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柳玲到之前的集市上四處查詢,一連兩天都沒有收穫。
說來這地方確實太寬泛了,而且她也不知道之前那個刀疤男是不是四處流竄的慣偷,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但除了這個方法也美玉別的法子了。
第三天正午,太陽高掛,街道上都像是涌動着熱浪,是以街上沒有什麼人走動。鄧柳玲帶着魏氏給的兩名侍衛梓文、樑巖到街上喝口茶歇息。
“店家,給我們來三碗茶。”鄧柳玲他們坐下的是一間小茶寮,說是茶寮,其實就只是搭了個簡易的棚子,擺上幾張桌子,此時並沒有別的客人。
店家見好不容易來生意,自然高興。可是當看到來人都佩戴着劍,還是感到有些害怕,暗自警告自己不能得罪人家。好在看到鄧柳玲他們神色平常,沒有趾高氣昂的,也不是一副討債的模樣,放心了不少。
“好嘞,客官稍等。”最終店家高高興興地給他們奉上茶水。
這種天氣很容易口乾舌燥,鄧柳玲三人均是將碗中的茶一飲而盡。然後再讓店家添上。
“鄧小姐,那個小偷會不會只是偶爾經過這裡?而且阿德那裡只查到了做假證的那個人,並沒有發現小偷的蹤影。”梓文問。
“是啊,而且我們這樣子根本就是大海撈針,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解決少爺的事。”樑巖附和。
“你們的心情我理解,我也希望師兄能早點出來。只是目前的證據並不能完全讓師兄脫嫌,我們……”這時不遠處的一個人讓鄧柳玲止住了話,雙目一凜,快速放下茶杯。
“我們快點抓住那個人。”鄧柳玲手指的正是之前那個刀疤男,她登時立起身跑過去,梓文和樑巖也迅速抓起劍飛奔過去。
“誒,客官,你們還沒有付錢呢?”眼睜睜地看着鄧柳玲他們飛快地跑開,店家無奈地喊。但是他並不敢強行跟上去,萬一惹惱了別人,用劍傷了自己怎麼辦。
刀疤男正懷揣着玉佩要去換錢,熬了這麼久,總算找到一家比較有良心的當鋪。原來刀疤男那天見過萬吉後,在集市上翻了個遍,居然真讓他找到了一枚與他手上相仿的仿製玉佩。不過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是假貨。
在刀疤男將將要進當鋪的時候,余光中他察覺不遠處有動靜,就好奇地看了看。
不看還好,一看不得了。他發現有三個人正往自己這邊跑來,頗有來勢洶洶的感覺。此時他並沒有認出鄧柳玲,畢竟鄧柳玲跑得這麼快,刀疤□□本來不及辨認。
雖然他認不出對方是誰,可是多年偷盜中練來的警覺讓他條件反射地逃跑。因爲他覺得這些人很可能是奔着他來的,估計是以前被他偷過東西的人。
於是他撒開腿猛跑,腳速很快,然後又哪裡快得過常年練武的三人。於是一下就被鄧柳玲抓住。
“往哪兒跑呢?”鄧柳玲把他拽到一個偏僻的地方。
“大爺饒命啊,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我是良民啊,不能冤枉無辜。”刀疤男臉上的傷疤隨着他開口閉口間動來動去的,顯得更不美觀。他一向的準則是見到不對就跑,跑了還被抓那就求饒,順帶說謊或編好話。
這準則也靈驗了好幾回,但是這回碰到的是鄧柳玲。她即便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對於某些事物還是比較上心的。
“你前不久是不是殺害了一個女子?”雖然是這麼問,但是鄧柳玲心裡其實不大抱希望的。因爲劉家院子的圍牆很高,如果不靠外界條件,沒有沒有點武藝根本跳不到圍牆上。她去查看過了,劉家圍牆那裡只留有一些腳印,並沒有其他如石頭等的痕跡。
“大爺,可真是冤枉啊。小人連螞蟻都不捨得踩死,怎麼敢殺人啊。大爺,趕緊放了我吧,我還有急事。”刀疤男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的,還不帶打草稿。
見鄧柳玲絲毫沒有鬆動的跡象,又強調說:“真的有急事,大爺,求饒過。”
“那好,我問你,你那天偷了我朋友的玉佩,現在在哪裡?別想抵賴,我認得是你。”
既然對方這麼斬釘截鐵,看來是不能馬虎過去了,只是這玉佩……他偷了這麼多塊,不知道鄧柳玲說的是哪塊啊。
“這……”
“青色的雕羊玉佩。”鄧柳玲提醒到。
刀疤男差點就往懷裡摸了,裡面正是那塊玉佩,不過好在忍住了。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賠笑道:“大爺,真不巧,這玉佩在前段時間被我轉賣出去了,我也不知道現在在哪裡。”
“什麼?”那豈不是又要斷了線索,“你可知道那人是誰?”
刀疤男搖搖頭,“小人並不認識他,不過當日他穿的是一件玄色的衣服,一個青年男子,他自己說是玉佩主人的朋友。”
什麼?居然說是師兄的朋友,難道他認識師兄?可是誰會陷害師兄?鄧柳玲把洛瑾的朋友在腦中一一過了個遍,但是都被排除了。
是了,雖然他自己說是朋友,誰知道呢。也許他剛好知道玉佩是師兄的,畢竟師兄時常把玉佩掛在身上,別人記得也屬正常。算了,先不管這個,讓師兄脫嫌纔是正經。
“走,你現在跟我走一趟。我師兄被人陷害成殺人兇手,你只要說出你之前就已經把玉佩已經偷走了,這樣我師兄就沒有嫌疑了。”誰知鄧柳玲扯動間,刀疤男懷裡掉了一樣東西出來。
“叮”一聲清脆的聲響傳來,鄧柳玲看去,忽然是一塊雕羊玉佩,而且跟洛瑾的一模一樣。
她疑惑地撿起來查看,待看到玉佩背面的擦痕時,瞪大了雙眼。這不是師兄上次和阿壯比武時留下的痕跡嗎。
“說,爲什麼玉佩還在你這裡?”鄧柳玲一把抓住刀疤男的前襟,惡聲問到。
玉佩掉出來的那一瞬間,刀疤男暗道真是流年不利。這回只得討好地說:“我上次看那個人很想要這玉佩,就想了個餿主意,買了個贗品去代替,沒想到他還真看不出來。這不,今天正打算賣掉這真的玉佩。”
“這次作證,你只需要原原本本地說出來就好。”刀疤男面露爲難,鄧柳玲又加了一句,“只要我師兄平安出獄,我們可以不追究你偷盜之事。”
還有一句沒有輸出來,那就是“我們不追究,別人追究就不在我考慮範圍。”這是從洛瑾身上學來的。
果然刀疤男一臉放心。於是鄧柳玲四人快馬加鞭趕回了京城。
無論是王若還是劉媛媛的事,均已證實與洛瑾無關,洛瑾無罪釋放。雖然殺害劉媛媛的兇手並沒有抓到,但洛瑾確實無罪。至於兇手,那就是大理寺該做的。
大理寺的人也有些慚愧,畢竟辦案是他們的職責,結果他們的工作都被鄧柳玲他們做得差不多了。
洛瑾出獄的當天,鄧柳玲與母親朱氏都去了洛府。洛老夫人陸氏早早叫人備好了火盆,在洛瑾入門的時候,讓他從火盆上跨過去,去去黴運。之後又讓人拿柚子葉沾上水,往洛瑾身上灑,這樣可以驅邪。
洛瑾總是出事,讓陸氏不得不感慨自己這個孫子就是多災多難,好在都化險爲夷了。
範壯更是直接奉上高僧開過光的佛像給洛瑾,“來來,你趕緊把這佛像供起來,它鎮宅還驅邪。你怎麼就這麼多事呢,希望你以後都平平安安的。”
洛瑾出事後,範壯也急得不行,原本他是想跟鄧柳玲一起去的,但是魏氏那裡攔着不讓,他只好在家等好消息,然後三天兩頭地去探望洛瑾。
對於佛像,洛瑾倒是不怎麼在意,可是他看重範壯對他的情意,他笑了笑,接過佛像,“謝謝阿壯了。”
“好了,你們晚點在敘舊吧。瑾哥兒,你先去梳洗一番,頭髮都亂成什麼樣子了。”魏氏說着,幫他把凌亂的髮絲理了理。
“哥哥快去。”洛瑛皺着小鼻子,一臉嫌棄。
“小樣兒,居然嫌棄哥哥。來,讓哥哥親一口。”洛瑾故意湊到洛瑛面前。
瞬間拉近的距離,還有點怪味沖鼻,洛瑛立馬撒開腿遠離洛瑾。洛瑾登時哈哈大笑。
一直不怎麼說話的洛瑜這才上前,說:“哥哥,你的衣服我已經備好了。”
洛瑾剛想伸手揉揉洛瑜的頭,但停住了,因爲他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有洗手,髒得很。
等洛瑾沐浴好出來,屋外只有鄧柳玲、範壯和洛瑛。此時的洛瑾換上煥然一新的衣服,唯一不和諧的,就是那溼漉漉的髮尾,他還沒有洗頭。
洛瑾瞄了瞄鄧柳玲那裡,突然計上心來,“哎呀哎呀,感覺好累啊,全身無力的,頭髮都還沒洗呢。怎麼辦啊?”然後用“幫我洗頭”神色看向洛瑛那裡。
洛瑛立馬搖頭,“不要,我還小呢。”然後笑嘻嘻地看向鄧柳玲那裡,“讓玲姐姐幫你洗吧。”
果然是小棉襖,太得我心了,即便很高興,洛瑾也沒有表現出來,反而用無助的小眼神看着鄧柳玲。鄧柳玲立時頭都大了,她只幫過弟弟洗過頭,而現在的對象卻是洛瑾。
鄧柳玲只好看了看範壯和洛瑜兩人,結果他們都當沒看見似的。範壯是因爲知道洛瑾的意圖,所以不會去煞風景。而洛瑜,他根本不會考慮幫洛瑾洗頭。
洛瑛見鄧柳玲有些猶豫,連忙跑過去,拉着鄧柳玲的手搖來搖去,“姐姐快點幫哥哥洗頭吧,你看他多可憐,好久都沒有洗過了,剛剛我還在哥哥身上聞到臭味了。”
在洛瑛的攻勢下,以及洛瑾小可憐的神情下,鄧柳玲只好勉爲其難地答應了。鄧柳玲同意的那一瞬,洛瑾的眼睛都亮了許多。他又可以跟師妹親密接觸了。
洛瑾躺在長椅上,鄧柳玲則慢慢地揉洛瑾的頭髮,搓頭皮的時候,鄧柳玲特意不用指甲直接接觸,而是用指腹反覆摩擦洛瑾的頭皮。就怕一不小心將洛瑾的頭皮刮破。
隨着鄧柳玲輕柔的動作,洛瑾頭部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很輕很輕,但是特別舒服。真希望時間慢點走,這樣就可以多享受師妹特有的待遇。這麼想着,睡意慢慢襲來,一不小心睡着了。
“師兄?”聲音難得的輕柔,鄧柳玲詫異自己什麼時候說話變得那麼溫柔而不是清冷了。
睡夢中洛瑾好像聽到師妹的呼喚,精神一緊,居然就想過來了。緩了一會兒纔想起自己在洗頭,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師妹。沒想到我居然睡着了。”
“哥哥你是睡蟲上身了嗎,才一下子你就睡着了。”洛瑛出聲。
“幾個月不見,瑛姐兒都開始奚落哥哥了,你不喜歡哥哥了嗎?”
洛瑛搖晃着腦袋,“我沒有不喜歡啊,我只是說實話而已。”
見鄧柳玲在幫自己擦頭髮,想來已經洗好了,然後給洛瑜使眼色,讓他過來幫自己擦乾頭髮。想到師妹都幫自己洗這麼久了,手肯定酸了,不能讓她再忙下去了。
誰知洛瑜只比了一個口型“不要。”
洛瑾無奈,只好慢慢起身,大概是因爲剛纔睡着的緣故,現在真的全身軟綿綿的。拿過鄧柳玲手上的擦布,“師妹,我自己來吧,我現在已經恢復點力氣了。”
鄧柳玲只好由着他。
待洛瑾收拾好後,魏氏那裡早準備好了飯食,邀了範壯他們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