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章 報應
越人歌聽完了琉璃的話，本以爲就是一個再次得來失物的結果，可等他親手拿住了那個木雕兔子，原本笑笑的臉上頓時神色大變.......
一道口訣吐口而出之後，越人歌一掌拍在了木雕上，木雕兔子瞬間碎裂，只剩下一個手指大小的，黑色的小木人。越人歌揮手讓玄素提帶着小九退後，自己也退開兩步，然後就見這個小木人活了......
小木人成個黑色的小人，就是琉璃他們在那個小樓裡看見的樣子，不過是實體的，也小了不少，但是妖力更加凝聚了。
“這是人類的怨氣所化的？”老彪也是一臉驚疑，人界很多妖化的妖怪，大部分都是由於執念，放不下，得不到，忘不了，等等諸如此類的理由。只有極少極少的一些，是由於怨念。張玉人張玉才姐弟兩個，原本是山中野猴，母親在自己面前被殺死剝皮，它們被虐待，差點死掉的時候，怨念產生了，妖化了。如果不是被越人歌正好遇見，這兩個就會變成爲惡的大妖怪。
爲惡的妖怪，一般都很聰明，絕對不會墮入邪道，謹慎的作惡，比妖邪更加可怕。踩着妖怪和妖邪的一下之間，不殺人，卻能讓人類比死還痛苦。
眼前這個小黑人，就是由怨念所化的妖怪，還是人類的怨念，妖力很強。
越人歌招手叫過流螢，“去查查木雕的主人。”流螢點頭，閃身而去，不到一分鐘，就回來了。
“木雕的主人已經被警察帶走了，他叫王濤，今年十九歲。父母五年前在旅行的途中，出車禍，當場死亡。王濤也沒有別的近親了，五年以來一直都把自己關在家裡，依靠拆遷款和父母的死亡賠償金生活。被越人祁斬殺的那隻大兔子。是他小時候養的，十二歲生日的時候，和父母一起，把兔子捐給了動物園。那時他性格很開朗......哦，他屬兔的。從小就喜歡兔子，這個木雕，是他父親親手雕了送給他的......”
流螢拿着一張紙，快速的和越人歌彙報。“妖怪們還查到，王濤家的房子，原本是他姑姑的。後來他姑姑失蹤了，房子就被他父母繼承了。他姑姑沒有結婚，唯一的親人就是王濤的父親。”
越人歌熟知人類社會的齷齪，眉頭皺了下，“失蹤？失蹤多久了？”
“七年。”
越人歌衝小黑人一彈指，讓它可以說話，“你是誰？”
“嘻嘻嘻，你說我是誰？”小黑人的嗓音很尖細。到不難聽，“你就是人君？我就知道，早晚有天，你會找到我的......”
越人歌看着小黑人，“你從來就沒出過那個小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
小黑人又嘻嘻笑，“我可是妖怪，你能這麼快就知道了小濤的事，不還是因爲妖怪幫你打聽的？”
越人歌坐下，斜眼看着小黑人。“你是故意的？”故意露出破綻，讓小九他們找過去？
“我要說不是，你信嗎？”
越人歌擡手一記靈刀打過去，小黑人的腦袋瞬間被削掉一半。“我問你什麼，你就好好回答我。別把我也當成了你那個傀儡。”
小黑人痛苦的哀叫了一聲，捂住腦袋，癱坐在桌子上，呼吸有點急促。雖然還是隻有一張嘴一口牙，但是小九可以感覺到。小黑人在看着自己，小九一點也不在意自家親爹的暴力，而是平靜而好奇的，也看着小黑人。
“你就是小九？”小黑人問出來，又被越人歌砍了一刀，整個腦袋都要沒有了，真的就剩下嘴巴了，它啊啊大叫了好幾聲，然後氣急敗壞的衝越人歌嚷，“我哪知道我會引來小九啊！！我想引來的是除妖師！！！”
“那隻蠢兔子，明明都成功妖化了，也被除妖師殺死了，可卻一點作用都沒有！！沒用的廢物！！”小黑人語氣很差的罵了好幾句。
越人歌心想，除妖師纔不是那隻大兔子引來的好不好？“你也太高看除妖師了吧？你難道真以爲，這世上只有出現妖怪，除妖師就會立即現身，來斬妖除邪？除妖師可沒有這麼敬業，人介忙得很，掙錢啊，逛街啊，談戀愛啊......”當着閨女的面，越人歌沒說的太過分，“你引除妖師幹嘛？你想自殺？”
小黑人氣喘吁吁的，看起來很痛苦，“你......妖怪都說你惡毒，你卻說除妖師不是好東西......”
越人歌很驚奇，“難道你覺得除妖師是好東西？你別忘了，你可是妖怪！！你是除妖師斬殺的對象，除妖師和人類世界的警察叔叔完全不一樣，你缺心眼啊？”這傢伙不單脫離人類社會，也脫離妖怪社會。
“況且，其他妖怪的話你也信？”越人歌冷笑，“你要知道，我就好比是一塊蛋糕，想分一口的妖怪，多如天上的繁星。你這樣厭惡我的妖怪多一個，其他妖怪的競爭者就少了一個。所以，全部的妖怪都不會說我一句好話的。這點道理，你都不懂？你這麼強烈的怨氣，到底是怎麼來的？怨氣而生的妖怪都是絕頂聰明的，怎麼你這麼缺心眼呢？”
小黑人彷彿是被越人歌的這些話打擊到了，好半天，都一動不動的，連呼吸都弱了。老彪看着，忽然有點不忍心了，其實妖怪們說越人歌的壞話，說的很正確很真實啊.......他就是很惡毒啊.......
“我還以爲，除妖師就跟電視裡演的正義俠士一樣......會殺人但是遇見可憐的人也會伸出援手......”小黑人有氣無力的說到。剛纔陰狠自得的氣勢，全都不見了。
小九聽了這句，忽然問，“你是可憐的人嗎？”
玄素提摸摸小九，“它是妖怪。”
小黑人看着小九，額，用一張嘴看着小九.......“我出自那個木雕，而木雕的木料，來自於拆遷時，被砍掉的那棵。由我親手種下的石榴樹.......那棵樹是我的，他們卻砍了它做木雕，當做自己的念想，對舊家的念想......可。那個舊家，也是我的。我纔是那個家的主人。爲了那筆拆遷款，他們逼我把房子過戶給小濤，我說等我死了，我的家產自然都是小濤的。小濤就是我的孩子一樣.......”
“他們.....可是他們.......不相信。他們給我喝了安眠藥，悶死了我，剁碎了我，剁得特別碎，和在糞便裡，撒在院子裡，當肥料.......”
玄素提下意識的捂住了小九的耳朵，他聽得都要吐了。仙妖都是不排泄的.......只有人類纔會吃吃喝喝，然後.......
可小九還是都聽見了。她反應了好一會，才笑話了小黑人的話。
越人歌心想。果然如此，“你死的冤枉，怨氣凝聚不散，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記憶這麼清晰，神智也清楚，果然怨氣所化的妖怪，都是聰明的。“王濤的父母，是你下的手？”
小黑人嘻嘻笑，“你猜~~~”
它是妖怪，不是妖邪。身上一點邪氣都沒有。越人歌有點好奇，“你怎麼做到的？”無論怎麼做，王濤父母的死，也應該在小黑人身上留下一點痕跡啊。雲琴不就是嗎？可這小黑人，就是一個乾乾淨淨的妖怪。
“我只是一直跟着小濤而已。讓小濤吃不下飯，睡不着覺，只看着我，和我說話.......”小黑人捂嘴笑，“沒多久。那兩個畜生就受不了了。他們想把小濤送去精神病醫院，我就讓小濤給他們做飯洗衣服，兩個畜生到底對親生的兒子，還有分善念，就打着爲小濤祈福的旗號，去旅遊散心。去的地方，是小濤幫着選的，而那裡，我聽其他妖怪說了，會有一場大地震.......”
越人歌眉頭皺了下，說了一個地方，“是途經的這裡嗎？”就是發現小九的那座古城。
小黑人點頭，“就是這裡。”
越人歌站起來，走近小黑人，“是什麼樣的妖怪，告訴的你什麼樣的消息，你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小黑人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人君，這裡，就是失物招領鋪吧？這裡，養了很多妖怪吧？和我一樣的，也很多吧？我聽說，失物招領鋪的規矩，都是一物換一物的。而被你收留的妖怪，只要找到自己的歸處，也是可以離開的........”
說完，一張嘴看着越人歌，“你幫我把我的死亡公佈天下，讓我沉冤昭雪，我就讓你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越人歌沉默下，“代價不等值。你要加碼。”
小黑人嘴巴咧的很大，似笑不笑，“加上我這條命。”說完，嘴巴咧的更大了，好像可以把自己的身體吞下去似的，“殺了蠢兔子的除妖師，你很討厭吧？爲了小九，你很生氣吧？我可以犧牲我自己，幫你殺了他.......”
“不能殺。”小九忽然開口，“那個人，不能殺。”
因爲他和爸爸有一樣的血脈。小九不能讓爸爸的血脈染上污點。
越人歌回頭衝小九安撫的笑了笑，然後眼神淡淡的看着小黑人，“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小黑人瞬間閉緊了嘴巴。好一會，纔開口，“我只有你想要的消息和這條命了。只要你能幫我，我的所有，就都是你的。我浪費了這麼多年，都在等除妖師，要不是小九忽然出現，我都見不到你........”
越人歌心裡嘆氣，嘴上冷笑，“你這麼多年，也沒在浪費的？王濤已經快死了，他身上的靈力被你吸得一乾二淨，你哪裡有浪費時間呢？”
小黑人嘻嘻笑，“我不吸也會被別的妖怪吸走，那兩個畜生心術不正，養的孩子也自私殘忍，他把別人的兔子剁碎了餵給他養的兔子吃.......這一家人，早就被妖怪和妖邪盯上了.......與其便宜別的妖怪，爲什麼不能便宜我？那隻蠢兔子這麼容易就化妖，也是因爲它早就不乾淨了！！”
這算是報應嗎？
越人歌看着小黑人，“人類有句話，叫冤冤相報何時了。我雖然也痛恨那一家人的涼薄和殘忍，可你的所作所爲，也已經偏離天道正途了。我的意思，你明白嗎？你雖然不是妖邪，卻比妖邪還要邪惡危險。如果我就這麼放你走了，以後你的所作所爲，也會算我一份。所以，我不能讓你離開留仙鎮，但是，我也不能讓你好好活着........”
輕輕看了小黑人一眼，“該怎麼做，你自己做決定吧.......”
小黑人嘻嘻笑，這還有什麼決定可做的呢？唯一的一條路已經擺在它眼前了——自裁。越人歌不可能髒了自己的手，也不想讓自己的人手殺了它，是出於可憐還是出於嫌麻煩，這都不重要了。放走了它，對人類對妖怪，都不是好事。它很可能成爲妖邪，那麼，越人歌今日的放任，將來就要爲此而買單。
“我明白的，人君，你放心吧。而你答應我的事，我也會放心的。”小黑人直直的站在桌子上，明明那麼瘦小，卻看起來恍惚有些高大，“告訴我的妖怪，是一種羣居的，長着長尾巴的圓形傢伙，光溜溜的，只有一對眼睛，它們單個很弱小，但一羣湊在一起，就算是你的手下，也要費盡力氣，才能消滅它們。它只跟我說，那裡要地震了，山會變成了兩半，別的都沒說。”
越人歌聽完，點點頭，已經眼神淡淡的看着小黑人。小黑人咧嘴一笑，看了小九一眼，忽然說，“小九，對不起......”然後不容小九有反應，就自爆妖元，嘭的一聲，成了一抔黑沙，散了一桌子，也散了一地.........
小九目不轉睛的看着那些黑沙，心中有剎那的空白，然後眨眨眼，問越人歌，“爸爸，它爲什麼要死呢？”小九不理解啊。
越人歌走過來，讓老彪他們掃地，自己抱着小九上樓，幫小黑人昭雪冤屈的事，交給了玄素提，完全不容玄素提反駁的只跟小九說，“它可憐，可它的所作所爲，已經偏離天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