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暗暗下了決心, 帶着三件寶物去伏擊了他弟弟,也就是菲爾德的新國王。
他以爲拿着寶物去勝算非常大,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費雷德似乎早已料到了這樣的狀況, 常年養了一批殺手在身旁, 大王子所有的自以爲是, 最終還是都以重傷而告終。
“哥哥, 我沒想到你還是這麼天真。”
大王子看見自己的弟弟抱着手臂俯視着自己,他氣得話都說不順暢,“你, 這個傢伙……用這種手段,你早晚會下地獄的!”
“我只是想繼承王位, 有什麼不對?”
費雷德嘴角滑過一抹淡笑, 他再也不是以前需要低調偷生、被父王鄙夷的二王子了, “只要最終的目的達到了,手段如何又有什麼要緊?”
他蹲下身子靠近大王子, 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真不明白你在執着什麼?無論如何,這個國家的人變得幸福了不是嗎?”
大王子趴在地上,滲出血的嘴脣還在抖,“那其他人呢, 你想過那些因爲吸食藥草而死的人嗎?”
費雷德笑道, “有人幸福, 就會有人死亡, 這個世界總是保持着適當的平衡, ”他頓了頓,又說道, “你放心,將來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這個富饒的國度,這樣不是更好嗎?”
“哥哥,你說你辛辛苦苦按照父王的話照做,有什麼好處?”
他的話中蘊含着些許玩味,絲毫不顧大王子越發鐵青的表情,“浪費了十幾年的青春,連原本能追求的女人都失去了。我真的很同情你,如果你不是這麼倔強,我其實也想邀請你來這裡呢。”
大王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你……你……”
“來人,把我哥哥押入地牢,”費雷德站起身,脣邊泛起一抹笑容,“直到他死爲止。”
……
陰暗的地牢中。
大王子第一次遭受這樣的對待,這對於從小都未受過挫折的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靠在潮溼的牆壁邊,虛弱得連砸茅草的力氣都沒有,“……費雷德這個畜生,我早晚有一天,我……”他緩慢地左看右看了一下,發現自己的寶物都已被取走,剛到嘴邊的詛咒突然不知如何吐出口了。
這算什麼,努力終究會有報應嗎?
他抱着這樣的怨念,終於沉沉睡了過去。
在那樣疲憊難堪的狀態下,彷彿心之所繫一般,他又回到了當初森林裡的那條小路。“這裡……”大王子彷彿看見一羣螢火蟲在眼前飄過,眼前一亮,便被身前不知何時出現的身影所吸引。
“啊,是你……”
大王子癡癡地看着面前熟悉的精緻面龐,突然像遇到了救星一般,“我,我這是在夢裡嗎?如果不是在夢裡……你能幫我嗎?”
女巫淺淺地笑着,“我爲什麼要幫你?”
那拒絕的語氣讓王子有些難堪,之前被羞辱的場景一幕幕閃現,他看了看手中莫名重新出現的寶劍與盾牌,突然有些惱怒,“這難道不是你的錯嗎!我拿着傳說中的寶物,卻連一羣殺手都搞不定!這到底什麼破東西?!”
他說着說着,好像終於找到了問題的癥結所在,走上前又道,“更何況,我弟弟難道不是在你的地盤發現了那惡毒的藥草嗎!”
女巫輕聲笑道,“你真的想讓我幫你嗎?”
大王子沒想到她會如此輕易地就鬆了口,剛到嘴邊的怒意突然無從發泄了,“我……”
女巫脣邊漾起富有深意的笑容,“我可以幫你殺了他,但代價是可能會同歸於盡,你覺得如何?”
大王子愣在那裡,他反覆確認過那人話中的真實性,如果他不甘於復出生命,那麼會有更多的人罹難,而自己也將會在這裡惶惶終日、不得好死。
仔細衡量過後,他點點頭答應了。
……
但他沒料到的是,女巫所謂的同歸於盡竟是這個意思……
待他終於從地牢裡逃出,想要最後看一眼費雷德的死態時,卻發現整個宮殿都變成了一座空城,不,是整個國家都一片陳屍遍野。
眼見所及,滿是一片荒蕪,如同寸草不生的荒漠。
他彷彿能聽見女巫邪魅的聲音,“我施法將藥草的毒性加倍,傳播到整個國家範圍內。這樣一來,根本不用你動手,該死的都全死了。你又可以回到你的國家,重整國威了。怎樣,你喜歡嗎?”
大王子怔怔地看着周遭的一切,腦中像是入了魔怔一般。他突然開始大笑,在空蕩蕩地街道上奮力奔跑着,像是一切都已成爲了自己的玩具,一切的屈辱都得到了報應,一切的努力也都得到了肯定。
我是贏家。
我一定是。
他這樣一遍遍地告訴自己,直到奔跑到宮殿門前,隱約能看到費雷德站在那裡,瞬間瘦得像可怖的骷髏一般,“……”他開心地笑了。
許久,大王子終於吐出一口血,跪在了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End
終於,時初恍然擡眸,根本沒察覺到自己手心都涼了。
“你看懂了嗎?”她彷彿聽見一道聲音從地板縫隙中傳來,恍恍惚惚地,卻找不到落腳點,“我……不知道,”時初喃喃地應着。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也許自己根本是懂了,卻說不出口。
“可是我已經聽懂了。”
季夜涼根本沒打算繞過這個話題,時間已經不多,她直接這樣說道,“這個童話,講的是你父親跟綁匪的故事。”
一句話,瞬間要將她腦袋掏空一般。
可對方還不停地說着,“按照綁匪的設定,他恐怕就是主角——那個大王子,而你父親就是費雷德,他的親弟弟。”
“我知道你父親並沒有兄弟,恐怕他指的是曾經親如兄弟的同窗罷。”季夜涼輕輕仰起頭,緩言問道,“你知道他跟那個阿樹的故事,是不是?”
咯噔一聲。
心裡始終害怕的那個點,終於被戳中。
時初根本不想說出這些話,可是正因爲她知道所有的一切,便更加難以接受。
過了許久,時初終於緩緩說道,“他們倆當時都準備留在美國創業,可是最終,只有阿樹的項目受到了風投的青睞,留在了美國,而我父親悻悻回國了……後來,便有了時瑞製藥。”
她一句話便停在那裡,只是說到這,一切都已足夠明顯了。
季夜涼也不願傷害她,但都到了這種地步,即使她不說也都明白,時遠成當時是真的不受風投青睞,還是另有原因?他會不會是在研發過程中發現了什麼?而時瑞又爲什麼途中缺少資金,卻又突然週轉靈活了,難道僅僅是靠花兆君和卓成的幫忙嗎?
如果童話中暗指的東西確鑿無誤,那麼這一切都有了足夠的理由,所有的所有,也都說得通了……
另一邊。
隨着倒計時越來越逼近,蘇洛卻跟秦沐僵持住了。
“你告訴我,事情爲什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蘇洛將纖瘦的手指扣在玻璃罩上,手邊只有紅綠兩個按鈕,她看起來疲憊極了。
而秦沐聞言,卻只是溫和地回望她,“選吧,選誰都沒關係。”
蘇洛閉了閉眼,眼眶處溢出些溼潤的液體,“爲什麼一定要我選擇,”她有些難受地貼緊壁沿,沿着玻璃罩緩緩滑了下去,“……我不想這樣,你早就知道。”
鏡頭轉移到白色的屏幕上,只見那上面清楚地寫着兩句話,“紅色按鍵:救秦沐,同時鎖上其它密室;綠色按鍵:立即抽光此處氧氣,並打開其它所有密室。”
“即使你在這裡不選,今天也早晚要做個決斷的。”
秦沐淺笑着看着她,彷彿被決定生死的那個人根本不是自己,那溫和的目光穿透蘇洛滿布紅意的眼眸,到達根本無所畏懼的終點。
“在一起之前,你早就知道自己應該在她們與我之間做個選擇,時間問題而已。”
“我也知道此處必然是個死局,鬧到現在這個地步,從沒想過要活着出去。”
秦沐靠在牆邊輕輕說着,“按綠色的鍵吧,這一切都算有了結局。”
她還是那樣不急不緩的音調,彷彿從未變過,蘇洛脣瓣顫抖着,幾近要滴下淚來,“秦沐……你別這樣逼我。”
“我承認我是個自私的人,”秦沐溫和地笑着,好像即使到了最後,也不願給對方留下最冷漠的狀態,“明知道跟你在一起早晚會這樣,還是貪戀那些可能有的溫暖。”
說着說着,秦沐眼角微微彎了彎,“蘇洛,你曾經動搖過我,”
“但我必須要這麼做。蘇洛,他早晚會付出代價,我也會。”
那些話彷彿從心臟最柔軟處刺過,卻疼得不能叫出聲來,眼淚止不住地流下,蘇洛痛苦地緊閉上眼眸。
就在這時,大屏幕突然切換到實時直播的畫面。
“季大小姐剛剛說了句什麼?”綁匪似乎這樣問道。
她們同時都是一怔,有些意外地向後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