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筆山莊,滿園的芬芳。
雪中玉拔出劍,放在太陽底下,強烈的劍氣把花香都凝住了。
“果然好劍,這是什麼劍,我倒從來沒見過!”莫邪問道。
雪中玉道:“香雪劍,一把可能改變武林命運的劍!”
莫邪一捋長鬚。
雪中玉把劍插入劍鞘:“是該爲它找個主人了。這把劍放在玉筆山莊二十年,也許馬上就要到它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莫邪還是捋着長鬚:“或許,它永遠不會發揮作用,會更好。”
雪中玉道:“軒兒出去應該有一段時間了吧!”
莫邪的手終於累了,他放下了手,道:“我很好奇,你居然會肯讓他去找水雲裳。要知道,這會釀成什麼樣的惡果?”
雪中玉苦笑:“你以爲只要我不肯,他就不會去麼?有時候一個人逼得太緊了反而更不好,何況,最近也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莫邪道:“你是指那個‘若即若離’,有消息了麼?”
雪中玉微微一思:“這個人的確是個很難對付的人,雖然我派人多次跟蹤霍桐,卻還是沒能發現他的蹤跡。不過我們還是得到了一些關於這個人的消息,他經常戴着一副鐵面具,而且他擅長使用幻術,你知道他經常用什麼來控制人的思想麼?”
莫邪搖頭。
雪中玉道:“是琵琶,一種極其怪異的琵琶。常人只要聽到了這個聲音,就會不由自主的受它控制。所以,我們前一陣子抓得那些人,其實並非魔族,只不過是被它控制了!”
琵琶?雪中玉想起這個名詞時,腦袋中突然想起了一首曲子,那是一首《出水蓮》,一首溫柔的像風一樣的曲子。有多少年了,他都再沒聽過這樣的曲子。
“雪大哥,長老,原來你們在這兒,害我找了半天!”吳儂軟語低柔的聲音飄來,莫邪微笑着點頭像蕭梨落示意。
雪中玉道:“有什麼事嗎?”
蕭梨落笑道:“還不是千影那丫頭,又在發脾氣,易曉都勸了半天都沒用,還是你去看看吧!”
她的笑容很輕很美,就像一朵徐徐綻放的水蓮。雪中玉突然心中一愣,這樣溫柔的女子,怎麼可能會是他?
平靜的夢仙湖,倒映着搖曳的水杉樹影。
“雲裳,你醒了?‘聽到這聲溫柔的呼喚,水雲裳慢慢睜開眼,看到這個如神祗般的男子,不由得又驚又喜。”韓大哥,怎麼會是你?我又是在哪兒?”韓竹軒用手輕撫着她的臉頰;“這是在你自己的家啊?你難道不知道嗎?”
“在我自己的家?"水雲裳疑惑的擡起頭,看到了正用關切目光看着她的宛心。是的,她回到家了,繞了這麼久,她終於回到家了。也許她一直在家中,那個可怕的宮殿只是一個噩夢。夢醒了之後,她還是水雲裳。她的韓大哥,依然不離不棄的守在她的身邊。
韓竹軒輕輕把她扶好:“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心想你可能又回到了水榭,便又回到夢仙湖,卻發現你暈倒在白雲山下,便把你帶回了水榭。”
“暈倒在白雲山下?”原來那真的不是夢,那個天煞魔女,那個神秘的宮殿,都不是夢。
“雲裳,你怎麼了?‘看到她突然莫名的發起抖來,韓竹軒心下一緊。水雲裳望着這個分別許久的戀人,心中的苦和恐懼再也忍受補助,竟伏在韓竹軒的肩頭大聲哭泣起來。
韓竹軒見她這樣,料到她必已知道什麼,心中也是又驚又心疼:“看來還是來晚了一步。”只是此時,他也是不知所措,只能拍着她的肩頭,卻不知道如何勸說。
“你是天煞魔女,怎麼還和一個凡塵男子糾纏不清?”耳邊又響起那個聲音,水雲裳大驚,便立即擦乾眼淚,推開韓竹軒,剛剛還楚楚可憐,讓人心碎的眼神頓時變得如冰山般冷漠 。
“怎麼了?”看到她這一神情,韓竹軒更是奇怪。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的累,你先回去不清。”她的聲音,竟也彷彿從冰山上傳來,不帶一點溫度。
看着她毅然的躺下,把頭扭過去,任韓竹軒怎樣叫喚就是不理,韓竹軒嘆了口氣:“沒想到你我之間還是那樣生分。”他幫她把杯子輕輕蓋好,就出去了。只是這聲感嘆,有多少辛酸,又有多少無奈。水雲裳躲在被子理。一任簌簌直下的嘆了打溼半邊枕巾。
莫剪柔柯空遺恨。
馬蹄踏疾風。
欲奔廣寒赴嬋娟,
醉舞留香花不語,不與鮮妍同夢。
拈花把酒問青天,
偏折煞使人情狂。
到夕陽暮下,棲鳥飛絕,花影錯亂。
一抹香魂無人念,
憑欄灑淚淚自幹。
琴聲是那樣的細微飄忽,如芙蓉泣露,讓天地爲之動容。女子的歌聲又是那樣的悽美,悽美的如同一朵在慘烈和鮮血中驀然綻放的紅蓮。
韓竹軒望着那個在夕陽湖畔撫琴的女子,她的背影是那樣的清麗,又是那樣的瘦削。
“還不肯原諒我嗎?”韓竹軒靜靜的走到她的身邊。琴聲嘎然而止,水雲裳抱起琴就要走。
韓竹軒拉住她的手:“我千辛萬苦找你找到這兒,你就算不理我,也給我一個理由讓我死心!”
韓竹軒看着他,不知在何時,他那張永遠煥發這迷人光澤的臉龐竟也會變得如此憔悴。她的心也如刀絞般狠狠的痛,只是那苦又如何能說的出。也許一切都該挑明瞭吧。她扭過頭,望着白雲山上那一片如血的殘紅。“以你的聰明,你應該早就猜到我的身份了嗎?”
“你在說什麼?”韓竹軒沒料到她竟會自己說破,忙扶住的雙肩,卻被她一手推開。
她強忍住在眼中打轉的淚水:“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真沒想到吧,你們找了那麼多年的天煞魔女,竟然就是我!那個被預知爲給江湖帶來毀滅的魔女,竟然就一直在你們的身邊!世界是多麼滑稽啊!”
“你別這樣想!你不是魔女!永遠不是!”韓竹軒將她擁入懷中,“因爲有我,我不會讓你變成魔女的!”
“是嗎?”她一邊流淚一邊冷笑着,彷彿發狂一般,“那你要怎樣阻止我變成魔女?是把我交給你的雪叔?還是現在就殺了我,免除後患!’
“你怎麼能這樣想我?”他有些怒了,便霸道的吻向了她的脣,像是掠奪一般的。是的,他要奪走她的疑慮,她的痛苦,她的一切讓她不開心的事情。當他覺得他已經做到了的時候,他終於放開她,這是的水雲裳的眼神,已不再是冷漠,而是蘊含這淺淺的一抹柔情。
他按住她的雙肩:‘眼睛是從來不會騙人的。你看着我的眼睛,它會告訴你,不過你是人還是魔,你永遠都是韓大哥心中的雲裳,唯一的雲裳!"
"真的?”水雲裳強忍住的眼淚終於禁不住流下來。
“你跟我來。”韓竹軒拉着她的手,對着那一輪紅日跪下:“我韓竹軒向天發誓,不管水雲裳是人是魔,今生今世只愛她一個,天長地久,至死不渝!:望着夕陽中的男子堅定的誓言,水雲裳那顆原本冰冷的心又變得如夕陽般柔軟。還有什麼比這更能打動人心?還有什麼樣的詛咒會冰凍這一片溫情款款的世外仙境呢?
火紅的霞已染紅 了半邊天,也染紅了這一片水天相接的世界。微風襲來,水平如鏡的夢仙湖頓時泛起粼粼波光。那波光中倆人巷尾而坐的倩影,也隨風靜靜的盪漾。
”這真是人間仙境一般,你說我們以後一直住在這裡好不好?”韓竹軒已被這一片景色迷住,便輕撫着水雲裳的發問道。
“不好!”
“爲什麼?”韓竹軒不解的問道。一直以來,歸隱江湖,永不問世事都是他們共同的夢想。
水雲裳起身望着那一輪已落在山腰的紅日:“你不是說我們要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嗎?夢仙湖雖地處偏遠,但最近已被江湖人所熟知。我們住在這兒還是會受到別人打擾的。”
韓竹軒只是一時知道自己身份後,已深受刺激,甚至害怕見到任何一個武林人士,便笑道:“好,我們去一個比夢仙湖更美又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以後只羨鴛鴦不羨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