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
會議後續幾天的行程,只能用這兩個字來形容鬱桐的狀態。
她把自己弄成一個陀螺般,不停的連環轉着,根本不給自己停歇的機會,確切來說,是不給自己胡思亂想的機會。
電話交至秘書小鄭那裡保管,除了公事和家裡的電話之外,其他一律以會議爲由,通通拒之門外。
所以,這幾天鬱桐過得異常平靜無波,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或許在她的印象裡,忘掉煩惱,忘掉不開心的事,就唯有寄情工作,唯有讓自己忙得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這樣,她就什麼都不用去想了。
鬱桐這般灑脫,倒苦了另一個男人,陳新,這個女人堂而皇之以工作爲由,拒絕接電話,縱然心裡有苦,他也只得打碎牙齒往肚裡吞,半聲埋怨都不能有。
不過,也有一點是值得安慰的,起碼她是在努力工作,而不是與別的男人談情說愛。
會議中途,陳新再一次不懈努力的撥打鬱桐的電話,結果仍然是秘書代接的,仍然是好言相告鬱總在忙,請他有事留言。
陳新這幾天也是有公事纏身,好不容易逮到空檔,想着打通電話解解相思之苦,無奈這個女人連這個機會都給剝奪了。
真是無情啊!
陳新坐在偌大會議室的椅子上,無聲的苦笑,這個時候,對面座位上有人坐了下來。
他不經意擡頭,恰好與陸湛的眸光相撞。
陳新反應迅速的收斂起嘴角的苦笑,恢復神色,向他打招呼,“陸先生,這麼早就到了。”
陸湛淡淡的笑,黑色的眸子冷靜自制,餘光瞥見陳新正握着的電話,眸底閃過一絲洞察的暗芒,他磁性的嗓音響了起來,“陳總不是比我更早嗎?”
“我這是笨鳥先飛,初入職場,自當以勤快爲主啊。”陳新十分謙虛的應道,脣邊的笑容很是真摯。
陸湛非但對他的謙虛不以爲意,反而似乎是十分贊同的點點頭附和,繼而聲音平穩地道:“陳總年輕有爲,有這樣的悟性自然是好的,只是人生有些時候就是這樣,你全心全意付出努力,可到頭來,結果,常常都不能夠如願。”
“哦,此話怎講?”陳新笑了笑,不恥下問道,那幅認真的樣子,似乎是真的在虛心討教。
陸湛黑亮的眸子,從他手上的電話掠過,隨之騰起一絲意味深長的意境來,而那張魅惑衆生的俊顏上,五官舒張,微微笑着,雙眸彰顯得異常狹長明亮,那般志得意滿
的神色,“陳先生是聰明人,應該懂得的。”
陳新臉色驀地一滯,有種像是被人看穿了般的難以承受,那一刻,心底涌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煩燥,他緊了緊掌中的電話,沒來由的泄了氣,半響啞聲,找不到反駁的話來。
時間分秒流逝,轉眼間,年度商聯會議到了尾聲。
閉幕會議時間定在晚上,與晚餐先後進行,所以,白天這一段時間,便空了下來。
終於不用再早早起牀,鬱桐本想着偷個懶覺,可身體裡的生物鐘到了時間,人就準點醒了過來。
鬱桐懶洋洋的躺在牀上,不知爲何,頭有些昏昏沉沉的,許是因爲連日的忙碌,休息不當所致的。
她沒去理會,將整個身體縮在溫暖的被窩裡,只露個腦袋出來,出神的看着頭頂奢華的吊燈,飄散着思緒。
晚上的宴會,勢必得遇見陸湛,鬱桐清楚,接手宋氏,在這些場合之上,根本是躲不開的,因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堅強的去面對。
年度會議閉幕,於商聯,於A市衆多企業,都是頭等大事,許多商機都是這裡促成的。
排場自然不會小的,前兩天的會議,很多企業的高層,有資質的領袖人物,都沒有露臉,可今晚的閉幕,沒有人缺席。
宋越作爲宋氏的掌權人,在商場上名聲赫赫,這會帶着女兒鬱桐一同出場,立即引來譁聲陣陣。
面對衆人各異的目光,鬱桐多少還是有些不適應的,完全一幅小女兒的姿態緊緊跟在宋越身邊,半步不敢離開。
商場上的人紛紛前來敬酒,還不忘誇獎令愛聰明得體,前途無量之詞,都將前段時間鬱桐與陸湛緋聞一事,識趣地裝做沒有發生,而宋越當然一一回以無懈可擊的笑容,應對自如。
鬱桐斂着眉目,淡淡的笑着,心不在焉的品着手中的紅酒。
“鬱桐,生意場上的應酬就是這樣,不管心裡痛不痛快,面上你都得心甘情願地去接受,絕不能有半點情緒發泄,當然,對於他們的誇讚,你聽過就好了,都是虛虛假假的東西,不必要放在心上,明白嗎?”等一撥敬酒的人走遠,宋越便低聲附在鬱桐耳邊輕聲授教。
“我知道了。”鬱桐深感疲憊,低聲的應道。
恰逢這個時候,陸湛端着酒杯,款步朝她們走了過來,他是來同宋越敬酒的,禮貌的問候宋越的身體狀況,隨後,兩人便聊着商場上的一些情況事宜。
宋越似乎很高興見到陸湛前來敬酒,笑容比
剛纔要深的多,兩人聊得投機,絲毫沒有之前報導所寫的那樣,因爲陸湛拋棄自己的女兒,而有任何的芥蒂。
“陸湛,你年紀輕輕,事業和家庭都經營有道,難得啊。”宋越以長輩的口吻發出感嘆,語氣聽起來十足的真心。
陸湛自始自終的目光都沒有在鬱桐身上停留過半秒,聽着宋越的話,臉上神色自然,微微一笑,“伯母,您過獎了,論成功,我還得多向您學習。”
這番讚美的話由朗天集團首席執行官口中出來,稱得上是最高讚譽了,宋越開懷的笑了起來,直說後生可畏。
還不忘跟一旁一直沉默的女兒道:“鬱桐,以後好好跟陸湛學習,要想獲得成功,樣樣都得下功夫的。”
“是。”這兩人之間的你來我往,鬱桐聽出幾分,可又有些猜不透,不知他們兩人之間打的到底是什麼啞謎,只得順着媽媽的話杆子,答應了一聲。
彷彿這個時候,陸湛才發現了鬱桐,他淡淡的投過視線,臉上波瀾不驚的表情,看着鬱桐,就如她只是商場上一個朋友般,淡漠,疏離,而又不失禮貌。
他如大提琴般低沉悅耳的嗓音緩緩響起,打招呼道:“鬱小姐,幸會。”
鬱桐這個瞬間,腦袋像是被掏空了般,什麼情緒都沒有,她輕扯了扯嘴角,勉強算是一抹笑,回道:“你好,陸先生。”
這個世界到底是有多瘋狂,曾經濃情蜜意,難捨難分的戀人,如今形同陌路,輕描淡寫如陌生人這般,風過無痕。
是殘忍?抑或這纔是現實?
鬱桐頭痛欲裂,整顆心都是涼的,待到陸湛離開,宋越臉上的笑容立即收得一絲不剩,垂下眸子的剎那,眼中分明騰起的是陰狠的涙色,鬱桐怔忡,一下沒忍住開了口,“媽媽,你沒事吧?”
之前就聽說宋氏與朗天在城北項目一事上,競爭異常激烈,她當時想着,不過只是商場上的良性競爭而已,可這會看媽媽的臉色,她發覺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那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媽媽對陸湛有這般激烈的態度呢?
宋越再擡起頭,目光已恢復平靜,沉吟片刻,語重心長的對女兒道:“鬱桐,媽媽知道你心裡的苦,但事情如今已然成爲過去,你就要學會放下,然後努力的過好每一天,讓自己活得更好,纔是對那個傷害你的男人最好的反擊,懂嗎?”
鬱桐彷彿是被媽媽堅定不屈的目光感染,恍然明白過來媽媽原來是爲自己打抱不平,她沒有猶豫的便重重的點頭答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