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遠對王鬆的態度非常滿意,這樣的軟蛋連刑都不需要上就什麼都說了。然而,王鬆話音剛落,雷遠的眼神忽然變了,變得像蛇的雙瞳般冰冷、殘忍。
只覺腹部一冷,王鬆的小腹在不知何時,被捅進了一把長刀!
他並沒有感到疼痛,只是奇怪地看着噴涌而出的鮮血。突然,他反應過來,開始驚叫、求饒、謾罵,他想問個清楚,可他沒有機會了,雷遠那鐵鉗一樣的大手已經箍住他的頭部,“咔嚓”一聲脆響,雷遠居然用雙手生生捏斷了王鬆的下巴!
死亡離王鬆越來越近。
雷遠黝黑的臉忽然漲得無比紅潤,彷彿突然吃了大補之物,平靜的眼神也眯了起來,十分舒爽的樣子,他靜靜地看着手中掙扎的生命,鮮血濺到了臉上,他也一動不動。
雷遠表情被屬下看得一清二楚,衆下屬暗自咂舌,殺人都能殺出高潮一般的快感,這普天之下應該是獨一份了,他們在心裡暗暗告誡自己:得罪誰都可以,千萬不能得罪百戶大人。
可惜朱久炎不在這裡,雷遠的神態落在所有人眼中是變態,但若是落在朱久炎的眼中就會引起他的懷疑,明明能用刀直接捅死,爲什麼還要捏碎王鬆的下巴,延長他的死亡時間?還有雷遠殺人時的表情,簡直跟朱久炎吸收惡人時一般無二!
王鬆終於停止掙扎,軟軟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雷遠繃緊的雙手才慢慢放鬆,長舒一口氣,看了看自己粗壯的手腕,露出滿意的笑容,看得出心情極好。
他拍着趙虎的肩膀說:“趙虎,你從小就是某帶大的,你的忠心某不會懷疑。白大壯敢當衆給錦衣衛招禍,死有餘辜!按照朝廷律法來說,你是背了人命,但對咱們荊州百戶所來講,你是立了功勳的,要不某也不會安排李清弄你出來,所裡不會虧待你。今後你是不能見光了,往後我會安排你改名換姓,去施州的百夷地界當個暗探。”
“還愣着幹什麼,快給小虎鬆綁,再把那把刀賞給他。”
李清立刻將趙虎身上的繩索給解了下來,接着,一柄刀重重地放到趙虎面前。
這是一柄狹長略彎的腰刀,輕便靈巧,易於近身搏殺,看着這把刀,趙虎的目光漸漸灼熱起來。他用力抓住刀柄,緩緩抽出刀身,指肚輕輕撫過鋒利的刀鋒,喃喃道:“繡春刀!百戶大人,這不是您的繡春刀嘛?”
繡春刀是大明錦衣衛和御林軍的制式佩刀,雖說是制式裝備,可那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擁有的,畢竟要緊的東西曆來都是先緊着京城周邊,不是錦衣衛裡上下人人有份。
像荊州百戶所這樣的地方機構,就算在幾年前的錦衣衛全盛時期,正式編制一百一十個正軍,還加上僱傭的一百多個錦衣衛軍餘、幫閒(臨時工、沒編制)。共兩百多號人裡,也就雷遠這個百戶擁有唯一一把繡春刀,這還是雷遠立功後上面賞賜下來的。
從趙虎頂他爹的職位開始,直到現在,也只聽聞過繡春刀的大名,至於刀的樣子,他是見都沒有見過,平常雷遠可愛惜得很,別說摸了,輕易都不給人瞧。
趙虎也是聽同僚們的形容才能認出這刀來,沒想到今天百戶大人居然賞給了他!
看着趙虎激動的模樣,雷遠欣慰點頭:“小虎子,別激動了,跟着我一起走。”
“是!大人。”
趙虎屁顛兒屁顛兒跟了上去,彷彿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對趙虎這樣的小人物來說,這麼簡單就能得到滿足。
權力,權力啊……
李清站在屋子裡,臉色漸漸陰沉下來,目光瞥向雷遠的後背,喃喃道:“權力真是個好東西,上位者稍微用點小恩惠,小人物就會捨生忘死地爲其賣命……”
雷遠這個百戶果然沒有讓屬下失望。
他打開了暗室通往客棧地窖的秘道,這個通道垂直,雖然逼仄,但也並不窄小,用吊籃上下,一次可以容納三人,就像個原始版的電梯。
秘道黑黝黝地,不知道究竟有多深。
雷遠晃着火摺子,點燃一枝火把走在最前面帶路,李清跟在隊伍最後。
一路下來,秘道彎彎曲曲,裡邊居然還有三四個分岔路口,陰冷潮溼,火把那點光十分微弱,照不了多遠,看不出分岔到底通往何處。
王祿客棧周邊是一片丘陵,這裡應該還是客棧那一塊的地層底部。
走了一會兒,李清也看出來了,這秘道雷遠顯然並沒有遣人維護過,很可能只有雷遠一個人知道這裡,連王祿這個店主都一無所知。
這個縱橫曲折的通道,明顯是個大工程,到底用來幹什麼的?挖通多久了?我這個試百戶居然沒有聽到過一絲半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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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在地底走了不知道多久,黑暗裡無法把握準確的時間,這裡離客棧究竟多遠了?
李清知道雷遠喜歡來王祿客棧處理隱秘的事情,他自己也經常往來這個據點,卻從來沒想到過雷遠搞了個這麼大的場所。
之前他一直以爲客棧地下頂多修了個地窖或是避難所,存放着百戶所一些比較重要的物品,但普通的地窖需要弄這麼多分叉路口嗎?裡邊黑漆漆的,也不知道佈置了多少陷阱。
趁人不注意,他悄悄退後了幾步,趴在地上,耳朵緊貼地面,仔細地感受通道里細微的氣流聲。
很快他便站了起來,跺了跺地面,又搓了搓手中的泥土:這裡絕對不是一個秘道那麼簡單!地面並不平整,有很細微的坡度,從高到低,他們一行人現在還在往地下走!
弄出這樣的坡度是爲了防止水淹?或者毒煙?水往低處流,岔道正好在高處!應該存放了一些不能受潮的東西?比如賬簿或者百戶所所有錦衣衛花名冊!亦或者是一些名貴的字畫?
不管是什麼!都是我的!我李清,李百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