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進山

給小鼠起好名字,商信想起,在村頭時媽媽的強大。

再也忍不住問道:“媽,你這麼厲害,爲什麼這麼多年,我們要承受這麼多的羞辱?爲什麼,要一直這麼隱忍下來?”

袁青臉上掛上一絲悲傷,沉默良久才道:“那天的力量,並不是媽媽的。”

“不是媽媽的?”商信愣愣的看着袁青,實在是聽不懂這句話中的意思。

袁青道:“那能力,是你爸爸的。”

“爸爸的?”商信又愣住:“爸爸不是在我出生時,就生病死了嗎?”袁青一直都是這麼告訴商信的。

“你爸爸……”想起商彥,袁青眼角有淚滑下,知道今日,再隱藏不住這個秘密,袁青只得把商彥當初被人殺死,在臨死之時,給自己留下一柄劍的經過說了出來。

“爸爸是被誰殺死的!”商信問道。十三年來,一直都以爲爸爸是生病死的,直到今天,才知道,爸爸是被人殺死的。而在臨死之前,竟然用自己僅剩的一點能力打造出一柄劍,護住他們母子十三年。

殺父之仇,必須要報。

袁青看着商信道:“那仇人的名字,我不能告訴你。”

“等到我強大的那一天呢?”商信已是明白,媽媽是怕自己知道仇人的名字,去找人家報仇,白白的送了性命。

“除非你能超過你父親,我纔會有可能告訴你仇人的名字。”袁青也想爲商彥復仇,十三年來,日日夜夜都在想。只是,這願望,太難實現。

“爸爸達到了什麼境界?”商信問道。

“合靈境。”

“合靈境?”商信愣住。合靈境,是合體境之後的另一個境界。別說是隱逸村莊,便是那清源鎮,也沒有合靈境的存在。甚至在整個天光城,達到此種境界的人都是極少。沒想到,那從未見過一面的父親,竟是如此強大的存在。

“會有這麼一天的。”商信重重說道。

頓了頓,商信又道:“媽,那天在村口,你應該殺了王運天的。一個月以後,他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袁青苦笑一下,她又何嘗不想殺了王運天?只是那日,在踢飛章安的泡泡熊之後,袁青突然發現,商彥所留下的那柄劍上的力量,竟然消失了大半,別說和整個王家拼,便是王運天一個人,自己也已經不是對手。

在這次醒來之後,袁青又是發現,商彥留下的劍,竟然消失不見了。

想起當年,商彥把劍送給自己,說出那番話之後,便伏在自己肩頭,以及其細微的聲音道:“一定要記住,不到生死關頭,千萬不可使用此劍……”那時,商彥聲音已是斷斷續續,隨即又道:“旁邊有人,那人是……”

好像商彥知道那人是誰,卻最終沒能說出那人名字。

現在想來,那人應該就是王運天。因爲他當年聽到自己和商彥的對話,所以在村莊中他沒敢出手。而他也知道在一個月後,那劍上的能量就會消失。

只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他還是被商彥騙了,原來這劍,就只能使用一次而已。難怪商彥對自己說,不到生死關頭,萬萬不可使用。

想到此,袁青心中又升起一絲責備,“商彥,你好狠的心,明知王運天就在旁邊,卻還要說這劍上的能量只能維持十三年。你可想過,我們母子今日所面臨的困境?我知道,你不把時間說得更長一點,是要給商信壓力,讓他快速成長起來。可是你卻還是沒有想到,因爲你口中的十三年,我恐怕已經看不到商信成長起來的那一天了。

現在連一個月都還不到,商信怎麼可能擁有戰勝王家的能力?”

算去療傷的三天,距離一個月,只剩下27天……

旋即,袁青將心中所想對商信說了出來。

在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後,商信眼睛眯起,緩緩道:“27天內,我一定要變強!”

“不,這是不可能的。”袁青急道。27天的時間太短,根本就改變不了什麼。

“商信,我們現在就離開隱逸村莊,去別的地方生活。27天,我們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商信搖了搖頭,道:“媽,你想過沒有,王家會這麼容易放過我們嗎?那王運天一定派人在暗中監視着我們,就算躲得再遠,也一樣會被他找到。”

“這……”袁青愣住。沒錯,以王運天的陰狠險詐,是絕不會放過他們母子的,他當然不會任由自己帶着商信離去。

“媽,我要進山。”

袁青呆呆的看着商信,沒有言語。商信所說的進山,必是進入山的深處,只有找到下品的靈藥,纔有可能在短時間內提高境界。不說那靈藥極爲難尋,便是山中的兇險,也讓袁青不放心商信前去。

“媽,我必須進山!”

默默的看着商信良久,袁青才終於點了點頭。看着兒子那張堅毅的臉,袁青知道,她已阻止不了商信。就如當年,自己阻止不了商彥一樣。

“去向紅媽道個別嗎?”袁青無奈的問道。

商信搖了搖頭,道:“不了,我怕紅媽傷心。”想起紅媽那眼中經常流出的淚水,商信心中又是一痛。自從明月死後,紅媽就落下了心痛的毛病,此番若是知道自己迫不得已之下要進入深山,一定會又擔心的犯病。

“也好。”袁青點了點頭,“什麼時候走?”

“現在。”商信連一刻也不想耽擱,他的時間太少。

袁青沒再說話,走回房間,收拾了一個包裹,給商信背在肩上,道:“一定要處處小心,明白嗎?”

“嗯。”商信重重點頭,“媽,你也要小心王家。”

袁青勉強笑了笑,“不用爲媽擔心,27天內,王運天絕不會敢來找媽媽麻煩的。”

“嗯。”這一點商信倒是相信。

“那我走了。”

“嗯,媽不送你了。”

商信沒再說話,轉身走出了家門。

袁青站在門前,怔怔的看着商信的背影,直至消失。

然後,袁青並沒有回房間,卻也走出了家門,竟是直接來到了王家門前,用了半天時間,搭了一個小小帳篷,就在王家對面住了下來。

……

王家書房之中,王運天和管家面對面站着。

管家道:“阿三剛剛回報,說商信自己一個人進山了。”

王運天點了點頭,道:“看來袁青住在對面,就是怕我們出動人手去截殺商信。”

“那我們派不派人去?”

王運天沉思片刻道:“不用,袁青的意圖很明顯,是讓我們王家只許人進,不許人出。現在還沒有把握能對付袁青,我們就再忍耐27天。”

“那商信會不會跑了?”管家又問道。

王運天冷笑一聲,道:“袁青還在這裡,商信怎麼會跑?他只是想要進山去提升實力罷了。”頓了頓,王運天又道:“27天,想要提升實力與我王家對抗,真是可笑。”

……

青鸞山脈邊緣,站着一個一身粗衣的小小少年,在他肩上,坐着一隻灰色的小鼠。

山風呼嘯,吹得那身衣服獵獵作響,也吹起少年、那擋在眉宇間的長髮,現出一張這個年紀,本不該出現的、有着些許滄桑的臉龐。

少年眼神中,滿是堅毅之色,看着面前望不到邊際的山羣。

而在他肩頭的小鼠,竟也是專注的望着前方,好似那深山之中,有着令它極爲期待的東西。

默立良久,少年終於有了動作,一步步向着前方走去,山中道路崎嶇不平,少年卻毫不在意,他的眼,並沒有看着腳下,而是一直望着前方。

這裡本有許多人在採集奇奇草,他們已是注視少年良久。一直以爲,這少年是有些害怕,不敢進入山中。也有人認爲,少年來此,是等他至親的人。

隨時都會有人葬身在這山中,也經常有人在此苦苦等候。

對這些,他們都早已見慣。

看見少年向着山中走去,所有人都現出驚奇的表情。

有人喊道:“要是想採奇奇草,就只能在這裡,裡面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

少年所去的地方,是一片森林,這裡所有人都知道,那片森林,是一個分界線。森林這邊,沒有危險,是沒有進入合體境之前,採集奇奇草的地方。而在森林那邊,則開始有了魔獸的存在。每一個進去的人,都不敢保證自己可以活着回來。

那少年好似沒有聽見喊話之人的聲音,自從邁出第一步後,腳步就沒有再停下來,雖然緩慢,卻是一直在向前走着。

那堅毅的步伐,使得所有人都是明白,少年前進的道路,沒有人可以阻止。

不管道路多麼崎嶇,不管前方有多少荊棘,都止不住少年、前進的腳步。

看着少年漸漸融入深林的背影,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輕輕嘆息一聲,道:“他已不是一個孩子。”

沒有人說話,很多人都在想着:“看那少年,並沒有進入合體境界。否則,必然會在此處,與守護獸進行合體,才能走進那片森林。如果是我,敢這樣進入這片森林嗎?”

還有幾個年輕人,在那少年之後,也走到了森林的邊緣。森林那面,確實讓很多人期待,那裡,雖有危險,卻也有機遇。

只是最終,還是沒人如少年般跨出一步。停留片刻後,便紛紛退了回來。

只有那少年漸行漸遠的背影,在夕陽的映襯下,逐步埋沒在茫茫森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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