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海疆城內的科霍爾人正因爲想不到該如何反擊而茫然不已,這邊海疆城之外,停泊在不遠處海峽內的龐大艦隊同樣有些不知所措。
鐵羣島的領主們自從請了自家那位淹神之子出手,並且對方還同意了之後,倒是有幾天輕鬆時光。
然而左等右等,除了等來幾次靠岸射箭傳信的指令外,卻一直等不到有什麼特殊情況發生——
他們那位神子大人儘管答應瞭解決這座城堡內的人,卻始終沒說辦法是什麼,送進去的紙條上用瓦雷利亞語寫的消息也沒有哪個鐵民能夠辨識出含義來。
同時神子本人一直悶在船艙內,連吃飯都要送進去,偶爾出來也只是透透氣散步,不見有丁點解釋的想法。
他這種姿態看起來很淡定,實則令人倍感困擾,因爲前事種種基本上是所有人都親眼所見的,艦隊當中的鐵民們對於他的身份與能力倒是沒有什麼懷疑之處,可時間長了不見動靜,總歸令人犯嘀咕。
“可能正在想辦法?”
“神子大人不是說已經有辦法了?”
“有辦法怎麼不見動靜?”
“神子大人既然答應了,肯定是有把握的……”
“沒準辦法不管用了,在想其他辦法?”
“管不管用,也沒見用啊?”
“你就知道沒用過?”
“……”
“……”
“維克塔利昂大人,這事你怎麼看?”
“我看你們應該閉上嘴巴!”
……
因爲請神子出手是一件足以令人振奮,或者說提升士氣的事情,所以這件事早就已經傳遍了鐵艦隊,結果長時間沒發生意外,很多人從期待轉變爲茫然,林子大了,一些急性子的自然免不了嘀嘀咕咕。
恰逢這幾日天氣不怎麼樣,時長有狂風暴雨降臨,一副隨時都可能發展成危險風暴的模樣,於是鐵民們暗暗有些着急,只是着急來着急去,似乎也沒什麼用。
同樣處於艦隊當中的使者團人們對此則抱着狐疑的態度。
他們自認爲知曉藍禮的真實身份,所以對於他淹神之子的背景一直報以半信半疑的態度,而今這種情況一發生,他們的信任程度倒是比鐵民更像外人。
“不會是吹噓的吧?”
“公爵大人可沒有吹噓的習慣!”
“可我想象不到大人他該如何做才能破城,那海疆城建立這麼多年,用軍隊破城的次數都沒幾回,更別說其他手段了……也許會有內應配合?”
“想這麼多有什麼用,咱們這種人哪能看明白大人的手段?”
“大致總歸能猜得出來,要說大人真有手段,也不至於現在才用出來吧。”
“沒錯,這仗都打了這麼久了……”
……
明面上大家不好意思議論,暗地裡這個話題卻從沒停止過。
一直沒被束縛,名爲俘虜,實際上已經被某人遺忘在腦後的前情報總管瓦里斯對此觀察的非常清楚,也不免暗暗着急。
雖說是俘虜,但他還是希望藍禮能做到這件事的,或者說,藍禮越厲害他就越高興,因爲他已經想明白了,自己犯的罪對於凡俗來說除了被絞死之外沒有其他結果可言,但如果面對的是一個真正的“半神”,那麼就不見得真的會被殺掉。
因爲要是真那麼厲害,人家可能就不在意自己這種小嘍囉的生死了。
這個觀點最初是沒有的,但瓦里斯很會觀察,他早就發現自己已經被藍禮忘記了這點,同時一路上所受的待遇也證明了那位龍石島公爵並不怕自己鬧出什麼亂子來
只是這等來等去還是沒響動,就不免讓他有些心憂,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關乎自家性命的。
不過當瓦里斯發現與自己同爲俘虜,實際上卻像是個小公主一般的布拉佛斯海王之女始終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後,他的憂慮就驀地消散一空了。
只因他發現這位海王之女與那龍石島公爵實際上交情不淺,比方說那位公爵大人對旁人的態度始終不冷不熱,對這女孩卻偶有笑顏,而海王之女躲在暗處看向龍石島公爵的目光也時有恍惚,如同一個懷春小女孩。
又比如好幾次他路過時都聽說他們談及以前如何如何……
這哪像是在來時路上才見過面的兩個陌生人?
甚至因爲相同的神秘與猜不透的舉止,那位叫雷妮絲的海王之女更是被瓦里斯當作了藍禮的同夥——明面上裝作不認識,暗地裡早有聯絡,只因某種目的而沒有擺在明面上。
同夥嘛,怎麼可能不知曉對方底細?
所以既然海王之女都不着急,就肯定是自信藍禮有把握了。
……
這種想法如果被雷妮絲知曉了,估計會笑出聲。
她可不認爲自己和藍禮是同夥,或者說,她正努力成爲藍禮的同夥,但對於藍禮的底細如何可就不知道了。
不過因爲了解藍禮連送人轉世都能做到,她到不認爲解決眼下問題對於藍禮而言會是什麼難題,因爲這種事情在她看來可比送人轉世簡單多了,甚至換做她來做,只要有充足的準備,同樣可以做到不費一兵一卒地將海疆城拿下。
與之相對的是,雷妮絲到是很好奇藍禮會用什麼手段來達成這個目標……魔法?
可泛是魔法就沒有不需要準備,或者說不需要準備材料的,鍊金粉末、各種寶石、輔助藥劑、甚至不同身份人的血液……
然而經過她仔細觀摩,卻根本沒發現藍禮有任何準備,他就只是單純的關在屋子內,無聲無息,換做不知道底細的,還以爲那廝躲在房間裡睡懶覺。
“沒準真在睡覺呢,又沒人敢去打擾他。”暗暗嘀咕着,女孩抱着懷中黑貓漫步於甲板之上。
懷裡這頭貓最開始對她很排斥,甚至不知道爲什麼還隱隱有所敵意,不過幾番接觸後,她們已經“化敵爲友”了。
而今一番研究,雷妮絲已經將注意力放在了這頭黑貓的前胸處,那裡有一個金色的,如同鱗片一般的東西,她認爲這頭黑貓的隱身能力正是仰仗於這枚鱗片。
只是目前她還沒弄清楚爲什麼會有這種奇特的東西存在——主要是這頭貓的主子不能得罪,否則她早就將其解剖研究了。
“你說要是我去求他,他會不會把你送給我呢?反正他看起來也不怎麼在乎你嘛……”
輕柔地撫摸着貓腦袋之餘,女孩若有所思。
結果黑貓彷彿感受到了這人純潔外表下那顆蠢蠢欲動的邪惡之心,或者單純被這句話給惹怒了,於是瞬間炸毛,刷的一下從她懷中竄出去跑了幾步,最後呲牙咧嘴地朝女孩尖叫了一聲。
“哎呀呀,你別這麼生氣,我就是隨口一說。”站在甲板邊緣的女孩見此忙擺手安慰,可惜沒有什麼效果。
這讓她一時間頗感喪氣。
這貓的“好感度”很難刷的,這不小心說漏嘴的一句話,不知道該付出多少代價才能——
腦海中翻涌的念頭突然中斷,眼角餘光處所發生的事情讓她臉色怔怔了起來。
隨後側頭看去,就見遠方那被海霧籠罩着的朦朧城堡外,而今竟然跑出來一隊全副武裝的長矛士兵,划動大量捕魚用的小船,氣勢洶洶地朝着規模龐大的鐵艦隊衝擊而來。
“這是要幹什麼?”她有點摸不着頭腦。
用幾艘漁船來衝擊鐵羣島的艦隊,不是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