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公私分明

公私分明

從此以後,在外人看來,他,也有了一個完整的家,有爸爸、媽媽、奶奶,有哥哥還有姐姐。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只有那個叫衛立天的男人才會偷偷給他一點點的溫情,何鳳儀卻從來都只是橫眉冷眼,衛瑛,推他、踢他、罵他野種,大多時候甚至是當着何鳳儀的面,那時的他真的很瘦弱,總是無還手之力,已經會察言觀色的衛瑛越是有何鳳儀在場就越是起勁。到頭來,在衛立天面前也只不過是一句小孩子之間的玩耍罷了。而奶奶對他還是疼愛的,只不過不住在一起,疼他愛他也鞭長莫及。

捱餓、受凍、關小黑房,謾罵、冷眼,和推打就是他在衛家大部分的記憶,直到奶奶把他接走,他纔開始有了屬於他正常的人生。

後來,他遇見了杜蘭心,一個穿着白裙子,拉着小提琴的女孩。他想着要給她幸福、平穩,可是她卻在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那種可怕的漂泊無依的感覺一霎那又席捲了他全身的每一處神經,一如四歲的他,站在大門後的那種感覺。茫茫的、無助的、孤獨的。

他發誓,以後,誰也不可以掌控他。

車窗外的霓虹透過雨幕反射進來,在這忽明忽暗的車子裡,曉夏此時看不清衛璟的臉,只是,他身上那種暗淡的蕭肅的氣氛讓她有種透不過氣的的沉重。

車子,終於停了下來,外面是一片蒼茫的雨幕,衛璟仰頭靠在椅背上,清俊的臉有些許的蒼白。額前的頭髮覆了下來,雙眼緊緊閉着,那好看的長睫毛似在隱隱顫動着。似乎裡面隱藏着無盡的悲哀。濃重得化不掉的悲哀。曉夏甚至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掠過他的緊鎖的眉頭,零亂的黑髮,如此的一個男人,霸道的,凌厲的,掌控一切的男人,居然還會有此刻的無助、黯然和悲傷。

終於,她還是頹然放下了已在半空的手,剛纔看上去還是一副難以自拔的樣子的男人,轉眼間又變成了冷漠沉靜的模樣。她真的猜不透他的心。

收藏……爪子軟了俺也挺着……

時間真是過得飛快,鬧哄哄的散夥飯、亂糟糟的畢業照、然後生離死別似的各散東西。只是一晃眼,四年的光陰就這麼不經意的偷偷的溜了過去,分散了各人從此各有各的起落浮沉,每人都會用盡往後或長或短的人生寫就種種光陰的故事,也許哪一天,我們不經意就成了某一個故事的主角,在旁人的述說中掠過了時間一層又一層的起起落落。

哥哥已經出院了,只不過還要每天回醫院做理療。晶晶的肚子日益大了起來,並且沉沉的往下墜着,那是肚子裡的小寶寶快要來到這世界的跡象。晶晶請了她大嫂過來幫忙,家裡的屋子實在是再也塞不下她林曉夏了,而且等寶寶出世還要佔用更多的地方。曉夏只得出去和人合租。三百塊錢的一個月,獨立的房間,公用的廚房,客廳。

衛璟的公寓也並非不可以住,只是,她心裡不踏實。那裡會時刻的讓她記起她的身份,那種卑微的患得患失只會影響她的心情。她不希望自己越陷越深,深到難以自拔。

上班的第一天,她起了個大早,然後簡單的打扮了一下。白色的短袖翻領襯衣,配黑色的A字西裝裙,一頭柔滑的秀髮被她整個盤了起來,臉上不施脂粉,整個人看上去自然恬淡,恰到好處,一副標準的秘書的模樣。

是的,她最終還是捨去的雜誌社的工作,向衛璟提出了秘書工作的要求。出賣勞動總比出賣身體來得高貴。只是,每月的工資,她只能拿到最基本的生活費,其餘的都用作了哥哥的理療費。她也思慮過,只是,她不想再以那樣的身份出現在衛璟的眼前。彷彿只有這樣,她才覺得和他有了那麼一點平等相對的意思。儘管有點自欺欺人。

又來到了高美集團的大樓下,擡眼望去,整幢大樓在清晨日光的照耀下,閃着熠熠的光芒。還是那樣的氣勢恢宏,但她林曉夏早已不是一年前的那個生澀彆扭的女孩。她整整衣裙,深吸了一口氣,擡腳進入大廈。上班的時間,整個大廈的大廳人來人往,而每架電梯前都已經擠滿了人。個個衣冠楚楚,面容冷峻。

忽的,叮的一聲,其中一架電梯開門,人羣一下子涌動起來,紛紛朝着開門的電梯擠去。身後的人也朝着那方向奔去,曉夏被夾在人羣中,被動的向前走着。不知是誰在背後用力一擠,快要擠到門邊的曉夏硬是被人推了開來。叮的一聲,門關上了。曉夏呆呆的站在那裡,不可思議的看着面前的一幕,剛纔還是衣冠楚楚的白領精英,一瞬間個個都已恢復了擠公交的本色。看來要在這世上立得住腳,光會擠公交還不算,還得會擠電梯。

躁動的人羣漸漸的又安靜了下來,等待着下一趟電梯的到來。

在這樣的間隙,曉夏的眼角餘光卻瞥見了從大門口進來的那一行人。爲首的那個人身姿英挺,步履輕快。一身黑色的西裝,一條杏紅帶銀絲的領帶,更顯得他的卓爾不凡。他所到之處無不又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是的,即使是熟知他的女人,見到一個如此容顏,如此氣質的男子終究還是忍不住爲他所吸引的。明顯的,林曉夏就是其中的一個,她甚至聽得見自己的心是如何地漏跳了一拍。

只是,他完全是一副目不斜視的樣子,以至於,目光追隨着他的林曉夏竟有了一絲小小的失望。

不要嫌我囉嗦,你收藏了,我就不唐僧了……

作爲公司的副總,衛璟的秘書加上曉夏一共有四個,各個都分門別類,各管各的事。而曉夏的工作,是將其它秘書整理出來的一天事宜做個妥當的安排,還包括他私人的事情,例如,幫他的女朋友準備各種的禮物。不過這些事,一年前她早已熟知,也見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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