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李佟這個曾經的舞蹈冠軍還真不是蓋的,葉芷沒什麼舞蹈功底,但是被李佟這麼帶着,就是轉圈圈兒,也是好看的。
場上的人都在吹口哨,鼓掌。
兩人跳得是華爾茲圓舞曲,節奏不如恰恰快,但是正好比較合適葉芷,李佟攬住葉芷的腰,舞姿極有張力的轉身,葉芷綠荷般的裙襬飛揚,兩條白希緊緻的長腿修長好看,胯骨和臀部的動作極爲誘人,動作即使青澀但是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周遭的人都驚豔於葉芷的聰慧,一個沒學過舞蹈的人,卻能與陌生的舞伴配合到這樣的地步,已經很是不錯,加上她完美的身段和柔軟的蛇腰身,看的人紛紛有種熱血沸騰的衝動。
那麼細的腰肢,盈盈一握,扭動的時候靳愷諾還覺得她會不會把腰給扭傷了。
想起她的那句:我不會跳舞。
靳愷諾淡淡的勾了勾脣,抿了一口金黃色的酒,她是不會,但是跟別人還是很好配合的,要是跟自己呢,估計是緊張的要死吧?
在一邊的夥伴也湊過來,意味深長的笑:“靳少,嫂子的領悟性很高啊,不會跳,可是也不出什麼差錯,你不用脫了哦。”
另一人也插嘴:“還想着能看到靳少的完美九頭身呢,哎,這會兒,估計不行了……”
靳愷諾但笑不語,只是安靜的看着舞池裡的人兒,眼裡的她,像一片清麗的綠荷,那性/感嫵媚的姿態在她人的懷裡燃燒,看着的人都露出跟他一樣的驚豔和羨慕來。
到結束時,一直算是很照顧葉芷的李佟卻在這個時候失誤,轉圈回來,不知怎麼的,一下沒收穩,葉芷腳步輕晃,索性立即站住了,只是小臉刷的發白了。
靳愷諾眉心一皺,似乎想到了什麼,視線在她小腿上逡巡了一陣:“不用跳了。”
突如其來的醇厚嗓音闖了進來,聲音不大,但是足以讓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李佟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頭,趕緊上前要去扶着葉芷,可她卻如高傲而獨立的綠荷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甚至無視李佟伸出來的手。
不會跳舞或者不是親自跳舞的人一般看不出來,剛纔那麼簡單的收尾動作,兩人靠的那麼近,連葉芷都能感覺到李佟的手跟自己擦身而過,完全不可能接不住她,那麼微乎其微的一個小動作,足以讓葉芷砰然就摔倒,整支安全的舞蹈就全部毀掉。
而所有人的人都只會以爲是葉芷舞技不精罷了,畢竟她是不會跳舞的,誰能想到別的?
可靳愷諾這樣的,算是很精於舞蹈的人,縱使多年不跳了,他仍舊一眼能看得出,剛纔李佟是故意的,葉芷的腳踝本來就扭傷了,還穿了高跟鞋去晚宴站了挺久,現在再這麼崴了一下,疼,那是肯定的。
葉芷忍着氣,剛纔李佟是故意的,她跟着跳舞的能不知道嗎?她心裡的那股氣一下迸發了出來,腳下不穩,差點又要摔了,李佟看像是玩大了,連忙伸手去扶她,葉芷覺得推開站起來:“繼續吧,有頭有尾的,跳完最後一部分,你帶着我就好。”
李佟才詫異的瞪眼,靳愷諾手裡的空酒杯咚的一聲就砸了過來,飛濺的玻璃頓時砸的四處都是,葉芷側了側身才避開,便聽到靳愷諾帶着嘲諷的聲音響起:“讓你不用跳了,聽不懂是不是?你這麼非要跳的,是什麼意思?還是想再摔一遍告訴全場人你輸了,然後好讓我光明正大的脫光了?”
衆人頓時閉嘴,一句話也不敢說,連大氣都不敢出,罪魁禍首的李佟更是嚇得額頭冒汗。
靳愷諾轉身大步繞過前面的桌子,幾步衝到葉芷身邊,纔要伸手去扶着葉芷,卻被她用盡了全力去推開,葉芷擡手背抹了一把奪眶而出的眼淚,咬緊了脣,顧不上腿上的疼,也來不及去換衣服,匆匆的就跑。
急速的奔進電梯,轉身去按鍵的時候,眼裡的餘光瞟了一眼,便看到靳愷諾追出來的身影,她按鍵的手又拼命的多按了幾下,電梯/門一點點的合上,把男人隔絕在外。
就差那麼一秒,該死的,靳愷諾踹了電梯兩腳:“葉芷,開門!”
葉芷渾身像是沒了力氣,她背靠着電梯壁,滑落下來,把頭埋進膝蓋裡,無力又無助的感覺席上心頭,頓時間四肢百骸都在疼。
那種屈辱的揮之即來呼之即去的感覺讓她覺得喘不過氣。
電梯叮的一聲在七樓停了,葉芷濛濛的,她以爲已經下到一樓,擡步走出去的時候,剛哭過的雙眸一直低着,驀然就看到一雙腿和光亮的皮鞋。
男人見到她,似乎面上閃過尷尬,但是更多的是詫異,她僵硬的擡了擡頭,便聽到男人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七樓這裡是,小葉子,你怎麼來了?”
把眼裡朦朧了視線的淚水抹去,葉芷才真的看清楚了人,心裡頭一怔,她看着男人深邃的眼睛:“志勳?”
兩人沉默的對視了幾秒鐘,葉芷想起那些照片,又看了看他的身後,腦袋一陣的疼,仲志勳拿在手裡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葉芷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他拿出來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尹桐’兩個字。
呼吸一窒,不管如何,該爲仲志勳擔心的不是自己。
葉芷搖搖頭,抿脣不語,轉身再次去按電梯,仲志勳一愣,把已經打過來了這次是第三十二次的號碼給掛斷,他大步跟上前,才碰到葉芷的手臂,葉芷本能的掙扎,仲志勳咬了咬牙,從背後一狠心把她牢牢的鎖在懷裡,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呼出的氣息裡帶着酒精和香菸混雜的味道。
“志勳,你幹什麼,放手,你……”
“別動。”仲志勳摟緊了些,不顧她的抗拒,“小葉子,求你了,別動行不行,我知道我不是我哥,我沒資格,可是……我也想照顧你,我……”
葉芷掙脫不開,小手揪着他的手臂推拒着:“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要你照顧我,你惹上那麼大的事,照片都被拍了,單尹桐很擔心你,我剛纔在外面見過她,她……”
“葉子!”仲志勳把她身子轉過來,壓在牆壁上,圈住她,眼睛牢牢的盯着她,“你知道了是不是?那不是我願意的,是靳愷諾害我,是他!”
葉芷真是頭疼了,她質問靳愷諾,可靳愷諾卻說如果自己不反擊,出現在影片裡的是自己,而現在仲志勳又說那是靳愷諾害他的,到底誰是誰非?
可再怎麼樣,事情也是發生了,他不該去解決麼?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葉芷避開他直視自己的目光:“志勳,我不管到底是誰害誰,但是此時此刻,要平息事情就得你自己出面,再說了,單尹桐這麼擔心你,你難道不知道她一個人見不到你很着急嗎?”
“能不能我們兩個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不提起別人?”仲志勳很是惱怒,按住她的小小的肩膀,“葉芷,你別說你不知道我對你的意思!”
葉芷一怔,兩手用盡全力的推開他,咬緊了脣:“志勳,你也該知道,我對你……沒有意思。”
“你……”
電梯門叮的一聲正好在這個時候開了,葉芷轉身就走了進去,仲志勳本能的跟上前,葉芷冷冷的看向他,想着跟他保持距離,仲志勳卻不如她所願,仍舊是把她扯過來抱在懷裡,她越掙扎,他越用力抱緊。
直到停在一樓,葉芷咬了他手臂一口,他才吃痛的鬆開,冷冷的來了句:“志勳,別讓我討厭你,好麼?”
僵在半空中的手,一點點的放下,葉芷不再看他,心思沉重的走了出去,身後緩緩有電梯/門合上的聲音,他,沒有出來。
經過一樓大廳的時候,不少參加過晚宴的人這個時候也下來了,想着剛纔她跟着靳愷諾一起風風光光的出席宴會,可靳愷諾最要感謝的人和讓大家見證的人卻是夏恩熙,這不,看到葉芷的人,不自覺的小聲私語,指指點點。
葉芷沒什麼表情的走過去,把身後這座富麗堂皇如宮殿般的會館丟在塵封的記憶裡。
一個人走在街頭,晚風帶起了深秋蕭瑟的味道,席捲而來的時候,她本能的兩手環住肩膀,夜色如此的漫長,幾乎是纔開始,已經彰顯了她的落寞。
從來,她都是一個人,形單隻影。
“葉芷!”
在門口等了好一陣子的靳愷諾側身便見到了人,驀然的拔腿追了過去。
葉芷身形一僵,頭也不回的就跑,腿上的疼,瞬間就洶涌的傳了過來,她跑的一瘸一拐的,身後的腳步聲緊緊的跟了過來,靳愷諾手臂伸出沒攬住她的腰把她帶入懷裡:“還跑,腿不要了是不是?”
他這麼一說,葉芷纔想起來,低頭看了眼,腳踝早就腫了,停下來,蹲下身子,伸手碰了碰,撕心裂肺的疼讓她顫抖了一下。
只是,她仍舊倔強的站起來,推開靳愷諾要扶着她的手,吸了吸鼻頭:“你讓我跳我就得跳,把我推給別人我就得跟着別人,你現在又追出來到底是要我跳還是不跳?”
葉芷握緊了拳頭,氣的渾身發抖,靳愷諾眉宇挑了挑,淡淡的搖了搖頭:“你能不能不那麼倔。”
“你不就是想看我笑話嗎?不就是想讓我出糗嗎?明明縱橫的晚宴上,夏恩熙就在,你還給她準好了這麼大的驚喜,那爲什麼又逼着我跟你來?剛纔跳舞,我說明了我不會的,你非要把我推給別人,你不就是想要看我笑話嗎?剛纔我再跳的話就會摔了,不正好合你心意嗎?你爲什麼不讓?”
葉芷這刻實在有些撐不住,一眨不眨的盯着靳愷諾的眼睛,晶瑩的眼淚又不爭氣的落下來了,“我以爲,你就算恨我,討厭我,不會再護着我,也不至於要處處針對我,可是,我想錯了,你可以原諒任何人,就是不能原諒我!”
葉芷想起張愛玲的那句話——愛情本來並不複雜,來來去去不過三個字,不是“我愛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你好嗎?對不起。
可她和靳愷諾之間,是哪三個字可以代替?
葉芷抹開眼角的淚水,揮開他的手獨自往前走,身後的腳步跟了上來,肩頭一暖,黑色的西裝外套罩在她的身上,溫暖了全身。
只是稍微的這麼駐足了一會兒,葉芷仍舊沒有回頭,徑直往前走,靳愷諾追上前,胸口的氣息堵着堵着,悶的沒了傲氣,他攫住她的手腕:“葉芷,我沒想着看你笑話。”
葉芷閉了閉眼,嗓音帶着微顫,她不着痕跡的把手臂抽回來,目光空洞的看向夜空上幾顆閃亮的星子:“靳愷諾,你跟我的世界從來不一樣,從我跟你相識的那天我就知道了,可是你對我好,你願意護我周全,那麼我就逼着自己融入你的圈子,你的生活,我只想找個港灣安安靜靜的生活,你說你沒想看我的笑話,可是你現在做的豈止是看了我一次的笑話,你用不着這樣的,若是你恨我,你覺得我礙你的眼睛,我可以不出現在你面前,甚至這座生我養我的城市我都可以放棄的。”
不自覺的想起她生活了20多年的小巷子,在裡頭,什麼樣的骯髒和現實她沒有經歷過?甚至她還差點被姜百榮給賣掉還債,可如今的她情願不曾回到這裡,若是沒有出來,也許她還是那個明哺尖尖的,爲着三餐溫飽而忙碌的人。
只是那樣的生活有着難能可貴的單純。
他們真的很是靠近,可是靳愷諾卻覺得兩人的距離很遠很遠,他能感受到她目光裡的悲涼,他說不出別的話,只能重複他剛纔的意思:“我沒有那個意思,我真沒想看你笑話,遇上那些人,我也沒想到,但是我回到這裡,不能一開始就得罪人。”
“所以你就把我推出去?”葉芷搖搖頭,輕嘆一聲,嘴角里的笑含着淡淡的嘲諷,“可我玩不來你們的那些,別人爲了討好你,巴結你,抑或是讓你高興,即使你沒有意思想要看我的笑話,他們也會讓我出糗,因爲你是靳愷諾,就算我真的輸了被人笑了,你也不會被脫衣服,那個李佟是吧,舞蹈大賽的冠軍,我一個不會跳舞的都能跟着他轉圈兒,他還能收不住舞步嗎?”
靳愷諾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只是很多事他不去戳破而已。葉芷說的對,就算她再怎麼輸,到頭來靳愷諾都不可能脫衣服,畢竟,他是靳愷諾,他們要的不過是一個可以茶餘飯後拿來調侃的樂子罷了。
儘管那個李佟很客氣,但是仍舊逃不過如此的世俗之態。
葉芷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也許這怪不得別人,這個男人不管什麼時候都有讓人膜拜的氣勢,而她,是不是該慶幸?
攏緊了靳愷諾的外頭他,葉芷不言不語的想走,靳愷諾攬住她的腰,把她帶回懷裡抱着,兩個影子在路燈下被拉的很長,他擡手摸了摸葉芷冰涼的小臉:“好,下次你不喜歡的,咱們就不去,不參合,我保證,今天的事不會再有。”
葉芷一僵,搞不懂他的意思,她推了推他,沒推開,只能換個話題:“仲志勳,到底是怎麼回事?”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想設計我,反而被我將了一軍,僅此而已。”男人揉了揉他的頭髮,眼底的寵溺升騰起來,連他自己都不曉得。
葉芷皺眉想了想,還沒想到關鍵點兒,男人便捧着她的臉低頭親了親:“好了,別跟我鬧了,餓不餓?晚宴上都沒吃什麼,要不要去吃點兒?”
葉芷拍開他的手,撇撇嘴:“你跟你的海洋之心去吃,我沒時間。”
靳愷諾一愣,喉嚨間溢出低沉的笑聲來,看着她懊惱的小臉,手掌拂過她的耳畔,把她的臉扳過來,盯着她:“那東西送你,顯得俗氣了,我送別的給你,我早就準備好了,只是不知道……你要不要……”
說着,他手不知道何時摸到了褲兜,裡頭一個小小的盒子,他一直握着,似乎怎麼都不敢拿出來。
葉芷沒注意到他糾結的神色,哼了一聲:“我不要你的東西,你自己留着。”
靳愷諾嘆了口氣,把小盒子又塞回兜裡,不禁有些爲難的解釋:“給恩熙的是我早就打算給她的,這兩年也確實是她陪着我,我沒什麼能給她的,一條項鍊而已,我就買了,如果你在意,我……”
聽着他的話,葉芷心裡有點慌,他避開他的眼睛:“我有什麼好介意的,你跟她在一起,又不關我的事,你……你別找我麻煩就好了。”
她的口不對心,靳愷諾豈會聽不出。
男人低低的笑了笑,摟緊了她:“葉芷,你別做夢了,想我不找你的麻煩,這是不可能的,你那麼傷過我,我得讓你一點點的給我還回來,嗯?”
“呸!你混球兒!”葉芷白了他一眼,懶得跟他說廢話,錘了他兩拳,非要走。
男人扣住她的腰板兒,帶回來:“去哪裡?你還沒說你要什麼,就想走?”
要什麼?葉芷一愣,脫口而出的那句我要你原諒我又生生的壓了下去,這個男人太多變,心思也太複雜,她捉摸不透,也不敢去嘗試,免得再次摔得遍體鱗傷。
雙眸四周轉悠了一圈兒,葉芷側了側頭,指着遠處:“我要那個。”
靳愷諾隨着她的手看過去,劍眉緊蹙,沉了臉色:“你確定?”
葉芷點點頭,一副很認真的神色。
嘴角抽了抽,靳愷諾無語的又審視了她好一會兒,才硬着頭皮上前,走到那個推着小車的老頭兒身邊,指着綁在車頭的一個個小小的氫氣球:“請問,多少錢一個?”
老頭兒笑米米的指着:“喏,買二送三,十塊錢。”
靳愷諾抿了抿脣:“我就要一個,一個多少?”
老頭兒重複了一遍:“買二送三,十塊錢。”
“……”
靳愷諾有些納悶,是他表達不清楚,還是這老頭兒耳朵有問題,他問的是一個,要的就是一個,這老頭兒非要買二送三?這破氣球拿來幹什麼?
老頭兒看着他不動,皺了皺眉,見着葉芷走了過來,哼哧的來了一句:“女娃娃,你男人真不行啊,耳朵不好使的,買二送三都聽不到,還要我一老頭兒重複來重複去,哎,可惜了一個好姑娘,跟了個聾子。”
“……”
“……”
葉芷一怔,死死的憋住笑。
靳愷諾一怔,丫的,一張俊臉黑沉的要死,隨手甩出一百大洋:“別廢話了,你全部的我都買了,可以了?”
哪知,老頭兒又倔強的來了句:“都說了買二送三,十塊錢,你拿一百幹什麼?”頓了頓,又看向已經憋不住笑的彎了腰的葉芷,嘆氣搖頭,“姑娘,你男人僅是聾子,這……還是個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