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教訓與平衡

杜隆皇都的教廷神殿裡,伊文捷琳聖女跪倒在祭壇下,身體前屈彎腰,雙手撫地,一動不動彷如雕像,。她這個樣子已經很久,從得知大軍慘敗幾乎全軍覆沒,並且獸人反攻殺入奧德里亞帝國境內的消息後,她就將自己關在了神殿大廳內。

就如同一桶冰寒的涼水當頭澆下,伊文捷琳勃勃的野心和欲?望被澆醒。她這才怵然發覺,自己太過得意忘形,以至於忘乎所以。雖然那個獸人巴洛克的實力出乎了她的預料,可以說是最大的變故。但這不應成爲伊文捷琳爲自己大意疏忽的錯誤尋找的藉口。

六萬精銳大軍,近乎全軍覆沒。這些伊文捷琳其實並不在乎,大不了重新從奧德里亞帝國徵召新兵操訓便是。但她向教宗求來的十個強大的天罰者,一下子死了九個,更且還讓獸人反攻入了奧德里亞境內。如此奇恥大辱就不得不引起她的警惕了。因爲近千年來,教廷和人族都沒有遭受過這麼大的羞辱。可以想見,教廷元老會的那些老狐狸們得知這個消息後,會製造怎樣的風波。甚至他們此刻或許已經開始籌謀控告伊文捷琳的罪過。如果伊文捷琳不提前做些什麼的話,最壞的結果甚至……她會被擄奪了聖女身份,接受教廷的苦刑懲罰!

這種後果是無論如何不能發生的,聖女的忠心手下們心急如焚。但伊文捷琳將自己關在神殿祭壇內,嚴令任何人不得進入,那些神職人員只能在大廳外焦急的等候。

伊文捷琳的姿勢靜止不動,但房間內卻忽然有了一絲動靜。彷彿刮過一縷細細的風,又彷彿祭臺上多出了一道極淡的光芒,投照在聖女撫地的雙手上。伊文捷琳終於有了反應,她擡起頭,絕美的臉龐雖然已經被憔悴覆蓋,但眼神中透出了一絲驚喜。神明沒有拋棄她,給了她迴應!

那縷清風消失了。光芒也似乎從來不曾出現過。伊文捷琳緩緩擡起手,雙手也從祭臺的石板上收回。祭臺上流淌着一條深紅色的血漬,浸染了大片。翻過白皙的手掌,雙手手心上各自用利刃劃了個十字的恐怖豁口。血肉外翻深可見骨。只不過此時血液不再流淌,那傷口卻永遠不會消失了!

這是懲罰,但也僅此而已。伊文捷琳向神明祈禱,悔過自己的失誤與大意。她付出了聖女純潔的血,終於得到了神明的迴應。雖然僅僅是一道細細的光。但那也表示她的地位牢不可破。這樣一來,無論是教宗還是神秘的神使,都不會允許伊文捷琳被廢黜。哪怕教廷元老會的傢伙們鬧翻了天,也傷不到她分毫了!

緩緩站起,身體有些搖晃,這是失血過多的徵兆。————看來神明還是對她有些不滿,否則絕對不會讓她流失了大量的血才做出迴應。經此一事,伊文捷琳彷彿一夜之間成?熟了許多,不會再盲目躁動,或許也算是好事。

輕輕推開房門。看到聖女雖然臉上蒼白的可怕,但總算精神不錯,手下的心腹們終於鬆了口氣。他們已經和伊文捷琳休慼相關,如果聖女出了事,他們的下場絕對不會好到哪兒去!

“殿下,維塔西雅女皇數次來找過您,奧德里亞的形勢已經很急迫了,我們需要您的指引。”聖騎士喬治亞躬身說道。他在漢莎公國被巴洛克廢了鬥氣團,但教廷內也有屬於自己的神奇力量,伊文捷琳施展聖女神力。爲其修復,此時喬治亞已經完好如初。————巴洛克如果知道的話,肯定會有些後悔,當初還不如殺掉他以絕後患!

“嗯。我親自去拜會女皇。”伊文捷琳點點頭,淡然說道。忽然發現身邊的人們神色之中帶着一絲惶然,她露出了笑容,溫和的道:“不必擔心,事情還沒那麼糟。神明並未拋棄我們,失去的。我們努力再奪回來就是。”

得到了聖女肯定的回答,聖女的核心心腹們長舒了一口氣,精神重新振奮。………………

維塔西雅焦頭爛額,她發現自己根本就不適合做皇帝。繁雜的朝政雖然有諸位大臣分工處理,但偌大的一個帝國,要皇帝親力親爲處理的事務還是太多。還要防備心懷鬼胎的某些人暗中動手腳,沒有睿智的頭腦,根本鬥不過他們。以前維塔西雅會求教伊文捷琳聖女,總會得到最合適的答案。但從那場慘敗的噩耗傳來,伊文捷琳就將自己關在教廷神殿內不出,誰都不見。維塔西雅的壓力突然陡增,她才恍然知道自己這個女皇離開了聖女,幾乎一天都撐不下去。

剛剛送來最新的急報,北方行省已經完全淪陷。獸人大軍好像撤了回去,此時掌控行省的是她的哥哥,奧德里亞二皇子布克雷德。

具各方的情報表明,此次大戰,獸人俘虜了近四萬人類戰俘,全部都交給了布克雷德。布克雷德獲得了這些人的效忠,以此爲核心向北方行省發動了反攻。而且隨着數次大勝和後續擴張,他手中的軍隊已經暴增到了十萬人。儘管大部分都是未經訓練的新兵,但也不可小覷。幾個和北方行省接壤的其他行省,都愈來愈感受到其巨大的壓迫威脅。

到處都是求援,維塔西雅已經焦頭爛額,但她也知道守護杜隆皇都的皇家禁衛軍團和獅心軍團絕對不能動,否則肯定壓不住暗中那些蠢蠢欲動的貴族家族。至於在南部邊境防備精靈迷霧森林的金雀花和橡木盾軍團,也不能動。重新徵召組建軍隊已經來不及,能夠幫上忙的,就只有隸屬於伊文捷琳的兩萬教廷最精銳的軍隊。

維塔西雅從皇座上站起,她準備再次去求見伊文捷琳,無論如何要見到聖女…………北部已經擋不住布克雷德大軍的進攻。如果讓敵人侵入,局勢甚至會糜爛的不可收拾。

“西雅,很抱歉,我在向神明祈禱,來遲了,你不會怪我吧?”女皇剛邁步,聖女伊文捷琳就走進了她的寢宮,帶着歉意笑着說道。

“姐姐,您可出現了,我需要您的幫助,奧德里亞需要您的幫助,否則……否則我怕撐不起這個帝國……!”彷彿看到了親人,維塔西雅眼睛都紅了。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強勢的人,甚至如果不是伊文捷琳堅持,維塔西雅都不願繼承皇位。

“放心吧,會好起來的,我已經派我的軍團趕去了北方。而且也向光明山提出了求援,他們絕對不會坐視,只要我們堅持幾天,危機很快就會解除。”伊文捷琳安慰維塔西雅。這個單純溫柔的少女有那麼一刻讓聖女都感到一絲愧疚…………聖女喜歡權勢和挑戰,不代表別的女孩也喜歡,她完全是被伊文捷琳趕鴨子上架的。

聽到伊文捷琳終於做出了安排,維塔西雅大大的鬆了口氣。隨即皺了皺秀氣的眉頭:“姐姐,我們該如何應對我的哥哥布克雷德?他此時手中的軍隊急劇膨脹,已經多達十萬,而且還在源源不斷的增加。北方行省周圍的數個行省都受到了嚴重威脅。”

“西雅,我們必須要承認,這次我們敗了,敗得很慘。而且短時間內也得不到教廷的大力支援……畢竟你也知道,南方沿海的巨龍族肆虐,牽制了我們大部分的軍隊。我們短時內收不回北方行省,甚至爲了保持實力,不得不再放棄一些地方。但是布克雷德的擴張也僅此而已,他如果還算清醒的話,就不會貪多忘形……想必他背後的那個獸人也不會任由他得意忘形。這樣一來,我們會很快處於一種平衡狀態。獸人需要時間消化侵吞的地域,並且解決內部問題。我們又何嘗不是需要徹底消除內部隱患,重新徵召操訓軍隊?最多三年時間,教廷傾盡一切力量會爭取將巨龍一族擊敗,到那個時候騰出手來,就是和獸族徹底清算的時候了。現在……我們需要忍耐!”…………………分割線……………

伊文捷琳清晰的看清當前的亂局,她的分析透徹明晰。

布克雷德手中軍隊膨脹的厲害,他的野心也膨脹的厲害,佔領了整個北方行省後,多線出擊,趁奧德里亞措手不及,連續佔領了周圍數個行省的大批土地,此時他的地盤已經足有三個大行省的面積,在向西北方向穿插後,終於和西北部的兩個行省連接起來。西北部的兩個行省掌控在約瑟芬皇后的家族手中,他們自然毫不猶豫的選擇支持布克雷德,向其表示臣服,遵從他爲奧德里亞的合法皇帝。並且派出三個軍團來援助。

也就是在此時,伊文捷琳手中的兩個教廷精銳軍團突然進入前線,在約瑟芬家族三萬軍團即將與布克雷德大軍匯合之前,半路截擊,將其殺的大敗潰散,最後逃跑的不足數千人。得意忘形的布克雷德自然大怒,他手中的十萬軍隊大部分都撒出去四處攻城略地,手中只有四個萬人隊。想也不想的向教廷軍團發動攻擊!

結果不言而喻,聖女手中的精銳軍團幾乎清一色的鬥氣武士,其戰力比之奧德里亞最精銳的軍團還要強大一倍。根本不是布克雷德手中四萬普通精銳可以比擬,很快被殺的節節敗退。如果不是後方的獸人大軍及時來援,恐怕布克雷德都於要被殺死在戰場上。

獸人和聖女軍團甫一接觸就各自緩緩脫離,他們都沒有拼死一戰的欲?望。各自心中默認,腳下的土地也就成了分界線,北面是布克雷德的地盤,南面則是維塔西雅女皇的領地。

兩個多月後,剛剛穩定下手中佔據的五個行省,布克雷德就迫不及待的宣佈自立爲奧德里亞皇帝,並宣佈南面的維塔西雅不合法。帝國支持雙方的人,勢均力敵,於是這場大戰轉換的戰場,從武鬥換成了文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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