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無盡的黑暗。
這是蕭淵跳進井中之後唯一的感受。
“這裡面是怎麼回事?”讓蕭淵感到不解的是,本該極速下落的身體,此時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託舉着,整個人都在懸浮。
“不知爲何,總感覺事情不太妙。呃……或許,只因是出蹊蹺吧。”屠軍在體內說道。
“喂!下面可有人在?喂!”蕭淵衝着身下的黑暗,詢問着。
除了自己的迴音之外,再無其他聲音,先前女孩兒呼救的聲音,也不見了。
“莫非是剛剛那貨,使得妖術不成?”蕭淵說道。
“我認爲不可能,就憑他?還沒這個本事。”屠軍說道。
話音剛落,井底忽然出現一點光亮,蕭淵低頭望去,彷彿看到了希望。急忙在空中,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翻轉,因爲漂浮的緣故,他的動作格外流暢。此時蕭淵頭朝下,目視着井底的那點光亮,拼命的揮動着雙臂,可身體無論如何也前進不了半步,就像在空氣中游泳,不,像是在表演游泳。
“完全不起作用。”蕭淵放下胳膊說道。
面前像是有一個無法逾越的屏障,一直阻擋着他。突然,那井下的力量開始倒吸,他的身體猛然開始極速下降,很快便被那力量猛吸了下去……
一陣莫名的眩暈之後,蕭淵雙腿發軟癱倒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睜開了雙眼……
“這是哪裡?我在做夢還是已經死了?”
蕭淵十分驚愕地望着眼前的場景,滿是質疑的自言自語。的確,這根本就不是他記憶中的地方。
八十年代的香港街頭,車水馬龍,燈紅酒綠,用這些詞彙來形容再合適不過了。人山人海的街邊,璀璨閃耀的燈箱招牌,廣告牌……頗有一種賽博朋克的感覺。
那時流行中分頭,白襯衫,牛仔褲……然而,這些對於此時的蕭淵來說,完全是陌生的。因爲地球,本就不是他的出處。
蕭淵一臉懵逼的站在這繁華的街頭,呆呆的望向四周,路上有着顏色各異飛馳而過的盒子,行人的裝束更加亮彩奪目,反觀蕭淵這一身扮相,顯得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蕭淵。
“這是何地啊?”蕭淵問屠軍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我也不知道啊!”屠軍無奈道。
蕭淵依舊呆呆的看着,除了眼花繚亂外,沒有別的感想,緊接着,他被一聲呵斥嚇了一跳。
“喂!仆街仔!躝屍趷路啊!(滾蛋)”一位出租車司機,衝着馬路中央的蕭淵大喊道。
“此話何意?”蕭淵疑惑的問體內的屠軍。
屠軍回答的很是爽快:“聽不懂,大概是誇你吧”。
“哦,那我是不是該跟人家說聲感謝”?
“應該”。
兩人一番交流之後,蕭淵走向前去,對着車窗和顏悅色道:“多謝您的誇讚”。
那司機聽後,噗嗤一聲笑了。隨即又罵了幾句,可蕭淵依舊說着“多謝”。司機見他沒有躲閃的意思,於是瘋狂的按喇叭。
“滴”的一聲,嚇得蕭淵下意識的往後跳了一大步,這才把道路讓了出來,隨後司機罵罵咧咧地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莫非他……在辱罵我”?
蕭淵終於像是悟出了什麼。
“你說是便是吧”。屠軍道。
“啊!原來你早就知道他罵我?你竟學得如此狡猾”?
蕭淵嗔怪道,屠軍沒有回話。
搞不清這裡是什麼地方,蕭淵只好漫無目的四處亂逛,街上的行人看見蕭淵,都會投來異樣的目光,這使得蕭淵感覺很不自在。
許久,蕭淵的肚子開始咕咕亂叫,昨天就沒吃幾口東西,折騰了半天,現如今還迷迷糊糊,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蕭淵餓得頭暈眼花,但擡頭望去,眼前那一個個彩色的牌子,自己都看不懂。
什麼“周大福珠寶”“榮記叉燒”“維多利亞酒店”“旺角金行”……
突然,一個招牌引起了蕭淵的注意,“陳記茶餐廳”。不知爲何?這幾個字他竟然認識。
“此處應該可以進食。”
蕭淵難抑興奮,自言自語道。
迅疾,他施展輕功騰然一躍,剎那間,直接橫空跨過了馬路。這一波操作,驚呆了不少路人。
走進餐廳,飢餓的蕭淵走到櫃檯前。望着玻璃櫥窗裡的包子,不停地嚥着口水。
見來了顧客,小夥計馬上迎了上來問道:“食點乜呀?”
蕭淵沒聽懂,沒有擡頭,依舊盯着那櫥窗。夥計見蕭淵不理人,覺得他聽不懂粵語,於是換成普通話接着問:“外地來的朋友吧?吃點什麼?”
蕭淵這次聽懂了,於是馬上擡起頭指着櫥窗裡的包子說道:“肉……包。”
“哦,要幾個呢?”
“全部。”
“…………”夥計心想:這怕不是餓瘋了吧?這裡面足足有五十多個包子。也好,今天可以早點收檔了。
蕭淵抱着一大筐包子,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準備進食了。
飢餓過度的他,此時自然是不顧及什麼吃相,拿起包子噼裡啪啦一頓狂塞,餐廳裡的其他客人,都把目光轉移到他的身上。
體內的屠軍說道:“慢點兒,因爲幾個包子,咱倆交代在這兒了,可是不值啊”。
要說蕭淵的飯量那真不是蓋的,一眨眼的功夫,五十幾個包子下肚。飽餐一頓後,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伸手招呼道:“小二,結賬!”櫃檯的夥計聽到後,放下自己的隨身聽,急忙來到蕭淵面前。
“您好,一共一百蚊。”夥計說道。
“一百……什麼?”蕭淵疑惑的問道。
夥計再次說道:“一百塊。”
蕭淵一臉茫然的看着對方,因爲他依舊沒有聽懂。出於服務行業的習慣,夥計並沒有生氣,於是,掏出圍裙口袋裡的一張一百元的港幣,對蕭淵說道:“這個,就是一百元。”
“我身上……並無此物。”蕭淵有些尷尬的說道。
這會兒那夥計開始不耐煩了,說道:“喂,要吃霸王餐是嗎?出門吃飯不帶錢的嗎?哦,我明白了,你是穿着戲服來的,劇組還沒給錢是嗎?沒關係,我們可以派人跟你去劇組”!
那小夥計誤以爲他是羣演了。
一時間,餐廳裡面的客人,也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突然,坐在靠近門口位置的一位年輕人站了起來。
那人身穿高中校服,是香港當時那種深藍色,小西裝款式的。其身高一米七幾左右,相貌堂堂,有神的雙眼裡卻帶有一絲憂鬱。
見那夥計在那依依不饒,那位走過來說道:“好了,這位的錢,我替他付了。”說完掏出一百塊,甩在了桌上。之後,轉身走開了。夥計見狀,也不再多說,收了錢也就走了。
那高中生背起書包,正要推門離開時,蕭淵連忙追上去。
“在下名叫蕭淵,多謝朋友仗義相助,蕭某感激不盡,敢問朋友尊姓大名?”
那人見蕭淵這般言語,以及他的裝束很是奇怪,說道:“都是江湖兒女,不用客氣,我叫周星星,朋友,你這是……剛剛拍完戲從片場回來?”
蕭淵依舊聽的一頭霧水,說道:“原來是周兄,在下不知道爲何來到此地,敢問此乃何方地界?”
“喂,入戲太深了吧?不要鬧了好不好?這裡是旺角啊,你不會連這個也不知道吧?”周星星說道。
“…………”蕭淵還是沒聽懂。
“敢問……”蕭淵想繼續追問,話剛說一半,被周星星攔了下來:“老兄,不要鬧了好不好,我很忙的,很多事情搞得我頭都大了,你想說,你是外星來客是不是?”
“嗯嗯。”蕭淵點點頭。事實確實如此。
“……好,那你給我說說,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來呀,老兄,你有病就趕緊去吃藥。”周星星不耐煩的說道。
“我走到一口井邊,聽見裡面有個女孩兒在喊救命,我就跳進去救人,結果就……到了這裡。”蕭淵說道。
“真是有夠離譜的,詹姆斯卡梅隆應該找你去做男主角!”周星星說道。
這時,街頭音像店擺在外面的電視機裡,正在播報一則新聞:今日上午十點左右,一名八歲女童,在旺角康樂街後巷遇害,據附近居民稱,曾聽到有女孩呼喊救命的聲音,目前兇手仍在潛逃中……