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不需要包準行的指引,反而像是易風在帶着包準行。七轉八轉就來到了華山的議事廳。一進大門,就看到了遠處牆壁上高懸的龍嘯天下圖,耳邊彷彿又響起了他的好言:笑傲天下。
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笑傲天下,領袖羣雄,天下誰人不識君?龍舞,一個至今仍然在大家口中流傳的名字,一個流傳至今的神話。他的故事被編成了無數的版本,激勵着無數的新人去拼搏,去奮鬥。
時事變換,眼前的人已經換了一個。龍魂,坐在那裡靜靜地看着他,眼神中閃耀着自信的光芒,一如他的哥哥。
等易風四人走了進來,龍魂突然站了起來,伸出右手說:“坐。”
大家就坐了下來。他依然站着,眼睛始終盯着易風,若有所思的說:“是不是覺得很熟悉?”
易風點點頭,這裡的一切都太熟悉了,過了這麼多年,始終都沒有變,連門口擺放的兩盆君子蘭的位置都沒有變。“呵呵,沒想到你竟然將這裡保持原樣。”
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愛好,即使是雙生的兄弟也會有不同,可是龍魂竟然能將這裡一直保持原狀,是在表示他對龍舞的尊重嗎?
龍魂並沒有再說什麼,他突然指着身後的座椅說:“想坐嗎?”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龍魂的話是什麼意思?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那個椅子不是普通的椅子,從打造至今只有兩個人坐過,兩個都是華山的掌門,江湖的至尊。它是一種象徵,華山派領袖的象徵,此刻龍魂竟然會問一個陌生人他想不想做?
易風會怎麼回答?他的答案沒有人能猜到,但是很多人的答案卻可以猜到。江湖中想坐這個位子的人很多,誰不想成爲江湖的至尊?誰不想風光的接受其他人的叩拜?或許,傻子也不會想吧。什麼?你說聖人。呵呵,聖人不在我們討論的範圍內,因爲他不是人,就像鱷魚也帶着魚字,可是它能算是魚嗎?
易風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身邊的蕊兒:“你說我該坐嗎?”
蕊兒說:“爲什麼不?那張椅子一定很舒服。”是的,和那一張椅子相比,他們坐的簡直是狗屎!
易風笑着說:“你真傻。”想是一會事,做又是一會事,有的時候不想的人是傻子,但是做的人更是傻子。他又問吉吉:“我該坐嗎?”
吉吉斷然說:“不。說不定椅子上有什麼機關,你一坐下去就會從後面彈出。”他說的並非沒有道理,很多人都會在椅子上設下機關,引誘別人上當。
易風說:“你太小瞧龍魂了,以他的身份地位,怎麼會用如此卑劣的招數?”他又問點點:“我該坐嗎?”
點點乾脆地說:“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坐與不坐只在易風一念之間,究竟是那一邊他猜不到,更不想猜。
易風說:“你很誠實。”他問了三個人,唯獨沒有問自己。因爲這個問題早已有了答案。當他還是護法的時候,就問過自己,“我要坐那個位子嗎?”無論是誰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都不好受,都會希望再進一步,站在所有人的上面。
他不是傻子,也不是白癡,更不是君子。只要有機會,他就會出手將這個位子搶到手,可是直到他離開也沒有遇到過這個機會,沒有想到,在今天這個時候,他竟然有一個機會,一個坐上它的機會,雖然後果或許很嚴重,嚴重得要他用一切來支付坐下的代價。
坐還是不坐,它不是一個問題。強者創造機會,弱者等待機會,他要是想做可以有很多時間去創造這個機會,可是他沒有,只因爲弒神這兩個字深深的刻在他的心裡。只有當龍舞,四少,八部衆,十二龍堂,三十六使者,八十一殺手,三百六十五香集合在一起,纔是完整的弒神。
他對着龍魂搖搖頭,說:“那裡不是我該坐的地方。”擺明自己的位置,有的時候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聽了他的話,很多人心頭都鬆了一口氣,龍魂笑着坐了下來,“不知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易風說:“想向你借一樣東西。”
龍魂很驚訝地說:“哦?風少還有需要向我借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只要我有的一定借給你。”
易風並不因爲這句有些諷刺的話而露出不高興的表情,即使他的心境出現了裂痕,依然不是三兩句話就能激怒的,他的堅韌遠勝一般人。他淡淡地說了三個字“青絲手。”
龍魂說:“那我就沒有辦法了。”
蕊兒撇撇嘴:“原來你也會說謊啊。”龍魂在江湖中的名聲一向很好,從來都是說一不二,沒想到竟然也會有失言的時候。
龍魂說:“青絲手已經交給了我的夫人,想要的話就去找她好了。”他是在訴說一個事實,而不是託辭。
易風起身離開,竟然青絲手不在這裡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他和龍魂並沒有特別的交情。
華山派內十步一閣,五步一樓,但是最好的樓閣還是蓮花閣。最美的女人,自然要養在最好的地方。易風猜對了,還沒有到蓮花閣,就聽到了夢蘿的歌聲。記憶中她的聲像都模糊了,可是在聽到她歌聲的剎那,他相信,這就是她的歌聲。
“江湖笑,恩怨了,濤濤聲聲拍岸浪花淼,不如歸去看小鳥,不如歸去看小鳥。”這是一首在江湖中流傳很多的歌曲,江湖行中的一段,唱的是勸解還在江湖中拼搏的兄弟放下屠刀,歸隱田園過着簡單輕鬆的生活。
平白的小曲在她唱來,卻有一種懾人的魔力,一瞬間易風突然就有了一種放棄所有回到暖情谷的衝動。強自鎮定心神,發現其他人都迷醉在了她的歌聲裡,沒想到聞名江湖的夢蘿夫人竟然也懂得攝魂的法術。她的歌聲應該是魔音攝魂之類的功夫,最近他的心境遭受了太多的打擊,差點就被她趁虛而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