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一片空白,全身上下猶如被放在火上烤過一般,痠痛而沒有力氣,寧欣想要活動身體,卻發現只有眼皮聽她使喚。
她現在仰面躺倒在地,上方是乳白色的巨大穹頂,很高,很寬,除了能看出它倒扣的弧度,連邊緣和拼接的縫隙都看不見,足見這個建築之大。她的周圍似乎橫七豎八的倒着許多人,可她卻聽不到任何的響動,四周安靜而詭異。
這是哪裡?她怎麼會在這?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她什麼都想不起來?
許多的問號從她心底冒了出來,可現在,顯然沒有任何人能來給她解答,她盡力的回想之前的事,卻發現,除了知道她自己叫寧欣,其他的,竟什麼都不清楚。
忽然,不遠處傳來機械運轉的聲音,還有人聲,聽起來,是有人打開了進入此地的通道。
寧欣尚未弄明白進入這裡的人是誰,究竟想要做什麼,就被一塊蘸了□□的布巾捂住口鼻,幾分鐘之後,便再次徹底的失去意識。
只是失去意識之前,她看到有八個人聚到了她身邊,他們無一例外地都穿着白色連體服,頭上戴着厚厚的玻璃頭盔,讓人一時看不清他們的真實面目,其中一個人按着那塊□□毛巾,另外的七人則將她拖上了擔架。
“再向教授確認一遍,這裡除了她,還有沒有活着的了?”
隱約間,寧欣似是聽到有人這樣問了一句。
“沒了。”另一個人迴應,“這場千人覺醒,活下來的,只有她。”
“教授也太謹慎了些,非要將她弄暈帶走。”
“沒想到會是個女孩子……”
……
他們似乎還說了些什麼,但失去意識的寧欣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
她心裡的疑惑越發加深,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他們說的“千人覺醒”,又是什麼?
等寧欣再次醒來,她已經來到一間佈置的極其簡單的房間裡,她被安置在一把木椅上,手腳都被束縛住,面前有張長方形桌子,上面空無一物,四周的牆壁都是慘白色的,在她右手旁,有一張鋪了白牀單的舊鐵牀。
看到這些,寧欣心裡的疑惑越發重了,可偏偏她卻什麼都想不起來。力氣倒是恢復了不少,如果沒有綁住她的繩索的話,活動身體大概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她發現自己身上穿着件白色連體服,款式與那八個人所穿的相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衣領處別了個號碼牌,上面寫了幾個數字——0587。
這個時候,房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女子,她戴着副黑色方框眼鏡,染成棕色的頭髮被她隨意挽在腦後,約莫30歲左右,她手上抱着一沓文件,另一隻手還推着一臺帶着電極的電子設備,動作看似漫不經心,可寧欣卻能感覺到,從她走進來,到她將文件放到桌子上的短短時間,她已經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不止一遍。
等她將東西放下,寧欣才注意到她的着裝,白色的襯衫釦子被她解到第三顆,露出若隱若現的某處,她光着腿穿着黑色短裙,腳上的黑色細高跟嗒嗒作響。
“0587,現在我要對你進行全面體檢,希望你配合。”女子說着,翻開文件,摸出筆,準備記錄。
寧欣對於女子冰冷而高傲的語氣很是不滿,0587是什麼?不過是她領口處的一串數字,什麼時候她被人編了號,她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姓名?”女子不理會她的情緒,直接開口發問。
寧欣擡眼掃了她一眼:“這是這裡的規矩?”
看着寧欣滿眼都是陌生的神色,不似作假,轉而換成女子疑惑了,她沒有繼續她的問題,而是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她:“你,還記得什麼?”
寧欣如實說:“除了知道自己叫寧欣,什麼都不記得了。”
“什麼?丟失的記憶有這麼多!”女子一下子轉爲震驚,但她很快冷靜下來,“好,寧欣,我們來重新認識一下,我叫高悅,高低的高,愉悅的悅,是這裡的,嗯,大家都稱呼我爲教授,你也可以這麼叫。”
雖說不知爲何,這所謂的高悅教授聽說她什麼都不記得了,態度會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但人家對你表露出善意的時候,你總不好毫無原因的推拒。
“高教授,你好。”寧欣轉爲和緩的態度,“我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麻煩你先給我介紹一下這裡的情況,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又爲什麼會在這兒,這身衣服,還有編號是怎麼回事?”
高悅尷尬地笑了一下:“你的要求很合理,但是我現在要做的工作是對你進行體檢,並找出你身上的異化之處,如果我跟你講太多,可能會影響我的評定,希望你能理解。那麼,我們現在,能開始了嗎?”
“體檢?異化?那是什麼?”寧欣的問題沒有得到任何相應的答覆,高悅只是一臉無奈地看着她。
到了這份上,寧欣知道,她再沒有拒絕的餘地,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頭。
“姓名?”
“寧欣。”
“年齡?”
“17?還是18?”
“記不清楚的就說不知道。”高悅強調。
寧欣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不知道。”
“對於以前發生過的事情還記得多少?”
“什麼都不記得了。”
……
二十多分鐘後,高悅合上文件夾,似乎終於問完了她需要問的問題。
她再一次對寧欣投以看怪物的神情,拿起旁邊電子設備上的電極線,問她:“知道這是什麼嗎?”
寧欣搖頭:“不知道。”
“別怕,還有個小測試。”高悅制止寧欣躲避電極線的舉動,將電極接到她的頭上、脖頸上、手腕上、腳腕上,打開電子設備的開關。
寧欣能感覺到電極線上傳遞來的熱度,她不明所以的看向高悅,高悅卻只是微笑,約莫又過了十多分鐘,才關掉設備,拿下她身上的電極。
“經過初步體檢,我能確定你的異化發生在眼部。”高悅的語氣突然變得凝重起來,“現在,看着我。”
“我在看。”
“集中精神。”高悅說着,按住寧欣的雙肩,“告訴我,能看到什麼。”
寧欣一頭霧水的看着這個神經兮兮的女人,不明白她究竟想讓她看到什麼,她的眼前除了她難道還有別人?
“能看到——”寧欣集中了一下精神,“你的胸。”
“能看到內衣顏色嗎?”高悅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快,問的相當平靜。
“呃,裸/色?”
“找到了,你的異化是透視。”高悅聲音很是遺憾,她原本萬分期待,沒想到最後得到的是這樣的答案,立時變了臉色,鬆開按住她肩膀的雙手,“嘖,基地最不缺的就是你這種雞肋異化。”
“這些數據我需要整理一下,你先在這裡待一會兒吧。”高悅說着,將文件放到電子設備上,推着電子設備出了房門,她又恢復了臨進門時的冷淡語氣,“在基地裡,你還是聽話一點比較好,雖然因爲你的失憶我不會計較,但不代表其他人不會計較。”
看着高悅一連串的態度轉變,寧欣越發迷糊了,異化是透視意味着什麼?基地又是什麼?
寧欣向後靠在椅子上,儘量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她時不時看一眼房門,手上和腳上的繩索綁的很結實,她現在根本掙脫不開。
“寧欣啊寧欣,你究竟是在怎樣的一個地方啊?”
自言自語的寧欣不會想到,她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眼皮底下,房間裡有360度無死角監控設備,只是牆壁做了特殊處理,她看不見而已。
而此時,在隔壁的房間裡,有三個人正興致盎然的看着監控畫面,高悅站在一旁,遞上她剛剛從寧欣那裡得來的數據和資料。
“經過測算,她的異化主要集中在眼部,是雞肋的透視異化,異化波段很低,是最低的。”高悅說着她的分析,“只能在接觸時使用,與她95%以上記憶丟失程度不符,所以我懷疑,她不知從哪得知了我們會按照失憶的程度劃分異化等級,失憶程度越高,異化等級也會越高,爲了得到高等級的待遇,所以故意裝作失憶很嚴重。”
她的音量不高不低,正好夠屋子裡的每個人都能聽清楚,一時間,整間屋子都安靜了下來。
聽完高悅的話,三人中的一人直接變了臉色,摔掉手裡的文件夾:“真是,你們就不能確準了再喊我們過來,最低級別的異化,簡直是耽誤我的時間,浪費我寶貴的生命!”說完,頭也不回的摔門離開。
“多少年了,這老郭還是這副臭脾氣,小高教授,大家都在異化局工作,你不要介意啊。”一人緊隨他口中的郭教授走到門口,“我突然想起來我那邊還有點事,我也先回去了。”
高悅見她請來的三位教授走了兩位,頓時越發肯定自己的推測,立刻將房間裡的“工作人員”都趕走了。
卻不想,剩下的那個教授叫住了她,不容置疑地說:“高悅,你跟我一起去看看這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