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

放棄

雖然心急如焚,可是雲雙還是等了一夜,第二天去了儲君府。

下了轎子,站在高大的紅色府門前,雲雙深吸口氣,緩了緩自己的心情,換上嬌媚的笑,走進了儲君府。

蕭異被國母召進宮還沒有回來,可是卻吩咐了下人好好招待來訪的小姐。

聽說儲君不在,雲雙低頭輕聲抱怨:“真是,說什麼有驚喜給人家,人家特地跑來,自己卻不在,白讓人家跑一趟。”不經意間流露出和蕭異非同一般的關係,然後笑着對接待她的嚇人說:“沒關係,他不在我改日再來。”說着轉頭要走。

下人急忙留住:“殿下說如果姑娘無聊的話,就讓小人帶姑娘在府裡好好走走,殿下很快即回。”

雲雙雖是在等待,可是因爲有人帶她參觀儲君府,也讓她有機會將戲演足。

眼含情意的到處走動,只要是僕人說過是儲君特別喜歡的地方都會特意的多待一會兒,然後在僕人等的不耐的時候忽然回神:“抱歉,久等。”走開,卻頻頻裝作不在意的回頭。

喝茶,不經意的問:“殿下喜歡這種茶麼?玄國南都的毛尖?”只是一句簡單的猜測,卻讓僕人在心中稱讚不已,這茶是玄國國主送給地國國主的,國母和殿下也得到些,因爲稀少,所以殿下自己都捨不得喝。

這等貢品若不是殿下吩咐,根本輪不到她這等風塵女子喝。可是因爲殿下的寵愛,她不僅喝了,竟然還知道它的出處和茶名!殿下寵她也不是沒有道理。

難怪他家主子會嫉妒。

恭敬的回答:“不是。這是殿下特意吩咐小人拿來招待小姐的。”

“姑娘”變成了“小姐”。

雲雙也發現了他的稱呼:“小姐可不敢當。奴家只是一個小小的青樓女子。”

擡頭看看天色,微微噘嘴:“真是的,都這時候了還不回來,存心讓人家等的着急!”

僕人剛想說什麼,蕭異的帶着笑意的聲音已經在門外響起:“雙兒等急了?本宮這不是回來了?!”

雲雙剛揚起的笑僵了下然後嘴角翹的更高,撒嬌的偎過去:“殿下你可回來了,人家等的好着急……”

蕭異被靠住的身體頓了頓,隨即挽住懷中人兒的腰:“好好好,本宮向你賠罪可好?來,咱們內堂說話……”聲音漸低,因爲湊近了雲雙的耳朵。

此等情形,卻是曖昧之極。

雲雙起身,巧妙的避開了他欺來的脣,蹲身行禮,軟軟的行禮:“那就勞煩殿下帶路了……”語末卻是飛起眉眼,瞥了蕭異一眼。

這一眼看在侍立一旁的僕人眼裡卻是情意綿綿卻有嬌羞無比的一眼。

蕭異也看呆了,可馬上就回過神來,輕咳一聲,沉聲吩咐:“沒我允許,不許任何人接近書房!違者……”話雖沒說完,意思卻是不言自現。

僕人也是躬身垂首:“是!”

蕭異走在前面,雲雙輕移蓮步,略靠後一步的跟着。

進了書房,蕭異在門邊停下,笑着回頭,做出請的手勢。

雲雙笑笑,走進去。

蕭異關上門,沒有馬上轉身,而是頓了一會兒,在聽到雲雙帶着笑意的聲音問:“殿下是在想要招待奴傢什麼茶麼?”

蕭異忽然嘆口氣,認命的轉身去看那個古靈精怪將他耍的團團轉卻絲毫起不了怒氣甚至爲了讓她玩的開心而全力配合的女孩。

昨晚回來,他好不容易纔從剛剛經歷的事情中回過神來。

靜下心來好好的想想,似乎之前的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她的無雙琴藝,她的高明醫術,他對她莫名的熟悉,她對他的不加辭色。

她有絕好的內力,所以可以輕易的知道有人在他的書房中,至於她是怎麼知道那個人就是韓欣卻是不解,不過那又怎樣,她那麼聰明,要知道也不是難事。

奇怪的是她突然改變的態度。

她要他配合她演戲給韓欣看。

可是韓欣只是蕭鳴身邊的一個小妾,就算一定要和什麼人有關係,那也是蕭鳴纔對,可是爲什麼是韓欣?

可是再想想,韓欣,就真的只是韓欣麼?

她無意中透露出的消息告訴他,她說謊了。可是爲什麼說謊?看小樓的樣子,她肯定是知道了什麼。那就交給她好了,他總會知道的。

想起什麼,冷笑一聲,招來了僕人,交代他好好的接待“夢閣的嶽雙姑娘”。

待到躺到了牀上,卻又想起了那幕他刻意忘記卻怎麼也忘不了的畫面。

男孩和女孩相擁。

男孩俊雅,女孩秀美,緊緊的沒有一絲縫隙的擁抱卻讓看者有種感傷和酸澀。

自己是喜歡小樓的,這點他不能否認也否認不了。

可是,如果和他將要做的事情比起來,卻像天平,一端翹起,一端落下,反覆搖擺,讓他不知如何選擇。就像最初的最初,小樓無心的問題“江山和美人選其一,孰重孰輕乎?”他之前真的不知道如何選擇,因爲他哪一個都放不下。

在陵城知道雲揚不是她的親哥哥時,他是真的鬱悶過好一陣的,因爲他沒有了那個“他們是兄妹”來安慰自己。可是他仍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一邊告訴自己,他們沒有在一起,一邊更加着急的尋找她,希望可以在雲揚之前找到她。卻沒有想到,他早就遇上她,她卻不願意認他。

挫敗感在雲希奔進房抱住她;她在雲揚耳邊輕聲說的那句“喜歡你”之時,以前所未有的濃稠度襲上心頭。回想起那一刻,他終於認識到自己和小樓,和殷雲雙,和永安公主,是沒有可能了。

從宮裡匆匆趕回,看見的是她用着嬌軟可人的樣子和自己特意安排接待她的僕人交談。

忽然間有些嫉妒。雖然已經決定收拾自己心情,可是在那一瞬間他忘記了自己的決定,只想趕快趕走那個看見她的僕人!卻在腳跨進屋的那一瞬間收起了怒意,配合着她,好好的演一場。

在不爲人知的心底,他只卻只是想留下一絲曾經和她親密相處過的痕跡。

“你說,你的心上人什麼時候會得到你留戀褻玩青樓妓子的消息?”

定睛看去,卻見她已經舒適的窩進了對於她來說寬大異常的椅子裡,手裡把玩着白玉鎮紙。

蕭異原本帶着笑意的眼冷下來,一言不發的坐下,自顧自的拿過一本書看。

沒有得到迴應的雲雙也不再說笑,亦是冷下臉,徑自轉着手裡的玩物。

一時間,書房裡寂靜無聲。

最後,卻是蕭異敗下陣,開口:“你沒有要說的麼?”

雲雙在蕭異看不到的角落露初一個勝利的微笑,口氣卻是抱怨:“真是的,人家還以爲殿下生氣了,故意不理奴家呢!”

蕭異吸口氣:“小樓!”

聲音不高,卻是難得的帶着一抹警告。

雲雙正色:“我爲什麼來地國,怎麼來地國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我們要商量的事情。”

蕭異困惑,雲雙也沒有賣關子,直截了當:“我會助你除掉你登上王位的一切阻礙,只是我要做的事情也需要你的助力,而且,你現在得確定你要的是什麼。江山,還是美人?”

原本困擾他很久的問題,現在她又再次提起。

“你……什麼意思?”不希望自己誤會了她的意思。

“我要做的事情和你的心上人有些關係,也許會不可避免的傷害到她,所以纔會問你,你是要王位還是她。”

雲雙說的認真,卻引起了蕭異的笑。

蕭異越笑越大聲,甚至笑出了眼淚,好半晌,在雲雙的瞪視下,好不容易的停下來。

擦掉眼角的淚水,低聲回答:“要我做什麼?”

雲雙鬆了口氣,真怕他選了他的前女友。

微笑:“那麼,我們的合作關係正式建立。”

蕭鳴在看見一道黑影從窗戶中閃出消失在樹叢後才踏着悠閒的步子走進那間嫺雅清淨的女子閨室。

“又有什麼新消息麼?”安然的在獨坐小榻的女子身邊坐下,伸長手臂越過她的身體,端起小几上的茶水喝下去。

聽到問話,女子卻仍是維持着微微垂首,雙手交疊置於雙膝的姿勢。

蕭鳴覺得有點不對勁,輕輕叫了一聲:“欣兒……”

女子卻是猛的擡頭:“叫我韓欣!”

蕭鳴一噎,半晌沒回過神。雙手後撐:“心裡掛念他?嗯,我想想,幾日前,到底是幾天前呢,反正我是在夢閣看見他了,手裡還摟着一個醉酒的女子呢。”

韓欣重又垂首:“是個叫嶽雙的女人吧。”

“喲,你知道啦!嗯,倒是細心呢。他的一舉一動倒是關心的緊呢!”嘲諷的笑了,“既是如此癡心,又爲何答應嫁我?又爲何主動借我‘琉錦’的人助我除掉他?!哼!天下最毒婦人心!你還真狠的下心呢!現在又是一副遭遺棄的怨婦樣,你裝給誰看呢!你別忘了,自你選擇了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和蕭異再沒有關係了!哼,我現在倒是同情起那個可憐蟲了。”

蕭鳴一番話說的不溫不火卻自有一番狠毒警告在裡面。

韓欣依舊是低着頭,臉埋在陰影裡,看不清表情。

和雲雙談過之後,蕭異就陷入了繁忙之中,不僅是爲了計劃而秘密緊湊的準備,再來就是朝裡的事情了。

前段時間的“荒謬”生活不能在繼續下去,所以母后幫他攬了個麻煩差事。

玄國和皇國來了使者,他負責接待。

母后希望的是他和這些各國高官重臣打好交道,這樣以後他即位,外交上可以多些助力。

玄國和皇國發生了瘟疫,而據蕭異所知,地國也有病人大量死亡的消息傳來。所以,這次玄皇兩國來是想一起結盟,聯名向天朝求取援助。

接待任務不是很重,卻是麻煩又繁瑣。

只是,和人打交道,特別是和各國來的人精打交道可不是件輕鬆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