那人的身影攏在其中,竟叫她分明生出幾分自卑來,好似有看不見的屏障,將她與他隔開兩個世界,不管她如何努力,不管他提出什麼樣的要求,他們兩個本就不該生活在一處,都怪這該死的命運……
玉沁吸口氣,哪料燈燭下捧書而觀的楚清帝早已察覺她所在,在她還沒想好是裝作不知繼續睡下,還是端起小心逢迎而上時,便出聲打斷了她所有的矜持與膽怯。
“醒了?”
雖是問句,可楚清帝已經端來一盞溫熱的水予她喝。
“皇上……”玉沁怯懦一下,嘴脣動動,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他來的突然,事情也發生的突然,如今情景,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小命已經到頭。
“怎麼,你還要朕親自服侍你飲下嗎?”楚清帝的
聲調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好似什麼事都驚擾不到他的世界,可……
玉沁依舊怕他,就好像她對韓尚書懼怕一樣,那種上位者的情緒,不在她能承受的範圍內,一蹙一笑,俱會有傷亡。
忙不迭接過溫水,玉沁趕緊飲下,啞澀的喉嚨也因這滋潤,而暖入心魄,她定定神色,跪了下來,聽候發落。
楚清帝只是嗤笑一聲,拎着她的胳膊將她提了起來:“若你在所有事情發生之後,所做的只是求饒討命,那朕要覺得,自己當時真是不該留下你這一命。”
玉沁渾身僵硬,冷汗幾乎溼透了後背,一陣風過,吹的她寒毛戰戰。
“皇上……嬪妾以爲……”
楚清帝卻已擺擺手,對她道:“李家之事,你已經做的很好,除了時機——朕相信,這件事你會處理乾淨,是誰,又爲的什麼,朕不予計較,是不是你韓家也無謂。既然事情已了,便接下一個任務。”
玉沁張張嘴,驚大於喜。
楚清帝蹙着眉頭,將餘下的要求告知玉沁,玉沁只覺得心中涼透了。
“皇上……靈妃娘娘?”
楚清帝只輕輕點點頭,半點沒有猶豫,見玉沁猶自愣神,不耐之下,只掃了她毫無隆起的肚皮一眼,依舊什麼都沒說,在其未曾反應過來前,人已經走出去很久。
玉沁跌坐在厚實的地毯上,捂着眼睛,竟連大聲的哭泣都不敢——她有了他的孩子,而他卻要求她,將靈妃捧上高位,令其隱忍多年之後,走到衆人眼前,而非永遠躲在那抹光幕之後。
多可笑呀!
玉沁哭着哭着,就笑了起來,可那笑臉上依舊掛着晶瑩的淚滴。
桔梗進來時,還與澤蘭玩笑,說着陛下對小主的恩寵,賞賜、封位,都那麼周到,連小主午睡到此時,都不忍打擾,只自己在屋內翻書。
可入內,見着的卻是跌坐在地上,哽咽無聲的小主。
“小主……”
面對兩無措的宮女,玉
沁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多日來的勞累,戰戰兢兢,終於在這一刻崩潰。
王子軒來的時候,也不免嘆氣,一日之內,連暈兩次,看來,玉沁在宮內的日子,過的並不順意。
這一點,竟叫他難能的後悔,悔了當日的不爭,悔了當日對玉沁的冷言冷語,拒之不理。
若他二人完婚,雖無恩愛,可也並非會使得她如此痛苦吧。
王子軒心想。
依舊是午間的說辭,甚至連藥都不用再開,正與桔梗探討着病情,楚清帝去而復返,見着王子軒不過略一愣怔,便進了內間。
牀上的韓玉沁臉色發白,似因有孕,臉上無光——她不過十六歲,還是很小的年紀,卻已經開始孕育他們二人的小生命,這想法,叫楚清帝心內不由一嘆。
何苦。
他卻是以爲,這是韓玉沁自己停了藥,勢要一舉得子,好壓過韓玉蓉……卻壓根忘了,韓玉沁當初服藥的初衷。真以爲她是一時糊塗斷藥,纔將她自己置於如此危險之地。當真是不惜命的。
二人之間的誤會、不解,又豈只是這一點點。
是以,楚清帝雖喟嘆命運作弄,一個個嬌嫩的女兒,偏做了家族的犧牲品,入宮之後,又要違揹人倫天性,相互廝殺搏命,當真叫人唏噓不已。
只稍作停留,楚清帝便離去,外界看來,淳婕妤得皇上連連相顧,實在是恩寵非常,殊不知,只這一點,便又將她置於風口浪尖,衆人心中如何懷恨不說,只這一陣子,風起雲涌,誰都不知自己是不是下一個莫名倒黴,甚至殞命的,除了那些個分不清局勢,瞧不見狀況的。
魏夫人與其二女便在其中。
魏夫人早年守寡,守着二個女兒過日子,在太后不得帝寵的那段黑暗時光,連烏家都不可抵擋,更別提一個寡婦。
是以,魏夫人早年間是受了不少的委屈與白眼。到如今,有太后,還有皇上撐腰,一時間便分不清東南西北,自大狂妄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