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不言，羅月不知爲何心中也變得沒底起來，只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些東西她都老老實實拿過來了，沒敢有半點隱瞞。
正當她頗有些坐立不安的時候，這邊顧久檸卻突然開口：“他們可找過你了？”
“不曾。”羅月忙道，又怕她不信，稍稍坐直了身子，緊張的意味十足，“按照往常，他們這個時候也是不會過來的。”
一月一次就已經是頻繁了，那邊的人十分謹慎，不會透露半點蛛絲馬跡。
知道她沒在說謊，顧久檸也無意刁難，只是續道：“有空就去招呼招呼，看能不能讓他們等不及現身，至於其他的，我會給你處理好。”
他們只需要把人給引出來就是了，其他的也沒有能力解決，還不如老老實實待着，莫要打草驚蛇。
“是。”羅月規規矩矩答道，現如今對方說什麼她都要受着，早已經沒有能力與她周旋了。
從前的膨脹果然就是黃粱一夢，哪怕以爲自己再怎麼強大，卻始終不能忘記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這眼前人帶給自己的。
瞞着顧久檸的那一刻起，就註定她所得到的東西全然會消失不見。
羅月不知還能再說些什麼，只是眼下說什麼都不管用，只慢慢站起來，作勢要告退。
這些冊子是最後一批了，至此白月山莊的所有底子就全部都暴露在顧久檸面前了。
就像是被脫的乾乾淨淨的一個人，連最後那一層遮羞布都已經沒了，她也如坐鍼氈，半刻也待不下去。
“既然如此，那民婦先行告退，世子妃安。”
她站起身子來，但沒有顧久檸發話她也不敢就這樣走，這麼一來倒越發顯得此時的氣氛很是尷尬。
徐瑩瑩正和程歡下的起勁，發覺周遭陷入了安靜，一擡頭就見羅月這樣一副忍辱負重的模樣，不由得噗嗤一笑。
這笑聲在大堂內自然是突兀極了，顧久檸看了她一眼，一副“你什麼毛病”的表情。
徐瑩瑩放下棋子，一隻手撐着下巴，懶懶地看向羅月：“慕容夫人好作態，得了便宜還賣乖，這世上恐怕也就你做得這般自然了。”
此言一出，羅月稍稍有些怔愣，但還是沒有動作，只是擡起頭一臉不解：“民婦不明白徐姑娘是什麼意思……”
“你可不會不明白，你心裡可和鏡子似的 卻不知要做出這番作態給我看，偏生我可沒有這份閒心配合你。”徐瑩瑩慵懶地擡眸，眼中似笑非笑。
只是這樣不經意似的眼神卻好像是什麼利劍一般直直地穿透羅月的內心，彷彿要這樣看到她的心裡去。
“徐姑娘自有自己的見解，民婦雖然不解，但還是尊重徐姑娘……”
羅月也不相讓，即便看着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但是表現出來卻也是帶着強勢。
這樣的女子在男人面前那是白月光，到了女子眼中也容易成爲眼中釘，也是備受一般女子嫉妒的對象。
只可惜徐瑩瑩可沒有這份閒工夫嫉妒這樣一個人，看着她越發顯得可憐，不由得嘖嘖搖頭，一邊還嘆了口氣：“你不去唱戲，可真是可惜了……”
眼看着氣氛要被徐瑩瑩攪得更加詭異，顧久檸及時出來打斷，朝着羅月不鹹不淡地笑了笑：“你大老遠地過來送東西，路上沒有被人注意吧？”
她轉移了話題，羅月也顧不得和徐瑩瑩糾結，搖了搖頭：“民婦已經喬裝打扮從後門出來，馬車也已經重新整修過，沒有半點白月山莊的痕跡。”
“那便最好。”顧久檸將手放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轉着那冒着霧氣的茶杯，眼中一片朦朧，“倒還有一天，慕容夫人……可管好了？”
此言一出，不用再細說羅月也知道她指的是誰，當下不免有些尷尬，輕輕咳了咳，說道：“世子妃放心，我家老爺絕不會壞了世子妃的事。”
事實上，慕容華逕從牢獄中回來之後便一病不起，請了大夫來看也只說是憂心鬱結需要好生靜養，她也是急壞了。
只是大夫說也沒有什麼大礙，就是他自己心中想不通而已，若是有朝一日想通了，不藥而癒。
這件事情顧久檸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這慕容華逕小肚雞腸，居然還能爲了這事病倒，也着實是讓顧久檸開了眼界。
眼瞧着羅月出了大堂不見人影，徐瑩瑩這才橫了顧久檸一眼，一邊重重地將手中的棋子往棋盤上一放，一邊滿是“怨懟”。
“你攔着我幹什麼？我不過就是說了幾句話而已嘛，難不成她敢做還不敢說了？”
她又沒有說錯，這羅月本來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明明是顧久檸替她解決了一切，甚至還免了她株連九族的罪名。
可現在呢？讓她配合做些事情，就這樣一副忍辱負重的模樣，簡直是可笑極了！
她的心情顧久檸自然明白，只是明白歸明白，該有的場面話也是少不得的，徐瑩瑩就是沒有這樣的自覺，所以得罪的人才是一串接着一串的。
她倒是不害怕得罪人，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夠有更簡單的法子解決事情，又爲什麼還要選擇一條彎路去呢？
“她心中是這樣覺得，你想讓她一夕之間改變想法，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顧久檸像教育孩子似的，說的苦口婆心，“不論她怎麼想，眼下她肯配合我們便是最好，至於其他的你又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我是看不慣她那一副白眼狼的樣子，自己做錯了事情，居然還一副受害者的模樣，看得我心煩！”徐瑩瑩一撇頭，沒顧上看棋盤，重重落下一子。
果然還是孩子心態，顧久檸覺得好笑，卻見程歡也是同樣一副表情，這邊還挺老成似的不停搖頭，不由得來了興趣。
“歡兒，你這幅樣子，可也是覺得你徐姐姐說的話沒有什麼道理？”
程歡被這麼一問，也不避諱地點頭，順勢接下徐瑩瑩這一子，眼中更是勝券在握。
“你個小屁孩，還敢瞧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